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

　　村里面的那些留言早就传遍了，并不是因为宋治的那个视频。
　　别栀倒是不在意那些，这些事影响不到她。

　　别栀中午的时候就在家里学习，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烬时过来敲门，秦挽去开门：“怎么了？”
　　“下午我跟宋治去就可以了，你们在家吧。”
　　“好。”

　　关上门，秦挽说：“他们去插秧了。”
　　“好。”

　　秦挽以为她受刺激了，用学习来麻痹自己，很担心她：“那些人真讨厌，就知道乱说话。”
　　别栀说：“你觉得这些话是谁开始传的？”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些长舌妇啊。”
　　别栀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挽看着她：“难不成，还另有其人？”
　　别栀只是说：“你最近这成语，学的不错啊。”

　　秦挽一个枕头丢过去：“你别扯开话题，难道你知道是谁了？”
　　别栀：“今天来的那个人，是郭高的二姨。”
　　秦挽从床上跳起来：“郭高传的？”
　　别栀摇头：“我只是猜测。”

　　本来别栀只是猜测，她还没有证据，所以她没有去找郭高，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郭高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拿着水果来找别栀。
　　别栀那会正在准备晚饭，秦挽在摘菜，看见他走进来，笑了：“哟，这不是郭学长吗？又拿水果来啦？”
　　郭高走过来，把水果放下，说：“栀栀，我来替我二姨跟你说声对不起，今天是她做错了。”

　　别栀说：“没事，这事影响不到我，你也不用特地来道歉，跟你没啥关系。”
　　郭高说：“可是我觉得村里面的那些人活的没错，既然你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话，就应该保持距离，他们也是时候回北京了。”

　　秦挽在一旁听得笑出声：“郭学长，栀栀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保持距离？他们在这里这些天，又是帮忙干活又是帮忙插秧的，有谁能做到他们这样？”
　　郭高看着秦挽：“那是因为他们图谋不轨。”
　　“我看图谋不轨的是你吧？”秦挽站了起来。

　　郭高看着，脸吓得苍白：“秦挽你什么意思？”
　　秦挽耸肩：“没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把你给吓着了。”

　　别栀是真的佩服秦挽，阴阳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她走出来，看着秦挽，秦挽瘪瘪嘴又坐下了。

　　郭高说：“栀栀，你一个女孩子，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真的没有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你爸当初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发现了也来得及，让他们回去吧。”
　　别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我家的客人，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说的，就把我家客人赶出去？”
　　“怎么能说赶出去呢？只是他们是时候回去了而已。”

　　别栀把水果还给他：“你拿走吧，以后不用来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郭高被别栀泼了冷水，他扭曲的心理又在作祟了，他冷着脸拿着水果离开。

　　郭高从小跟别栀一块长大，小的时候，别栀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还说以后长大了要跟他一块去大城市。
　　只是随着别栀慢慢长大，别栀就开始疏远他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每次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总会用那些刺痛他的话来赶他走。
　　郭高恼羞成怒，回到家，找到宋治的账号，在底下评论：这女的家里很穷，但是他非要逼着她爸爸同意她学小提琴，吸他爸的血。

　　因为郭高的那句评论，导致视频又增加了曝光，看的人越来越多，点击量和讨论量也随机增长。

　　许烬时在田里，不知道从哪传来的陈晚斤的声音，她好像在跟人吵架，他走过去才看清楚，那女的就是老虎他妈。
　　老虎骂得很脏：“你全家都是臭婊子！你家别栀也是！你也是！”
　　陈晚斤拿起鞋子就丢过去，她躲开了，继续骂：“臭不要脸，跟几个男孩子住在一起，就是不要脸。”
　　陈晚斤：“你丫的，嘴巴再不放干净点我把你舌头给你割了。”
　　说着，她拿着镰刀就要冲过去，还好被许烬时拉住了，宋治也跑过来：“阿姨，你嘴巴怎么跟屎一样臭，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粪池炸了呢。”
　　陈晚斤笑着说：“”对，骂死她，臭不要脸的，敢欺负我家栀栀。

