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不想当大将的我成了元帅

　　海圆历1484年，神之谷。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与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天龙人的骄奢气息。雅兰站在海军舰队的边缘，看着远处岛屿上混乱的战况，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回去睡觉。

　　通过记忆中那本日记的零星片段，她模糊知道这里会发生一场影响深远的大事件，而自己，似乎会在事件后晋升中将。她对升职毫无兴趣，打定主意在外围划水，绝不掺和核心战斗，坚信“只要不立功，就升不了职”。

　　她甚至远远看到了罗杰海贼团的船，还对着站在船头看热闹的雷利隔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和罗杰已经在海上遇到过几次了，虽然每次都是象征性的打两拳就没有后续了，主要原因是他们那艘船跑得实在太快。

　　这就是军舰的缺点，虽然庞大坚固，甚至因为船底装载有海楼石而可以跨越无风带而不畏惧海王类的袭击，但其机动性远远比不上海贼常用的木质帆船。

　　雷利最后还是上了罗杰的船，并且他们海贼团最近风头还挺盛啊。听说这人是房子被烧了，偷了罗杰的船准备走人时被罗杰在港口逮到的，至于房子是被谁烧的，鉴于两人在说这件事时刚开口没几个词就打了起来，答案很明显……

　　但她的目光依旧不受控制地被岛屿中心那几股撼天动地的气息吸引。

　　她能够感受到卡普的气息，那个平日里能为了仙贝和战国追打半条走廊的男人，此刻双拳缠绕着凝练到极致的武装色，每一拳挥出都仿佛能轰碎山峰，震动之力悍然对撞，冲击波将周围的岩石都碾为齑粉。那是纯粹的、狂暴到极致的力量。

　　在这里，在这群真正站在世界顶点的怪物面前，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鸿沟。那不是技巧或努力的差距，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关乎气魄、信念与生命层次的东西。她的剑，可以斩断钢铁、海楼石甚至是更坚硬的武装霸王色，却不能斩开卡普的拳骨，不能跟上罗杰的霸念。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来自岛屿最深处，那片被神秘力量笼罩的区域。那里，似乎有一道目光，冰冷、淡漠，如同神明俯瞰蝼蚁的挣扎，注视着这场混乱的厮杀。仅仅是感知到那模糊的存在，就让她脊椎升起一股寒意。那是未知，是远超她目前理解范畴的力量。

　　雅兰紧了紧手中的剑，为了避免被卷入主战场，她刻意操控着军舰又往外围偏移了几分。

　　她的行动轨迹极其规律：绕着岛屿外围巡航，遇到溃散出来的、不属于主要战场的小股海贼，就顺手清理掉，美其名曰“维护战场外围秩序”。大部分时间，她只是站在甲板上，冷眼旁观着岛内部的厮杀与惨叫。

　　她是外围战场的一道闪电，不会深入内部的森林。

　　“雨眠”不仅仅是剑，是她意志的延伸。剑光极其凝练，不追求浩大声势，而是精准、高效，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冷酷。她穿梭外围在溃逃的海贼中间，远远便跳到他们的船上，一挥剑就必然伴随血液喷射的声响。武装色霸气缠绕刀身，轻易撕裂敌人的防御，轻松预判着每一个敌人攻击轨迹，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像是一尾融入大海的鱼。

　　一名挥舞着巨斧的海贼头目咆哮着冲来，斧刃上蕴含着开山之力。雅兰不闪不避，踏步上前，“雨眠”后发先至，一道细微却锐利无比的剑气闪过，巨斧连同那海贼粗壮的手臂一同被斩断，切口平滑如镜。

　　另一侧，数名海贼同时举枪射击。她身影晃动，留下几道残影，子弹尽数落空，而她的刀锋已如鬼魅般掠过他们的咽喉。

　　高效，冷酷，雅兰对自己精确的杀戮一直很满意。她一般会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内心的波澜，用敌人的鲜血确认着自己手中之剑。

　　直到她注意到一些试图从岛屿边缘乘小船逃离的、衣衫褴褛的平民。他们脸上刻满了恐惧，仿佛身后追逐的是地狱的恶鬼。

　　“靠近一点，放绳梯，让他们上来。”雅兰对舵手下令，声音平静。

　　然而，一艘装饰华丽、挂着世界政府旗帜的小艇迅速靠了过来，几名戴着白色面具的CP0成员跃上甲板。

　　“雅兰少将，”为首的特务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请注意你的行为。岛上所有‘物品’，包括那些人类，皆是尊贵的天龙人大人的私有‘猎物’。海军无权干涉，更不得协助其逃离。”

　　“猎物？”雅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她看着那几个CP0，又看了看不远处小船上那些绝望的面孔，一种迟来的、冰冷的怒意如同深海暗流，缓缓涌上心头。她早知道这个世界政府腐败，天龙人丑恶，但如此赤裸裸地将人视为可随意猎杀的“物品”，并且要求海军为其护航？

　　她感觉自己背后制服上印着的“正义”二字的地方正在瘙痒。

　　她没有与CP0争辩，只是沉默地挥了挥手，示意军舰继续巡航。

　　就在这时，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息由远及近，伴随着畅快的大笑与激烈的战斗声。黑发的罗杰与他的船员们如同旋风般从附近的战场掠过，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恶战。

