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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楱一次性砍不断羽衣的脑袋，中途改换策略，直接劈向它的右臂，就在刀刃即将碰上的瞬间，羽衣手臂断开，只靠一条红丝连接，刀刃部分向上直取黎楱咽喉。

　　黎楱立刻后退躲过，羽衣右手的刀刃回到它的手，与此同时，它的脑袋已经长好一半。

　　“你跟童霜语合作了。”羽衣森然的语气下藏着怒火。

　　“我母亲在哪里？”黎楱边问，边发动攻击。羽衣视线混乱，只能到处躲。但黎楱没有学过格斗，没什么战斗技巧，只是速度快些，体能好些，因此在攻击时，大都被羽衣躲过，也给了它愈合的机会。

　　在此过程中，黎楱发现对方的身体似乎是靠红线连接，如果能直接刺伤红线源头，应该能重伤它。

　　源头不在脑袋，排除四肢，只有躯干了，或许是在心脏处......

　　黎楱猛然发力再次冲向羽衣，同时，藏在羽衣身后的一团蓝火突然变大，直冲它后背心脏处。

　　也就在这瞬间，羽衣身上的黑羽同时从身体上穿出，直直竖起，形成一副盔甲。黎楱来不及换动作，握着小刀的手直直劈了上去，像是砍上一丛钢铁，包裹着手部的火焰也被震散，再次汇聚，明显弱了一些。

　　背后的火焰也被黑羽挡了回去，回到黎楱身体里。
　　黎楱适时后退，跟羽衣拉开距离。羽衣的脑袋只剩几厘米的裂痕，黎楱没有再贸然上前。

　　它兴奋地笑着说：“你伤不了我。”

　　黎楱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这具丑陋的躯体。
　　它面部平整，像是被竖着将五官全切去，骨肉被蠕动着、类似长虫的东西替代，裹着一双眼珠。

　　颈部到胸口的位置同样如此，胸部以下的肢体则覆盖着黑羽，羽毛很细，看不清羽骨。这幅躯体实在有些恶心。黎楱将视线收回，重复问题：“黎凤眠在哪里？”

　　羽衣被她轻蔑而嫌弃的眼神激怒，身上的羽毛绽开，露出藏在底下的手刀，“我这就送你和她相会！”说完，正要要欺身冲上来，却发现脚底无法动弹，羽衣愕然往下看去，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珠，死死地锢住了它的脚。

　　“童......”愤怒的“童”字刚出口，羽衣就感觉还没完全愈合的脖子传来一阵剧痛，视线回到前方，映出黎楱凶狠地脸，下一刻，它只觉得身上翎羽被胶水粘住，无法动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那些眼珠疯狂地入侵它的翎羽，钻入它的身体。

　　童霜语竟然还有力量，还能制造镜子空间，这怎么可能.....可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羽衣便难以自抑地发出一声惨叫。

　　因为黎楱一手掐着它的脖子，一手将裹着蓝火的刀刃插到了它的眼睛。脸部的长虫反射般攻击黎楱，却被蓝火悉数吞没。

　　羽衣胸部以下的身躯被那些眼珠眼珠啃食，上方蓝火烹着它整个脑袋，简直叫人痛苦万分，有如下油锅。

　　它看见黎楱面如修罗，嘴巴一张一合。

　　羽衣听见黎楱异常冷静的声音，反复问着：“你知道我母亲在哪里对不对？你认识她对吧？你认识黎凤眠，不然怎么会拨打我的号码，用黎凤眠的声音将我引过来？我在楼梯里听到的声音也是你制造的，对吧？”

　　每问一句，灼烧感更强烈一分。

　　羽衣终于抵抗不住，艰难回答：“我......认识......你母......母亲，但你说的......黎......黎什么，早就.......早就哈哈哈......”羽衣突然狂笑了起来。

　　此举激怒了黎楱，黎楱将它右眼处地刀拔出来，狠狠刺进它的左眼，“‘早就’什么？说清楚！”

　　“死了！她早就死了！是你害死了她！你杀了她！”羽衣大声叫嚣，整个身体都跟着颤动，身上的羽毛簌簌飘落，脸部的长虫疯狂蠕动，不断地扑向黎楱手中的蓝火，刚开始被吞噬，后来则是直接被烧成灰烬。

