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寝Alpha都在梦里舔我

　　空气一时静默，无人说话。

　　克里斯银色的眼睫轻轻颤抖，如同振翅的蝶翼，恍惚间竟似有几分脆弱。

　　“应该的，”他慢慢地说，“哪个Alpha，不喜欢Omega呢？”

　　“……又不是都有病。”他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金色的眼瞳幽深沉寂，仿佛死星，呈现无机质的暗金色。

　　克里斯安静片刻，再次开口：“不过，有些事情我要提醒你。”

　　“你来自第七星系，对Omega或许怀着美好的憧憬和幻想，但有些Omega是有毒的。比如艾登，他口蜜腹剑、蛇蝎心肠，轻率地相信他，会毁了你。”克里斯轻声道，“大部分Omega，都只是表面光鲜，实则物欲深重，把Alpha视作裙下之臣，颐指气使。”

　　“跟这种Omega在一起，不会幸福。”克里斯抿紧唇角，“当然，也不要着急谈恋爱。如果你拿捏不定，我可以帮你看看。”

　　他低垂眼帘，出神地望着纤尘不染的地板，那里倒映着云悠的倒影，清瘦纤细，脊背挺拔，如同修长的翠竹，不可弯折。

　　“还有，也不要对Alpha放松警惕。”克里斯继续道，“不要觉得是同性别，好似是朋友，就掉以轻心。上层社会的许多Alpha，都烂到了骨子里，病得很重，已经变态了。”

　　云悠小声道：“……我看最变态的，就是你了。”

　　克里斯静了下，莞尔道：“对，我病得最重。”

　　“所以，你要小心。如果我神志不清，哪天冒犯了你，记得不要手下留情，狠狠揍我。毕竟……我也不知道，将来我会做出什么。”他轻声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几不可闻。

　　那一瞬间，克里斯的神情几乎是怅惘的，含着淡淡的、如烟似雾的忧愁。

　　最后，他终于举步，离开云悠的房间。

　　云悠微怔，看着克里斯的背影。

　　恍惚间，她竟觉得克里斯像一抹幽灵，一个即将消散、苦苦挣扎的灵魂。

　　——错觉吗？

　　他分明是帝国太子，位高权重，为什么看起来，却像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但云悠考虑片刻，还是关上了门。

　　虽然埃斯特帝国是宪政体制，皇室不再大权独揽，议会、长老院与皇族共同执政，但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仍然高不可攀。

　　她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过明白，怎么还去可怜高高在上的权贵呢？

　　属实想多了。

　　当夜，梦境再次降临。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群落，鲜妍天然的自然风光。

　　这一次，云悠没有作为主角出现，她仿佛飘在空中，以局外人的视角，旁观着这场梦境。

　　少年走入花园，懒洋洋地摘下一朵玫瑰。他只有十几岁，面容尚且有些稚嫩，却已经能窥见日后的俊美，阳光映照着他银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瞳，有种金属般华丽质感。

　　他摘下花瓣，漫不经心地碾碎，艳丽的红色在他指尖晕染，好似猩红的血迹。

　　身着制服的内官站在他身后，低头弯腰，毕恭毕敬，“殿下，医生在等您了。”

　　少年克里斯嗤笑一声，“有什么用？又治不好。”

　　内官谨慎道：“至少可以知道目前的情况。”

　　克里斯抬起眼睛，没有说话。他望向四周，苍穹之下皆是花朵，茂密丰盛，无边无际，花影绰约，万紫千红。花瓣轻盈似雪，在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铺成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路。

　　这里极美，也极贵重。

　　只有皇宫和贵族，才会如此不计成本，仿照地球的自然风光，建造占地广袤、无边无际的花园，并精心打理。

　　但这里，却只有克里斯一位主人。

　　他意兴阑珊，“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的。”

　　其实，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几个世纪以来，皇室主脉日渐凋零。曾经对血统纯粹的执念和高等级Alpha的追求，催生了频繁的近亲联姻，导致皇室生育率锐减、婴幼儿早夭频发。基因携带的信息素疾病由此而生，持续侵蚀着皇族成员的身体和精神健康，许多人艰难长到成年后，却因难以承受病痛折磨，选择了结束生命。

　　到克里斯这一代，帝后仅他一名后裔。

　　他的病症，也最为严重。

　　“我可能，活不长久吧。”克里斯说道，神态却是无所谓的，漫不经心，“死了也好，死掉就不会那么痛了。”

　　内官眉目低敛，恭声道：“殿下，请您不要放弃。帝国科学院和医疗院正竭尽全力，加紧研发新药，或许在您这一代，信息素紊乱症便会被攻克。”

