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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寒
高中欢度的日子不仅有高考完的假期,还有平时的一些活动,比如:运动会。
潘尘卦在讲台上宣布每个人都要参加运动会,没有个人项目的同学需要报名集体项目。
王题提到这里就来劲,他一下课就从教室的另一边跑到张朴韫这边,兴奋的样子活脱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朴韫,你准备报什么项目?”
还没等张朴韫回答他,他就继续畅想他的未来,“我准备报个短跑,报个长跑,报个跳远……跑步和跳远有点像,还是跳高吧,再报个实心球……要不还是铅球?你说呢,朴韫,你咋不说话?”
张朴韫的身子随着他握住肩膀的手开始前后摆动,“王题,你再晃,我不止话说不出了,而且每个人最多报三个项目。”
“啊?还有这种规定?”王题挠挠头,“那我再考虑考虑,你呢?朴韫,你准备报什么项目?”
“不知道,剩什么再说吧。”张朴韫手上还有没写完的作业,他没多少空考虑这些问题。
王题还在他耳边畅想,“顾晓晓太弱了,也就只能报个集体项目混一混了,哎,穆珲体育怎么样?”
“我不准备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我学习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穆珲已经站到他们两人的身后,他看着王题坐在他的位置上,眼神睥睨,语气不太好。
王题起身,憨憨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看到座位就坐,坐习惯了。”
穆珲曾经告诉过他,不喜欢别人坐他的座位,但王题每次仗着穆珲不知道,过来的时候都会坐在他的位置上,和张朴韫聊天,一两次,张朴韫还会提醒他,穆珲万一知道了,会生气的,可是王题每次都毫不在意说他不回来,就不知道。
现在好了,被抓包了。
穆珲的心里不爽快,看着王题起身又逃走,用湿巾在上面擦了一遍,又用纸巾将湿的地方擦干净,张朴韫看了他一眼,见怪不怪。
从小到大,这位大少爷就挑剔得紧,小学的时候,他就清楚穆珲心里有自己的一系列秩序,只要不把这些秩序打破,即便骂他打他,他也压根不会生气,但如果打破了这些事,他就会整个人如同炸毛了一样,火焰燃烧在头顶。
现在的王题只是打断了他一个小小的规定,穆珲可以挽救,如果真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事,他也不知道王题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虽然王题五大三粗的,但也受不了穆珲这样的赶人动作,回去就找顾晓晓说,“你说那个穆珲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不就是坐他的座位一下,他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
顾晓晓劝慰他,“每个人的界限不同,他界限高,你就让让,你也不想让别人触碰你的界限吧。”
“唉,随便随便,你们这群大学霸的道理比我的脑子纹路都多。”王题摆摆手,趴在桌子上睡觉。
顾晓晓看着他,想说的话又咽回去。
王题作为最积极的人,潘尘卦竟然把报名这件事交给了他,第一次被老师重用的王题格外激动,他在办公室对潘尘卦敬了个礼,“感谢你,潘老师。”
潘尘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尬笑了两声,“没事没事。”
王题站在讲台上,大声说:“大家要报名运动会的来找我啊!”
看起来,王题春光满面,把这件事当成了最重要的工作,如果有人没有主动报名,他就去问,一个一个问人家准备报什么项目。
穆珲那边早就和他说过了不报名任何个人项目,只报集体项目就够了,但两百米跑步还差一个男生,除了穆珲,王题都一个个问过。
都不愿意,王题像做恶作剧一样,他把穆珲报上了两百米。
当知道最后名单的时候,穆珲怒气冲冲地质问王题:“我不是说过我不报任何个人项目吗?”
他揪着王题的领子,第一次这么生气的样子,连张朴韫这种不参与纷争的人都起身往这边走过来。
王题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当时去问你的时候,你不在,我没办法,最后一个就报你了。”
毫无忏悔之意,王题看着他的手,眼神就一瞥,不屑一顾。
顾晓晓站在旁边推了推眼镜,对王题说:“报名可以改吗?”
“不知道,就算能改,但没人去啊。”王题回应他。
顾晓晓道:“你先去问问,能不能改,能改的话,我去跑吧。”
“哎!顾晓晓!你去跑!我当初怎么叫你去,你都不去,哎,朴韫你也过来了。”王题看到穆珲身后的人。
张朴韫没搭理他,而是手碰上穆珲的肩头,“你先松手,让他先去解决问题,这样耗着不是个办法。”
穆珲瞪了他一眼,然后松开自己的手,王题的衣服已经变得皱皱巴巴,顾晓晓对朴韫点点头,替王题拂了拂衣服,将衣衫抚平,拉着他的手腕,“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找老师。”
而张朴韫揽着穆珲的肩头,“走吧,我还有问题请教你。”
张朴韫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为了转移怒火的注意力,总不能让他一直关注这件事,也不能让他和王题产生矛盾,所以他才借口这么说。
其实张朴韫也清楚王题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上次解气,他总认为穆珲这个人是大少爷态度,和他们的关系不好,是看不起他们,但实际上穆珲是个很早熟的人,早熟到所有人都在交朋友的年纪,他就已经决定“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想法也造就了他从头到尾的沉闷,和不好走近。
如果不是张朴韫,他在这个学校也不会有什么朋友。
而张朴韫能成为他的朋友属实是意外,连张朴韫自己也没有想到。
问好题目,听过讲解,张朴韫才谈起今天的事,“你的事,王题不知道,所以他给你报名了,你之前那么对他,他心里有怨气。”
穆珲的眼光一闪,眼里满是质疑,“利用这种方式报复的人,是小人,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和我对着干。”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如果他跟你对着干,我怎么办?”