　　老虎妈看见这边有三个人，她老公今天没有陪她过来，她知道自己一张嘴对付不了这边的三张嘴，吐了口唾沫就走了。

　　许烬时问陈晚斤：“怎么还吵起来了。”

　　“她要把我们田里的水全部引去他们家的田里去，被我发现了。”

　　许烬时说：“别生气了，以后我们轮流过来检查，不会让她得逞的。”

　　陈晚斤说：“你们在家待着，以后不要下田了，宋治才来几天，都黑成煤炭了，难看死了。”
　　宋治看着许烬时：“她一直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吗？”

　　许烬时耸肩：“谁知道呢。”

　　晚上许烬时和宋治回来，秦挽看着手机，突然惨叫一声：“怎么回事？大家都在骂栀栀是吸血鬼。”

　　别栀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看着底下的那些人都在骂她没有良心，吸辛苦在外的父亲的血，甚至还有一些人用一些自认为自己很懂的专业问题来抨击别栀。

　　-这琴拉的也太拉了吧？
　　-就这还想考音乐学院？
　　-去街头卖艺差不多吧？
　　......

　　评论太多了，别栀翻不到头，她叹了口气，说：“先吃饭吧。”

　　许烬时看了眼手机，秦挽说了今天郭高来家里的事情，就算不说，许烬时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有吃饭，回了房间，别栀也懒得管了，她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越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问题，那些话越是回荡在耳边。
　　那些人说她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

　　她陷入了懊恼内疚和不自信的漩涡里。

　　一开始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对她来说是没有杀伤力的，但是加上网络上的那些，她觉得太多太多，压的她有些喘不来气了。

　　她在想，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
　　或许就是吧。

　　她不应该追求自己的梦想吗？
　　或许不应该吧。

　　饭桌上，都没有人说话，宋治悄悄打开手机，把那作品私密了。
　　看见别栀这样被大家攻击，他也陷入内疚之中，那些有争议的画面，他只是觉得有意义所以才加上去的，他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现在想来，他宁愿这个视频没有热度。

　　许烬时在房间查到了发布那条评论的IP地址了，就是在花溪村。
　　许烬时下来时，饭桌上只有别栀一个人了，别栀看见他下来，说：“菜都凉了。”
　　许烬时说：“没事，我已经查到那个人的IP了。”
　　别栀：“我知道是郭高。”
　　“所以呢？打算怎么做？”
　　别栀摇头：“不打算做什么，网上都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谁会一直关注这点无聊的事情。”
　　许烬时扯了扯嘴角：“你别小看了这群网友，既然你知道是谁，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我想说的是，无论怎么样，不要自己单打独斗。”
　　“好。”

　　别栀哪有精力去单打独斗，她甚至都没有写想过要去跟郭高斗，她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晚上，别栀没有在天台练琴了，她窝在房间，练了两个小时，不带停的，秦挽很担心她，同时也很生气，想为她做点什么，但又怕自己帮倒忙。

　　宋治说：“网上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啊，她哪有吸血。”
　　秦挽解释道：“其实栀栀家不是很宽裕，别叔叔在外面打工赚钱供她读书，所以网上那些人说的就是她不顾家里的经济情况，一意孤行的只为自己考虑。”
　　宋治：“不是很宽裕？”
　　秦挽点头：“你来了几天了，你没有看出来？”
　　宋治不说话了，看着许烬时。

　　“给她点时间吧。”许烬时说着，站起来准备出门，
　　宋治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这么晚你还出去干嘛？”
　　许烬时：“吃饱了，出去散步。”
　　宋治：“你不会要去打人吧？”
　　许烬时回头看他一眼：“打人犯法。”

　　隔天，别栀起床后照常先去天台背单词，等到八点钟了就下楼做早饭，家里的天已经插完秧了，今天可以休息。
　　她做完早饭，秦挽第一个下楼：“你几点起来的？”
　　别栀说：“六点，起来背了会单词。”
　　秦挽：“栀栀，你昨天睡得好吗？我半夜好像听到你起床的声音了。”

　　昨天夜里，别栀做了场噩梦，梦里一群中追着她骂她吸血鬼，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后面没有力气了，那些人就抓着她打，一边打一边骂她。
　　后来她就吓醒了，醒来之后，她去天台吹了会风，没一会就回屋了。

