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超心动

　　晚上十一点，吴妄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门铃就响了。

　　他皱了皱眉，这个点会是谁？透过猫眼一看，果然是明一。

　　这家伙靠在门框上，头发乱糟糟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失落，活像只被雨淋湿的丧家犬。

　　吴妄打开门，侧身让他进来，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讽：“怎么？被人赶出来了？”

　　明一没说话，径直走到客厅，扑通一声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西装上，他也毫不在意。

　　“袁意……她有男朋友了。”明一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失落。

　　吴妄靠在玄关的墙上，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冷淡：“你看到了？”

　　“嗯。”明一点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我去她小区找她，在地下车库看到的。一个男的送她回来，对她很好，她笑得很开心。”

　　“所以你就回来了？”吴妄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明一，你现在这副样子，跟条落水狗有什么区别？”

　　明一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愤怒，又很快黯淡下去：“不然呢？难道要我上去质问她？‘袁意，你为什么有男朋友了不告诉我’？我凭什么？”

　　“凭你喜欢她，凭你到现在还放不下她。”吴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只看到她和那个男人一起下车，看到他们说话，看到她笑，可你问过她吗？那个男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还用问吗？”明一自嘲地笑了笑，“他们那么亲密，肯定是男朋友。”

　　“法律上讲究‘谁主张，谁举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吴妄的语气带着律师特有的严谨，“你看到的‘亲密’，可能只是朋友间的正常互动；你看到的‘笑容’，可能只是因为他们聊了开心的事。在没有得到当事人确认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只是你的主观臆断，不能作为‘事实’来认定。”

　　明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吴妄会用法律术语来劝他。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袁意求证？”

　　“不然呢？”吴妄挑眉，“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猜测，就放弃了所有可能吧？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你现在的颓废，岂不是很可笑？”

　　“可……可我怎么好意思去问？”明一的语气里带着犹豫，“万一真的是男朋友，那我不是自取其辱吗？”

　　“你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喜欢？”吴妄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明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追袁意的时候，你敢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一晚上，敢当着全校人的面给她唱歌，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怂了？”

　　明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的边缘。

　　吴妄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不耐烦。这家伙，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一碰到袁意的事，就变得束手束脚，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没事就赶紧走，别在我这儿碍眼。”吴妄转身准备回卧室，“我还要休息。”

　　“我不走。”明一突然拉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耍赖的意味，“我跟念念说今晚不回去了，我要在你这儿过夜。”

　　吴妄皱着眉，试图甩开他的手：“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睡沙发就行。”明一死皮赖脸地说，“反正我不走。”

　　吴妄看着他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张写满“我很可怜”的脸，心里的无奈像潮水般涌上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儿了。

　　“明一，”吴妄的语气冷了下来，“你要是对袁意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一半，你现在也不会像条死狗一样，在我家里唉声叹气。”

　　明一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低着头，没说话。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传来。

　　过了不知多久，明一突然站起来，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放在茶几上。

　　“陪我喝一杯。”他的声音很低。

　　“我不喝。”吴妄拒绝。

　　“别装了，我知道你明天休息。”明一不管不顾地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到吴妄面前，“就一杯，陪我聊聊。”

　　吴妄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浓浓的疲惫，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拿起了酒杯。

　　两人坐在阳台上，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明一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他和袁意的往事。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大学的图书馆。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她头发上，像撒了层金粉……”

　　“我追了她三个月，她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第一次约会，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连话都说不利索……”

　　“毕业前那次吵架，我其实后悔了。我想去找她道歉，可又拉不下脸……”

　　他说了很多，从大学时的青涩时光，到分手时的争吵，再到这几年的思念和遗憾。语气里没有了平时的痞气，只有满满的怅惘。

　　吴妄没怎么说话，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安静地听着。他知道，明一不是需要他的建议，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一瓶酒快喝完的时候，明一已经有些醉了。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灯火，突然叹了口气：“吴妄，你说，人是不是总是这样？明明喜欢，却因为骄傲，因为固执，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错过了。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转过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吴妄：“看来啊，有些事，真的得抓住机会。不然错过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吴妄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抓住机会……别错过了……

　　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突然闪过明念的脸。

　　想起她今天中午在办公室里，红着脸对他说“我会对你好的”；想起她被拒绝后，依旧笑着说“我不会放弃的”；想起她提起他时，眼睛里闪烁的、从未熄灭的光芒。

　　他是不是……也在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原则，错过了什么？

　　如果明念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直坚持下去，而他始终无动于衷，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累，会放弃，然后像明一一样，留下遗憾？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吴妄强行压了下去。

　　他和明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对她，只有前辈对后辈的关照，没有其他想法。她的追求，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需要“处理”的麻烦。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可能”，又何谈“错过”？

　　吴妄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可不知怎么回事，明念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又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她像个小太阳，不管他怎么冷淡，怎么拒绝，都能自顾自地发光发热，用她的热情一点点融化他周围的冰。

　　或许，苗进说得对，他这种冷冰冰的人，真的需要一点这样的“烟火气”？

　　吴妄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灯火，眼神有些恍惚。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坚不可摧的原则和界限，似乎在这个小姑娘的反复冲击下，真的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而那道裂痕里，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芽，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唉……”吴妄轻轻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声叹息，是为明一，还是为他自己，抑或是为那个像小太阳一样，固执地闯进他世界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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