　　羽衣语气变得愤恨，吐出报复的话语：“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扒皮抽筋，将你们的骨头碾碎！我要把你们切成肉片下油锅——”

　　羽衣的声音戛然而止，黎楱掐住它的脖子怒吼：“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羽衣脸部的长虫突然安静了下来，簌簌往外掉落，脖颈和胸口处的长虫则缓慢往下缩。

　　黎楱垂眼，发现童霜语的眼珠的已经蔓延到他的心口，那里已经被啃空。

　　“我还没有问完。”黎楱的愤怒还没消，语气并不好。
　　“没时间了。”童霜语平静地回答。

　　黎楱安静了一会，将钉在墙上的小刀拔下来，退后一步，看着童霜语的眼珠消失，羽衣的身体变得空荡，直到只剩一推肮脏的羽毛。

　　她感到有些愤怒，又有些难过。
　　“找到了。”

　　站在钟楼顶部的林韧睁眼，右手朝眉间虚空一划，取出一滴血。那滴血缓缓朝前飞去，绕着大钟飞了半圈，又渐渐消散与空气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黎楱下了钟楼，对脸色苍白的越澄的说：“刚才什么情况？”

　　越澄将在场域里看到的景象告诉了林韧。

　　他在图书馆附近感受到了饿死鬼的气息，但所在的空间十分混乱。之后在林韧的远程指导下，越澄断掉视觉，凭着嗅觉进入了艺术楼。

　　可找到了黎楱出现的地方，却仍然无法进入场域，只能利用一楼舞蹈室的大镜子尝试联络黎楱。

　　镜子作为一种媒介有着相当广泛的使用的范围：传送、沟通、招魂、囚禁等等。并且无论在什么地方，镜子也不会改变其“物质性”，总能作为实体存在。

　　舞蹈室的两面镜子黏在一片红色空间之中，周围没有其他建筑。

　　越澄没时间去探究周围场景的异常，因为他感到本体与分身的联系正变得微弱。

　　分身靠近红色空间里的其中一面镜子，看到了一个浑身嵌满首饰的怪物。她身材矮胖，一只眼睛贴在原本太阳穴的位置，正好跟镜中的分身对视上。

　　但对方只是看了小白蛇几秒，便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十分安静，对方也没显露出敌意。

　　越澄怀疑对方就是制造场域的恶鬼，于是一边想办法从镜子进入舞蹈室，一边捕捉饿死鬼的气息。可他一靠近镜子，饿死鬼的气息便远离了。

　　越澄借助微弱的联系将更多力量传到分身上，银白色的小蛇变成巨蛇，就在他打算用蛮力撞破镜子时，另一只生物又匆匆进入舞蹈室，正是羽衣人。

　　羽衣人显然也看到了它，立刻愣住。越澄趁此机会打算突破，突然，羽衣身后的镜子碎裂，黎楱冲了出来，直直砍向羽衣的脑袋。

　　而下一刻，越澄与分身的联系突然被切断了。
　　“羽衣人和黎楱在交战。我能感觉到饿死鬼变强了，她的状态......可能不太好。”越澄蹙眉说道。

　　林韧听完，告诉越澄他分身所处的地方是场域和现实世界的交界处，但异管局对其了解不多，让他别轻举妄动。

　　片刻后，林韧的血珠十分轻易地找到场域入口，只是还没来得及探查，便被一股诡异的黑气缠上。

　　那黑气绕着血珠转了一圈，忽然变出一张大嘴，将血珠吞了进去，甚至还故作姿态嚼了两下。
　　看来对方是故意留的入口。

　　林韧操纵着血珠拉长、变薄，然后污染、吸收着黑气，那黑气也察觉到林韧的危险，及时逃窜。

　　血珠继续膨胀，变成一个一米高的火柴人。

　　林韧没有立刻去找黎楱，而是一边命令下属将钟楼也围一道警戒线，一边操纵火柴人就地打开出口。

　　火柴人一溜烟爬上大吊钟，仰着脑袋不知在张望着什么，引得吊钟轻轻晃动。

　　过了一会，火柴人忽然压缩成一个直尺形状，黏在了半空中，随后，“直尺”中间处破了一个小口，开始慢慢向两边分裂、扩张。

　　钟楼小树林外。
　　小月蹲坐在小路上，捡了几根草在手边，专心致志地编着蝴蝶结，刚做完一个，她就听见了奇怪的“咚”声，那声音又轻又悠远，她转了转脑袋，确认是从钟楼顶部传来。

