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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常无虞做了如此长的一个梦,醒来怅然若失。
想到曾经种种,现在的她也变成了别人的身份,却也无能为力。
现在这身体伤的太过严重,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床帐被风拂过的摇动。
在魏府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身体倒是逐渐好起来了,除了小医女过来换药,也就只有何翊听闻此事三天两头往魏府跑。
何家就在羌城,这一来而去两人倒是比涪陵离的更近了一些。
不仅如此,还把小翠也接了过来,整日妹妹妹妹地叫,叫的常无虞紧张兮兮,生怕哪一下就被拆穿不是本人。
魏玠把她连带着任意请到府中,又像是忘了她一般,迄今为止,常无虞愣是一面也没见到他……和任意。
算了算日子,她与任意也有半月未见。
常无虞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她拄着下巴对环佩长吁短叹,“任意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要是一直不出现,那岂不是一直试不了你因为什么沉睡了?”
“你想他了?”环佩咦了一声。
“才不是!”
两人这些日子里把魏府走了个遍,凡是有人的地方都尝试过,环佩也能正常出现,唯独没有试过这几天没出现的任意。
任意这些天也没闲着,成天走街串巷,到处打听民治民风,像个微服私访的皇帝。
听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魏玠是个好官。
倒不是任意不希望出现好官,只是魏玠在这个节骨眼的出现有些突然,突然的像是有人把他特意放在眼前。
“想什么呢。”常无虞走过来拍了一下任意。
她出府闲逛,巧的是没走多远就在外面看见了坐在茶馆发呆的任意。
常无虞没有多少钱,本是不打算进来这种地方,但有熟人在,她就进来凑了个热闹。
“你的伤好了?”任意抬头看着常无虞,双目对视,顾盼间波光流转,任意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他下意识错开了眼神,灌了一大杯茶水。
在魏府养伤这么多日,魏玠虽未见她,但并未亏待常无虞,何翊也时常送些首饰衣物过来,这些衣裳首饰常无虞也是攒了一堆。
无鱼的记忆里只见过长安,来到羌城多日,还未出来见见世面,她自然是伤一好一些马上就决定换上这些衣服出门。
一大早,小翠给她化了一个时兴的新月妆,配上一身藕荷色袖兰长裙,斜插了一支步摇,行走间叮咚作响,梳妆镜前,常无虞双手扯着裙子转了几圈,笑得那叫一个顾盼生姿,让环佩直呼斩男。
“什么是斩男?”常无虞皱着眉头,听起来打打杀杀,莫非是不好看。
“拿下男人。”
“出发!”常无虞二话不说迈步走出了魏府,正碰见发呆的任意。
看任意的反应,常无虞开心地笑了起来,环佩说得果真不错。
常无虞得意起来,她大方地坐在任意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左右扭了扭身子,“我是谁呀,自然是好得差不多了。”
“哟,你是谁呀?”任意看着常无虞从得意洋洋到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又接着问道,“你之前说你刚到长安,下一秒就来了涪陵。可有人证?”
哪有人能证明这种事,常无虞心虚地摇摇头。
“你又是从何得知我在找什么?”
环佩的事,说出来他也不会信,就算是信了她也没法证明,常无虞再次摇了摇头。
“你倒是一问三不知。”任意语气听不出情绪,倒也没有了逼问感。
空气中的压迫感骤减,常无虞看了看四周得寸进尺起来,她站起身悄悄伏身过去。
“你要干嘛?”任意倒是反应极大,像常无虞要非礼他一般,一下子把身子拉开了老远,左右茶客闻讯皆看向这里。
一下子成为目光中心,常无虞已经没心情和他说悄悄话了,她只想用茶杯盖把自己盖住。
“你约了人么?这个位置我可以坐么?”颜面尽失的常无虞开始摆烂。
“都坐下了你才问我,不觉得有点晚了么?”