　　她笑了笑：“我起来上厕所呀，睡得挺好的。”

　　大概秦挽也知道她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就说：“那就行，今天我和宋治约好了要去镇上，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帮你买回来。”

　　别栀说：“那就买点五线谱本吧。”

　　“好。”

　　-

　　“你姐就是坏女人，我妈说了，你姐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也不要跟你玩。”
　　陈作在跟一个男孩子吵架，那男孩子气势哄哄的，陈作听到他说自己的姐姐，一下就气哭了。
　　他边哭边说：“我也不要跟你玩。”
　　说完，她哭着跑到别栀家。

　　别栀看见他哭着进来，扯了扯嘴角：“怎么了？”

　　陈作说：“他们那些坏蛋，都在说你坏话。”

　　别栀大概也懂了，他过去拉着陈作：“别哭了，坐下吃饭。”

　　陈作一边抽泣着一边吃饭，秦挽拿了纸巾过来给他擦眼泪，说：“以后遇到时候解决不了就回家跟大人说，不要哭啦。”
　　陈作点头：“好。”

　　这时候，许烬时和宋治下来，各自去洗漱后也加入了吃早餐的队伍，五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都没有人说话，整个院子只只有风吹过石榴叶留下的沙沙声响。

　　就在大家都很安静地吃饭的时候，郭高又来了。

　　他一跨进门口就看到他们五个人在吃着早饭，他走进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他指的是许烬时和宋治。

　　宋治：“住你家了？吃你家大米了？管天管地你管我们在哪？”

　　郭高不想搭理他，看着别栀：“栀栀，我昨天跟你说的，你还没想好吗？”

　　别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你昨天跟我说什么了？”

　　郭高：“算了，我一会给你爸爸打电话吧。”

　　这别栀忍不了了，她起初只是觉得郭高是出于好心才跟自己说那些话，现在他完全就是没有边界感。
　　她站起来，吓得在场的其他四个人也跟着站起来，齐刷刷地看着郭高。

　　郭高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栀栀，你还是被他们带坏了。”

　　宋治：“哟，现在跑着来装什么好人啊？你发评论的时候，没有想过别栀会因此遭受网暴吗？”

　　郭高：“发什么评论？”

　　见他这副装无辜的模样，别栀气得想要上去揍他，被许烬时抓住了。

　　郭高看着许烬时抓着别栀的手，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栀栀，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吗？你要跟我一块去大城市，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别栀笑了：“没有你我也可以自己去大城市，郭高，你敢说，那条说我吸我爸的血的评论不是你发的吗？你承认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不是我。”

　　别栀甩开许烬时手，一步一步走向前，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处于好心，现在我确定了，你就是怕我喜欢许烬时，你得不到我，所以你想毁了我，是吗？村里的那些谣言就是你散播出去的，昨天的那条评论也是你发的，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许烬时逼回北京，这样你就可以追求我，可是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我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都不喜欢你，你给我送水果，我很谢谢你，可是你觉得，你多送几次水果我就会喜欢你了？郭高，你别太自我感动了。”

　　这些话憋在别栀心里已经很久了，她那时候拒绝郭高，但是没有说话真的难听，她只是不想糟蹋了别人对她的喜欢。
　　可是现如今，郭高为了追求她做到这种不要脸的地步，她也不想忍着了。

　　别道宇如今还不知道家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到时候如果郭高真的给他打电话，别道宇肯定是要回来的。
　　她不想打扰到别道宇，影响了别道宇工作。

　　郭高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气的手攥成拳头，许烬时走过来，把别栀挡在身后：“要打人？”
　　宋治撸起袖子也跟上来：“你要考虑清楚，真要打起来，你一个人都不够我们打的。”
　　陈作虽然害怕，但是还是鼓舞了勇气跑过来，拦在姐姐身前：“郭高哥，你喜欢我姐我外婆根本就不同意，是你三番五次过来打扰我姐，我可以作证的，到时候我们就请书记过来评评理。”
　　秦挽在身后看着，拿出她早就打开的录音：“郭学长，我们栀栀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敢承认，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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