“你和他还是朋友,我和你也还是朋友。”
穆珲将这两者分得很干净,张朴韫只要不参与他们的纠纷,他可以一直可以和他们分开做朋友。
张朴韫瞬间哑口无言,他明白穆珲的意思,或许是他想得太复杂。
“可,你总要承认,今天动手是你的不对吧。”张朴韫跟他谈及刚才动手那一举动。
穆珲撇撇嘴,“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他行为错误在先,我不会道歉。”
张朴韫无奈扶额,恰巧唐排转过来传本子,他给她使眼色,唐排看看他,又看看穆珲,唐排知道今天他和王题的事,只说了一句,“如果老师那边的名额已经报上去,不能改变了,那穆珲受到的伤害才是实质性的。”
说完,唐排就转身。
张朴韫彻底没办法了,因为他知道穆珲一定会听进去,然后觉得唐排说得特别有道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王题回来昂首挺胸,跟在后面的顾晓晓一脸思虑,好像解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张朴韫看过去,王题压根没有发现他的目光,还好顾晓晓细心,他失落地摇摇头。
张朴韫起身跟过来,拉着顾晓晓到一边。
“没成功?”
“嗯,如果交给潘老师,那可能还好修改,但王题直接交给体育处老师了,体育处老师不知道穆珲的情况,所以他不同意更改,我在考虑要不要说明穆珲的情况,然后换一下人。”
“不行的,穆珲就算自己跑完,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生过病。“张朴韫愁眉苦脸,他现在算是明白唐排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甚至不知道穆珲的身体状况,都说出了那种话,而他这种清楚的,却总想辩个对错。
穆珲知道这件事以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和之前一样。
王题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地揍他一顿,结果没有,让他特别有挫败感。
张朴韫和顾晓晓这几天也不理他,两个人不是蹙眉就是沉思,有着他看不懂的意思,让王题也特别落寞,他觉得是穆珲抢走了他的朋友们。
运动会如期而至。
当开幕式的彩色喷气冲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张朴韫紧紧皱眉,他拉住正在热身的穆珲,“你真得要跑吗?”
“为什么不跑?”
“我可以跟老师说,让你弃跑。”
“我可以跑。”穆珲用另一只手滑掉张朴韫握住他的手,眼神坚毅,他告诉他,不,是告诉所有人,他穆珲可以跑。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穆珲已经迈出第一步,王题在准备他的项目,顾晓晓被老师拉去做志愿者,只有张朴韫没有什么事,他全神贯注地注意穆珲的状态。
当两百米结束的时候,张朴韫在结束点迎接穆珲,穆珲靠在张朴韫身上,脸色苍白,但笑着说:“我可以跑。”
张朴韫点点头,“嗯,你可以跑。”
王题那边比赛失利,就看到张朴韫支撑着穆珲往班级里走。
他心里气不过,那天结束,他拦下张朴韫,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兄弟了?”
张朴韫不明所以,“没有。”
“那你只在意那个穆珲!”
“王题,穆珲有心脏病,他留级一年是因为去国外做了手术,他没办法剧烈运动,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穆珲说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如果今天穆珲身体不舒服,你是推手之一,当然穆珲也是这件事的推手,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你不能要求他必须接纳你,就像顾晓晓那么细心的人在意他,他也没有选择顾晓晓作为他的朋友之一。”张朴韫语重心长地拉着王题说。
王题突然发现自己的做法有多么错误和幼稚,他不可置信地发愣。
唐排正巧路过,听到这段话,刚想停住脚步,就发出了声音。
王题和张朴韫看过来,她说:“我不是故意听到的,我路过,会保密的。”
王题这次不敢轻举妄动,看了看张朴韫,张朴韫对唐排点点头,又看向王题,手碰上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
唐排多看了两眼,因为这样的张朴韫,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背影决绝又坚定,有着浓郁的昏沉与光芒。
苍穹无垠,远处夕阳的那束余晖,虽然没有照亮张朴韫的身侧,但却像是为他准备,他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只论一件事的对错了,至少他明白在生命面前,连对错都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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