“那我要吃茶。”常无虞抬了抬眼睛,招手叫了店小二。
“把店里最贵的茶给我来一份。”
小二挠了挠头,“这位客官点的就是最贵的茶,我们这里每桌只需要点一份就一直续。”
“那就把第二贵,第三贵的都给我来一份。”
“得嘞。”
“我请客没关系,那你不能浪费啊。”任意毫不在意这点小钱。
没有找回面子的常无虞持续吃瘪,怒气已有半分满,她看着任意,“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要什么?说你心悦我?”任意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还就势摇了摇折扇,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先说好,咱俩才认识不到几天,而且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心悦一头猪,也不会心悦你!”被任意反复戏耍,怒气值已经达到顶峰,常无虞一拍桌子,把刚凉好的茶一饮而尽,而后拂袖离开。
任意还在后面不嫌事大,他把双手放在嘴边,比成喇叭一样喊道,“不要太伤心啊。”
“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任意龙渊令在哪儿的!”常无虞掀开衣裙,颇为豪迈地坐在石阶上啃糖葫芦。
每啃下一颗山楂,她就愤懑不平一句。
“你都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他居然说我心悦他。”
“我呸。”
“什么纨绔子弟!”
“而且什么叫我们没认识几天,我们明明早就认识了。”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叫我直接把地方告诉他去找就得了,你看他听么,他说的都叫什么话!”怨天怨地,常无虞埋怨到了环佩身上。
环佩在一旁安慰,“好啦,至少尝试过了,你靠近他我就会陷入沉睡。”
“那我也不告诉他!”常无虞恶狠狠地吐出山楂籽,一不小心把和环佩说的心里话也一起吐了出来。
山楂籽在地上弹弹弹到了一双皂靴旁停住,“告诉他什么?”有人无声地走进常无虞的视野,他的影子挡住了迎面的阳光。
她的视线顺着往上看,束着玉带的腰身,挺拔如松。一袭鸦青色暗纹锦袍,料子是极好的云锦。
看清这张脸的时候,常无虞心凉了半截。
是魏玠。
“魏大人。”常无虞赶紧起身行礼,她问环佩怎么办,魏玠到底是不是那人。
环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让她快走。
环佩这一说,让本就紧张不已的常无虞脑子一片空白,尽管魏玠面容和煦,身上也没有一副官架子,常无虞还是打怵。
“常姑娘好像很怕我?”
“魏大人英勇不凡,民女自是畏惧的。”常无虞拿出搪塞任意的那一套对付魏玠。
“常姑娘身体可好一些了?”
常无虞点了点头,她晃了晃胳膊腿,“已经好得差不多,多谢大人费心了。”
“常家的事我听说了。真是可惜,姑娘放心,官府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就多谢大人了。民女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常无虞脚底抹油想开溜。
“等等。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问你,告诉他什么?”魏玠一如既往的面色和蔼,只是语气有些强硬。
但常无虞却莫名觉得滔天的杀意扑了过来,她又想起了那天,仿佛那日抽她的鞭子又被他拿在了手上。
常无虞下意识后退,正好跌坐在台阶上。
她仰面抬头,恍惚间看魏玠脸上不悲不喜,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魏玠看向常无虞的身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蹲下身去,将常无虞扶了起来。
他的眉宇间的阴翳散开,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气质如同春风拂过,“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若不是太逾矩,常无虞真的很想把手放在魏玠脑门上,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常无虞后退一步正好站上了台阶,高出魏玠一个头,她面色诚恳:“魏大人,民女感激您,要不是您安排医女为我治伤,我怕是活不到现在。”
“大人请受我一拜。”
魏玠扶起了鞠躬的她,“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常无虞忽然听见自己身后有声音传来,他的语调微微下沉,透露着一点漫不经心,“应该谢的。魏大人这伤药和医女,都得不少银子吧。”
常无虞寻着声音回过头,看见了站在台阶最顶端的任意。
任意迎光而立,阳光打在脸上,让他微微蹙眉,眉宇间尽是少年英气。之前在茶馆时还没发觉,他这一身白衣还绣了金线暗纹,随着他轻摇纸扇的动作,雄鹰暗纹活灵活现盘踞在肩上,手里还拎着茶馆打包的点心。
“常无虞,话还未说完。你怎么就走了。”
常无虞麻利地拂开魏玠握住她的手,回身噔噔几步登上台阶站在任意身后,“大人不必好奇,我今日在茶馆碰见了任公子,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这茶馆点心并不好吃。”
魏玠没理会常无虞的作答,反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任意,“能帮到姑娘就好,银子都是身外之物。”
“不过公子勿要忘了和平乐郡主的婚事。”
“这事不劳大人费心了。”任意向下走了几步,拍了拍魏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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