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胸围108

　　妇人杏仁眼弯着，不语先笑，直接言明就住在北边的陈家庄子，身上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和善。

　　于是众人聊起琐事来，没有因为她这个生面孔而有什么避讳。

　　曹妈妈就坐在一旁听着，只是偶尔应和几句，在尝试想起十年前的事。

　　等到听得差不多，她稍稍引了一下话头，于是众人的话题就到了村里到了说亲年纪的孩子身上。

　　人们连着说了几个，曹妈妈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她再次转移，“顾家那个小子呢？”

　　顾在河西村不是大姓，只有四五户人家，家里小子年纪合适却没有成家的只有顾青山一人。

　　说起顾青山，连刚刚不太说话的人也忍不住参与了进来。

　　“也不知道小满什么时候给张罗。”

　　“是啊，今年得十八了吧……”

　　“可不嘛。”

　　“青山可真是个好小子。”正挑拣豆子的阿婆感叹出声。

　　曹妈妈凝神：是了，她家小少爷之前老挂在嘴边的正是顾青山这个名字。

　　可是，竟然十八岁了还没有议亲，这在村子实在是太少见了，一般十五六岁都已经成家了。

　　“听这意思，顾家小子还没有说人家呐？”曹妈妈找到机会开口询问。

　　“是啊，两年前，他家门槛子都快被媒人踩破咯，硬是没定下来。”

　　“哎，有女儿的人家，谁不想有个青山这样的女婿哟~”

　　“可不，模样儿好，会干活儿，还认字儿，瞧着就是有出息的。”

　　“这么好的小子，怎么还没定下人家啊？”

　　坐在曹妈妈身边的婶子哎了一声，“小满，哦就是青山他小爹，说青山想着先立业再成家呢。”

　　“估计是打算去考功名了，没准到时候还能找个镇子上的人家结亲。”

　　“我想着也是呢，要不也不能拖到这会儿。”

　　……

　　“诶？”

　　忽然有人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曹妈妈问：“妹子你刚说你是北边庄子里的？”

　　“是。”村里的庄子就陈家一座。

　　“哈哈哈，倒叫我想起一件趣事来。”问话的婶子，笑起来。

　　“你家是不是有个小哥儿，喜欢穿身儿绿衣裳。”

　　不等曹妈妈回答，婶子又自顾自说起来。

　　“这小哥儿那会儿老跟着青山跑，有次还说要嫁给他呢。”

　　“是！我也想起来了，青山那小子是个脸皮薄的，红的不像样子。”

　　“还有这事儿？”曹妈妈着实愣了一下。

　　但转念一想，自家小少爷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见着好看的，嘴甜的不行。

　　若是觉得不好看的，连句话都不想多说。

　　她见过顾青山，但这么多年过去，曹妈妈只能记得顾青山是个长得很精神的小子，模样儿确实很好。

　　曹妈妈有点汗颜，这确实是自家少爷能干出来的事。

　　小孩子的话没人当真，只是忽然想起，就当做件趣事儿说出来。

　　人们又说了几句，顺便说说自家孩子，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曹妈妈没有再浪费时间，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就与众人说了再见。

　　曹妈妈挎着篮子往村里走。

　　她记得村里有户人家做的豆腐很好吃，想着来都来了，就买些回去，晚上拌了盐和香油就是一道凉菜。

　　陈熹苦夏，天气一热，胃口就不好，一天就吃一点儿东西。

　　饭桌上若有拌豆腐这类清淡爽口的凉菜，还能多吃两口。

　　买完豆腐，曹妈妈就准备回去，刚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人声。

　　“叔，水给您添满啦！”

　　“诶！好孩子，来把这俩桃子拿上。”

　　“您留着吃，我这就回去啦！”

　　里面人说着话，这户人家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后曹妈妈就和从里面出来的人对上了目光。

　　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的身量很高，瞅着和门框都不差多少了。

　　身上穿着灰色的短褐，露出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上面的肌肉线条很流畅，是日常生活练出的、非常自然的状态。

　　是个英俊的小子，长得很是精神，眼睛大而有神，瞧着十分正气。

　　曹妈妈在心里暗自称赞：好人才！

　　年轻人看见她以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原地想了想，喊了声“曹姨，您也回来啦？”

　　但这一声“姨”直接把曹妈妈喊愣了，但只过了一息她就反应了过来：

　　这村里与她熟悉点的，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只有之前和她家少爷相熟的顾青山了。

　　“小郎君竟还记得我？”曹妈妈笑了一下。

　　“记着呢，您叫我青山就成。”

　　虽说已经过了十年，但是曹妈妈没有特别大变化，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只在脸上多了一些纹路。

