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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是你哥
想什么来什么，陆汀回到酒馆的第三天，就遇上程开来酒馆做客。
在她回到酒馆的第一天，六娘直接为她准备了一个最隆重的欢迎仪式，歇业后酒馆里的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五叔和几个厨子颠勺都快颠出残影。
六娘好奇陆汀不在的这将近一个月干过什么，感觉她健壮不少，陆汀心里暗爽自己跟着陆绩起早贪黑果然没白练。
她当然不能和六娘直说自己是去健身，借口在京城也找了份临时工做，圆了过去。
和酒馆里的众人推杯换盏，六娘领头连唱带跳，吵吵闹闹到半夜，严重影响所有人第二天上班质量。
不止如此，第二日陆汀一整天都没能吃得下任何东西，前夜被疯狂的氛围带动，陆汀吃饭吃到差点撑死，整个人头昏脑胀。
终于到第三天，陆汀觉得自己好歹是活过来，带着十二分热情工作到午后，就等来个熟人。
程开坐在他常坐的那一桌，拉住路过的陆汀问道：“六娘呢？”
陆汀懒得看他，随口回应：“出去了。”
程开继续问：“五叔呢？”
陆汀终于赏他一个眼神：“和六娘一起出去了。”
程开听完忙把陆汀拉近些，又远远瞧一眼埋头扫地的小肆，在陆汀耳边悄声道：“快去给哥从酒窖里偷两壶酒出来。”
陆汀用力挣脱他的手，直起身子道：“你想得美，有种自己去偷。”
程开：“切，小气！我这是替六娘试探你能不能坚守底线保护好酒窖里的酒。”
陆汀白了他一眼，继续干手里的活。
程开独自坐在桌边，陆汀和小肆各司其职只顾着干活，程开隔一会儿就大声叹气，结果也根本没人上前陪他聊天。
就这么干巴巴坐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六娘和五叔回来，程开听见六娘声音的一瞬间就开始控诉：“救星可算是回来了！留给我一屋子哑巴，差点憋死！”
六娘闻声匆匆上前，脱下罩在外面的红色斗篷，搭上程开肩膀：“哎呦可怜的，等着先啊，这就给你取酒来。”
五叔上前接过六娘脱下的斗篷挂在胳膊上，朝着程开点了下头就直接走进后厨。
程开朝着陆汀耀武扬威展示道：“看见没，六娘就不会像你似的防贼一样防我，亏咱俩还是一家人！”
陆汀没理会他幼稚的举动，默默心道谁和你一家人。
六娘很快就从酒窖取来两壶醉红霞，五叔也在后厨简单热了几份面点，酒菜上齐之后程开满脸幸福，拉着六娘就开始讲最近发生的事。
陆汀默不作声支起耳朵，程开一边讲话一边嚼饭，含混的声音听得陆汀直皱眉头，但她还是从只言片语中得知，程开从战场回到京城这段时间里，拉拢他的和找他麻烦的人都不少。
一个常年不在京城，不了解情况却位高权重的将军就是放在京城的一个活靶子，想要借程开关系攀上摄政王的人数不胜数，亲近皇帝的守旧派又处处看不惯程开“横行霸道”的样子。
程开本来就烦这些事，如今只能赖在酒馆暂避风头，陆汀听着他在一旁哀嚎“快放我回北荒吧京城这些人怎么隔一段时间就又换一茬”，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六娘安慰完程开脆弱的心灵就起身去忙别的事，又留下程开一个人，程开一抬眼就和偷瞄他的陆汀完美对视，陆汀只能十分刻意地低头装没看见。
“小柒啊，你知道那日我为什么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救你吗？”程开一边喝酒一边问正在埋头扫地的陆汀。
陆汀嘴角抽搐一下，继续手中动作。
茫茫人海？他又在给自己加什么戏！
程开无视陆汀对他的无视，自己继续说道：“因为你长得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陆汀手中动作微不可察顿了一下。
程开干脆一手按住陆汀肩膀，强行把她掰直起身，盯着她的脸正色道：“没骗你，要不是你比他瘦小太多，我都以为是他本人呢！”
表姐弟基因也这么强吗！陆汀背后冷汗直冒，但还是强装镇定问他：“真的吗，谁？”
程开：“和我一样也是个将军，你说你俩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我家里人除去表弟都死光了。”陆汀立刻打断他。
陆家的亲人们，实在对不住。陆汀在心里双手合十拜了又拜，默念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程开脑袋一歪：“好吧。”
陆汀本以为关于陆绩的这一出就到此为止，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程开这人的恐怖之处。
*
又过去三天，彼时酒馆已经快要打烊，大家都有些懒散的随意坐在酒桌旁，等着最后的客人离开歇业。
就在这时不速之客到来，程开一把推开酒馆大门，目光精准定位到瘫在最里面的陆汀，直接上前居高临下对着仰倒在椅子上的陆汀道：“小柒啊，哥给你介绍个靠谱的朋友认识吧。”
程开的朋友里，陆汀所知靠谱的不多，这让她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就我说过和你长得特别像那个，他马上就来，你以后……”
程开话还没说完，就眼见着陆汀在听到“马上就来”后一溜烟跑进后厨。
程开的笑僵在脸上：“唉？”
陆汀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大哥每次一来就是来害自己的。
她在后厨从帘子缝隙里偷偷往外瞄，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陆绩就进来了。