　　克里斯沉默片刻，淡淡道：“这种话，只能骗骗民众了。”

　　——已经骗不了他。

　　尤其是，他已经步入青春期，体会过信息素紊乱症的痛苦。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定期复查，”内官注视着从小看到大的少年，痛惜道，“殿下，请多些希望，再试试吧。”

　　克里斯眼眸微垂，静立片刻，终于点头。

　　他走出玫瑰园，登上深蓝色的飞行器。

　　印着皇室凤凰徽章的飞行器腾空而起，向远处疾驰而去。

　　梦中的场景如同水面倒影，随着飞行器的离开，荡起层层波纹，逐渐变化。

　　下一刻，新的场景浮现。

　　克里斯从床上坐起，摘下检测贴片，面无表情。

　　Alpha女医生站在旁边，为他递上温热的毛巾。

　　她看着冷淡的克里斯，笑了笑，“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

　　克里斯将面庞埋进柔软的毛巾里，问：“好在哪儿？”

　　久病成医，他已经会看仪器检测的数据了。

　　比起上一次，情况分明差劲了很多。

　　在克里斯看不到的地方，医生露出些许忧心的神色，但她仍克制着，温声道：“疾病是渐进式的，现在正值你的生理发育期，信息素腺体快速成熟，病程有发展是正常的。但是相比你的发育速度，疾病的进展速度没有那么快，这是好事。”

　　“自我安慰的话罢了。”克里斯拿开毛巾，扔到托盘上，冷冷地说。

　　他似乎并未受到打击，没有丝毫沮丧不安的情绪，只是面容冷漠，目光孤寒，然而眼底却有淡淡的微红。

　　医生便道：“其实，相比于陛下当年的病情发展，您的情况确实要好。”

　　“跟他比……”克里斯嘲道，“那我可能在四十岁左右，也会疯掉？”

　　“——如果在那之前，我没有自杀的话。”他说道，声音冷冰冰的。

　　或许更早，因为他发病早，症状本身也比帝国陛下更严重。

　　进程稍慢，只是在所有最糟糕的最情况里，挑出一个勉强可供安慰的数据罢了。

　　医生有些为难，叹了口气，终于道：“科学院和医疗院正在想办法，陛下目前使用金丝鸢尾花仿制药，很有效果。”

　　克里斯动作微顿，“金丝鸢尾？”

　　医生回答说：“一种已经灭绝的植物，拥有很好的精神抚慰效果。”

　　克里斯说：“我知道它。所有仿制的金丝鸢尾花，都有强成瘾性，且效果会越来越弱。他现在已经需要这样，抛弃尊严、苟延残喘了吗？”

　　医生沉默片刻，“……陛下的疾病太严重了。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

　　“那等仿制的金丝鸢尾失效了，他要怎么办？”克里斯问。

　　医生没有说话。

　　但克里斯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就无药可救了。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医疗院不会开出这种饮鸩止渴的禁药。

　　空气霎时间沉默下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医生强打精神，安慰道：“科学院一直在改进金丝鸢尾花的培育，如果能够种植出更加自然的花朵，情况就会立刻转变，焕然一新——自然的金丝鸢尾花，或者说其中蕴含的信息素精油，能够彻底缓解信息素紊乱症，治疗它引发的狂躁症。”

　　医生弯起嘴角，仿佛含着希望，“这样的话，您就可以治愈了。”

　　克里斯垂下眼睛，“这种话，我从小就听说过。十多年过去，毫无进展。”

　　——他已经不信了。

　　或者说，他有生之年，已经等不到了。

　　医生沉默片刻，转而建议道：“或许，您可以试试，找一位情投意合的Omega。陛下当年结婚后，情况也有好转的。”

　　克里斯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少年稚嫩的眉眼间，已经有见血封喉的锐利。

　　他嗤笑一声，“别说得好像是母亲的功劳，他只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有了借口和理由，在他那些情人身上发泄情绪而已，说是治病，其实脏得要死。”

　　“我不会，我嫌恶心。”少年绷紧嘴角，以锋锐的姿态，不留余地的说道。

　　医生苦笑，只好劝说，“或许，您可以和太子妃多相处。安提柯斯少爷出身高贵，性情温柔，和您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正常情况下，你们会彼此喜欢的。”

　　克里斯目光讥讽，“艾登？不，他比我更烂。”

　　“他的身上，完全积存着皇室的腐烂，尽管血脉稀薄，但皇室的疯狂和神经质，他毫无保留地遗传了。他比我的父亲，更加腐朽陈弊，无可救药。他和皇室联姻，除了安提柯斯议长的权力置换，更是因为——皇室可以名正言顺地，享用禁药。”

　　“那种人……我看不上。”他说，语气高傲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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