　　顾青山对她的印象很深，一直记着这个方圆脸杏仁眼，见谁都三分笑的妇人。

　　所以他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只不过刚刚有点忘记她姓什么了，这才迟疑了一下。

　　两人边走边寒暄了几句，临分别时，顾青山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把曹妈妈叫住。

　　“曹姨等下。”

　　“嗯，怎么了？”

　　“不知道陈熹下午还出来不，想让您帮忙给他带点东西。”

　　说着从身上斜挎着的腰篓里，拿出一包大树叶包着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曹妈妈接在手里，却没直接应下，而是打算先问清楚这是什么。

　　“是种小果子，昨天陈熹念叨着想吃，刚刚去河边，正好碰见那儿长了一些，就摘回来了。”

　　顾青山一边说，一边将树叶拆开一点，将里面指头肚儿大的小红果指给她看。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常，没有任何一点害羞的意味。

　　曹妈妈这才放心应下，毕竟都是适婚的年轻人，没过了明路，可不好随便送东西，不过这些小野果倒是无所谓。

　　眼看着顾青山准备转身，她有点疑惑，“不在这边住吗？”

　　“昂，我家住村子东南。”

　　“那你在这儿？”

　　这是回陈家庄子的方向在村子北边，和顾家方向完全相反。

　　“张叔帮人盖房子扭伤了脚，这两天下不了地，婶子身体也不好，他家离水井远，不好打水，我就帮着挑点水。”

　　曹妈妈一边听一遍点头，“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顾青山确实没放在心上。

　　不过是几桶水，他力气大，来回两趟连气都不喘。

　　张叔身上爱带一点小零食，在路上碰着，不管是什么都给他分点，如今两口身体不便，他能帮的也就挑点水了。

　　两人告别，各自回家去。

　　回到庄子以后，曹妈妈先去厨房放了豆腐，才拿着树叶包去了陈熹屋门口

　　“小熹。”曹妈妈抬手敲门，“醒着么？”

　　“醒着呢，您进来吧~”

　　陈熹在屋里正趴在床上看话本，听见敲门，才坐起来。

　　“喏。”曹妈妈将树叶包递过去，“村里有个小子让我带给你。”

　　“啊？谁啊？”陈熹不是太感兴趣，表情还有点嫌弃，“不要。”

　　在江南，经常有人想送他东西，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从不收下。

　　“那我和这位姓顾的小郎君说一声吧。”曹妈妈站起身，假装要离开。

　　“等一下！”陈熹坐不住了，两步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我要的，嘻嘻。”

　　曹妈妈都被他这变脸的模样逗笑了，“喏，看看是什么吧。”

　　陈熹已经在动手拆树叶了。

　　“哇——”等看清是什么时，他很是惊喜。

　　这种果子长在河边，小时候他跟着顾青山去河边钓鱼时总见到，八分甜两分酸，非常好吃。

　　只是皮薄，稍一用力就会破，以前他总是因为力气把握不好把果子挤烂。

　　顾青山看不下去，就会在开始钓鱼之前给他采一些，在河里洗净再递给他。

　　他就在一旁吃着东西和顾青山一起等着鱼上钩。

　　江南没有这种果子，昨天在顾青山家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今天就可以吃到了。

　　曹妈妈也探头看过去，果子是很鲜艳的红色，每一个都非常饱满，仿佛下一秒，果皮就要破开，淌出果汁的样子，连她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一看就是采摘的人仔细挑过的、花了大功夫的。

　　再一看陈熹在一瞬间就变得红扑扑的脸颊，曹妈妈还有什么不懂的。

　　陈熹脸上带上了些许羞涩和欣喜，这可十分少见。

　　只是看着他这幅样子，曹妈妈忍不住叹口气：顾小郎君把东西交给她时，可是一幅坦坦荡荡的样子。

　　小子们，总是开窍晚些……

　　几天后，曹妈妈给远在江南的陈夫人与老爷写了一封信。

　　陈熹已经十七岁了，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着急过他的终身大事。

　　不过之前是陈熹自己一直不愿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苗头，可不能错过。

　　当然了，若是看上的人实在不成样子，都不必把这事告诉夫人。

　　这几天她常去村里，一边观察一边假装不经意的打听。

　　发现顾青山真如乡亲所说。

　　盘亮条顺不说，念着书却没读书人的架子，还去地里干活儿，是个务实的。

　　性子也好，打听下来，有的人家语气酸酸，却说不出他什么不好来。

　　模样儿俊，品性良善，家世不算太好，但家里也是良民，没什么大问题，最主要的是陈熹心喜。

　　而且听说要参加明年的县试，看他的样子，很有可能能搏个功名在身，若是如此，身份也不差什么了。

　　于是，她将打听来的事也尽数写到了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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