　　她站起身，望着黑悠悠地树林，有些踌躇。

　　虽然黎楱让她躲着，她却不知道躲去哪里。而且她是真的想帮忙，于是合计了半天，决定藏到小树林附近，监视钟楼怪谈的情况，以便及时给她们通风报信。

　　现在钟楼那边出现异动，要不要靠近再去查探一下呢？

　　小月心里纠结，脚却已经向前踏了一步，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按住。

　　她转头，对上半张脸，是半身人学姐。
　　“离......开......”半身人学姐竟然发出了声音。

　　小月还没来得及做表情，便被学姐拽走了。

　　来到校园广场的黎楱和童霜语似乎也听见了钟声，两人同时回头张望，那声音又消失了。黎楱收回视线，思绪继续转到羽衣那里。

　　羽衣的回答十分奇怪。它认识她妈妈，但却不熟悉黎凤眠，难道是她妈妈以另一种身份跟它接触的吗？可是为什么呢？

　　可它又说黎凤眠死了，还说是自己杀了她？
　　“是我杀了她吗？”黎楱有些恍惚地想着想着，不自觉发出声音。
　　“不是。”童霜语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它的话不要全信，它经常骗人。”

　　黎楱被吓到，转头看向童霜语。

　　童霜语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恢复了清晰。而且眼眶里的玻璃也消失，露出一双下垂眼，只是眼底没有常人的光泽。

　　黎楱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童霜语是在安慰她，一时不知道回什么。

　　童霜语开口：“到了。”

　　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只是原本海浪形状的大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童霜语又说：“我先送你出去吧。”她抬起一只手抓着前方的空气，似乎在用力撕扯。

　　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首饰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高中生。

　　这时黎楱心里冒出一个疑问:“学姐，你刚刚不是吃了羽衣吗？不能直接解除场域吗？”

　　童霜语的动作突然一顿，接着，她皱皱眉，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黎楱，轻声说道：“羽衣？我吃了......吗？”

　　黎楱听到她这话，陡然睁大眼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着，童霜语光洁的就额头长出了一双眼睛！

　　童霜语手部动作不停，本能地撕扯着开口，而眼睛四双眼睛直直盯着黎楱，嘴角缓缓扬起熟悉的笑意。随后，那笑容变得夸张、扭曲。

　　但童霜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又变得痛苦，用另一只手捂住脸，伸向空中的那只手用力一扯，露出一隅灯光。

　　黎楱这才意识到情况——羽衣没死！它在吞噬童霜语！

　　“走......”童霜语踉跄着后退，她的身体开始肿胀，不断钻出各种首饰，以及黑色的翎羽。

　　与此同时，学校的钟楼疯响起来，黎楱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晃动。

　　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黎楱突然感觉浑身的筋骨都被灼烧，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迫不及待要出来。

　　她头痛剧烈，视线模糊，几乎要站不住。

　　下一刻，腹部却传来更强烈的剧痛，她勉强低头，看见一把红色的刀刃插进了自己的肚子。视线移到前方，童霜语的半张脸已经被黑羽覆盖，藏在羽毛下的眼珠痛快又兴奋。

　　而另外半张脸则是愧疚和痛苦，她的嘴巴一张一合，黎楱似乎听见她在说：“抱歉”

　　刀刃又往腹部深了几分，羽衣的半张脸笑得更加肆意，还发出“哈哈”声，属于童霜语的部分彻底消失。

　　黎楱嘴里洇出鲜血，她一手握住刀刃，另一只手缓缓伸向童霜语的逐渐消失的半张脸.....

　　“放心，你很快就会去陪她——啊！”羽衣话还没说完，黎楱的手突然转向，抓住了它的眼球。

　　接着，熊熊蓝火从黎楱身体里涌出，涌向羽衣，涌向周围的一切。

　　淡蓝色的火焰安静地灼烧眼前的世界，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化作灰烬。

　　黎楱无力地倒在地上。看到在一旁挣扎翻滚的羽衣，她感到快意，于是对方身上的火越少越大。

　　她看到远处有模糊的身影试图闯入，他们被火焰照得变形，变成童年记忆中的野兽，黎楱不想让他们找到自己，于是蓝火猛然往上窜，变成了一圈高耸的城墙。

　　隐约间，某些东西被确认，她感到安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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