程开招呼陆绩到他那桌坐下，随后兴奋招手大喊：“六娘，多上些好酒来！”
陆绩不是不喝酒吗？陆汀心中暗想。
不出所料，陆绩下一刻就对程开摆手：“我不饮酒，上你的份就好。”
程开瘪嘴：“无趣！在外征战这么多年都不会饮酒，你这将军算是白当了。”
陆绩没有搭理他的话，转而问道：“你说那个义弟，怎么没看到。”
陆汀心道不好，又往帘子后躲了躲。
程开直接在酒馆开吼：“程柒！小柒！你拉屎拉这么久吗！”
陆汀生气到原地跺脚，程开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她真是服了。
忽然，陆汀感到身边好像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她立马回头，是五叔在盯着她。
陆汀：……
五叔：……
五叔：“程开在叫你。”
陆汀心想我没聋。但她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五叔微不可察皱了下眉：“认识？”
陆汀一惊，思虑片刻还是选择诚实地点头。
见她点头，五叔直接越过她撩开帘子走了出去，把一坛酒放在程开面前桌上。
五叔：“小柒出去帮六娘采买，暂时回不来。”
五叔说完就回到后厨，对着陆汀点点头，示意她已经解决。
仗义！仗义啊！
陆汀无声给五叔比了个大拇指。
陆绩为什么会和程开来这里？危机暂时解决，陆汀开始认知揣摩起他们的动机来。
她还在想着，就听得程开声音传来：“没骗你吧，我真有亲人了！”
陆汀匆忙又从缝隙看出去。
陆绩：“本就没想过你会骗人。明日面圣，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程开：“完全没有！”
知道他在说什么的陆绩：……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陆汀：……
程开：“不过我觉得，再怎么说都没差，和北荒相持这么多年，陛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陆绩：“不一定。听说这次北荒人可是做足了准备。”
程开:“伪装再好也是伪装，一群抽筋扒皮的鬼突然说他们想做人，还是在这节骨眼上，谁能信得过？”
陆绩听完沉思良久，开口道：“明日注意分寸。”
程开满不在乎甩甩手：“知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也懂得。”
说完程开注意到陆绩只是坐在那，既不吃饭也不喝酒，没忍住调笑他道：“你还说我？要不是你那宝贝表姐出远门了，我今日怕是根本请不出来你吧。”
陆绩闻言没有反驳，只是目光更低垂了。
陆汀眨眨眼，忽然想到自己在府上那段时间，陆绩好像真的基本都是在家里吃饭。
就算是偶尔实在有要务在身，他也会特意托人带信回来告知陆汀一声。
其实陆汀对他回不回来都没太大意见。可陆绩一直在自顾自执着地做着这件事。
现下程开提起，陆汀才留意到这一点。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提起自己之后，陆绩看上去情绪似乎更低落了些。
不过陆汀没功夫细想，她现在更关注的是：程开明日要进宫。
该怎么样才能让程开把自己带上呢？
陆汀坐在后厨靠墙角落里，一边思索一边啃着指甲。
陆汀现在珍惜每一次能够进宫的机会。
况且她直到现在为止，除去在宫闱宴上与男主的惊鸿一瞥，竟然再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主要角色。
也直到现在都没有确认，到底能不能以其他身份和主角产生交集。
陆汀还在焦灼怎么开口，五叔走到她身边，用指节轻扣两下陆汀身边的案板，开口道：“走了。”
陆绩噌地站起来，瞪大双眼问：“都走了？我哥也走了。”
五叔摇头：“程开在。”
陆汀匆匆一撩帘子跑出去，果不其然见只剩程开一个人在喝酒。
见陆汀过来，程开满脸懊悔：“小柒你怎么回来的这么不是时候！早知道不让他走了。”
陆汀心道如果他没走，自己压根就不会在这个“不是时候”的时候回来。
她站在一边思忖片刻，自觉以程开的性子，与其拐弯抹角不如开门见山，于是直接问道：“哥，你是不是明天要进宫？”
话出口的一瞬，陆汀不自觉咬住下唇，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谁知程开听见这句话后，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两眼瞪得老大，几乎都快把他左眼上那道疤瞪消失。他盯着陆汀，声音竟有些发颤：“小柒，你方才是叫我‘哥’了吗？”
陆汀眉头一跳，没想到程开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见程开这副样子，陆汀意识到她明天能不能进宫也许就在此一举。
于是她硬着头皮挤出个笑来：“是啊，哥，我从没见过皇宫什么样，你明天进宫把我带上呗？我保证不会给你惹事的。”
程开被这又一声哥叫得一手抚上胸口，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想进就进呗，哥明天就带你进！”
比她想的效果还好。
陆汀当场顿悟：往后但凡要找程开办事，已然是有了一个最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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