　　他们明明才登岛不久，这么快就撤退了，想来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罗杰立在船头，目光扫过周围，在雅兰身上停留了一瞬，咧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毫不停留地冲向海面。

　　与罗杰擦肩而过的瞬间，雅兰没有选择拦他，只是象征性地喊了一声开炮，如果在往常，她会去追他们，最好能亲手送他们进监狱，但此时她想杜绝所有功勋的可能。

　　雅兰心中思绪翻涌：海贼可以为了财宝、名声或者单纯的冒险与自由而战，甚至有的在某种程度上遵循着自己的“道义”；海军为正义而战，却要服从于将人视为“猎物”的政府与天龙人；民众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如同草芥；而政府……已然腐烂到了根子里。

　　紧接着一艘船前悬挂有标志性的狗头军舰出现了，卡普大喊一声“罗杰！”飞身跳起，一拳轰向那艘船，罗杰大喝一声：“来得好！”，刚刚还一见海军就跑，现在反而叫舵手把船往卡普那边靠。

　　显然他们俩已成为看对了眼的宿敌，雅兰不止一次地听见卡普念叨总有一天他要干掉他们海贼团。

　　卡普是同辈人中最早结婚生子的那一批人，23岁还在当军官的时候就有了蒙奇·D·龙这个儿子。至于龙的母亲，这到几十年后都还是世界十大谜团之一。有人说龙是一夜情的产物，有人说他的母亲早就被海贼杀死了，有人说他母亲因为忍受不了卡普而与他离婚出走了，也有人说龙跟本就是卡普在某个角落捡到的无血缘小孩。

　　你的父母亲结过婚吗？雅兰曾这样问龙，而龙当时点头了。她现在在哪？雅兰又问，而龙摇头。之后雅兰便没再追问过这个令许多人好奇的话题。卡普不说，龙不说，就谁都没办法知道。实际上，大部分人甚至都不清楚龙就是卡普的孩子。
　　毫无疑问，卡普是较糟糕的那类父亲。这点从龙对他的陌生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父子俩站在一起像一对在路上会打招呼但已经叫不出名字了的小学同学，彼此尴尬又不熟悉。
　　雅兰和龙第一次见面是在新兵营，那时她随处乱逛的途中新无意间跑到了新兵营，抬眼就看到龙在一列海兵里面踢正步。这小子有点眼熟。她当时这样想了两秒，在海兵们震天的“少将好！”中一溜烟地跑掉了，这件事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此时的神之谷，收尾时雅兰被安排了个护送天龙人的任务，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被分配到这里的家伙要么是倒霉蛋中的倒霉蛋，要么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己的上司。

　　按理来说，她这类战力应该守在外面，阻击没来待及登陆或逃跑的海贼，奈何有人太期待她被天龙人抓走了，由此被分到了这个差事。
　　雅兰发誓，当有头像猪一样肥的天龙人叫嚣着要把她抓回去做奴隶时，她脸都绿了。用上与原子弹赤身搏斗的力量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把这头海猪当场锤成肉酱，而是护送着他上了世界政府的船。

　　之后她马上向上级申请离开，理由是看到有天龙人还在森林里，鉴于她这次提前打了报告，上司很快同意了，但叮嘱她要在半个小时内带天龙人回来，且绝对不能跑太远。雅兰快乐地获得了半小时的自由时间，窜进森林里开始探索。

　　神之谷当时到处都很吵，唯独森林十分安静，鸟兽都躲了起来，而猎人享受这种隐谧的猎杀带来的肾上腺素。

　　雅兰在其中看见了正在奔逃的龙。他灰尘仆仆，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宝箱。

　　雅兰开枪了，龙只来得及侧身，他瞪大眼睛，那枚子弹跨越几十米，穿过了他的耳边，直在身中了身后的一个海贼。

　　“喂！小子，这里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雅兰放下枪，看着龙在原地喘息片刻。

　　“万分抱歉，我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请您带我回到军舰上，我自会去领罚。”

　　“这里面装了什么?”

　　“……孩子，这里面是一个不足半岁的孩子，他的母亲死前拜托我救他，请少将大人放孩子一马。”

　　雅兰沉吟，因为她认出了龙，虽然卡普从未没有给别人看过龙的照片（他根本没有自己儿子的照片），但雅兰在未来见过啊。那张胜利的报纸上就印着龙的大头照，蒙奇·D·龙，海军英雄卡普之子，革命军的领袖。不过此时的龙比报纸照片上年轻太多，眉宇间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与迷茫，全然没有后来那副深沉恶凶的样子，脸上也没有出现奇怪的刺青。
　　见雅兰迟迟没有回话，龙以为她不同意，当即就要跪下来，雅兰赶紧一躲又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

　　“我支持你，但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十分钟后，雅兰抗着一团人形生物回来。

　　龙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天龙人。

　　“好了，我是偷偷打晕他的，到时候我们就说你为了保护天龙人与海贼战斗，天龙人为此奖励了你一个宝箱，但你们被人偷袭了，我即时出现救了你们。说不定这还能抵消你不听指令到处跑的过错。”而龙显然并不想要这个功劳。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等一下，我们需要检查那个宝箱。”准备登上军舰时，龙被叫住了，这是符合规矩的，雅兰也无法阻止，龙硬着头皮打开了空箱。

　　出乎意料地，那个军官只是嘟囔出了一句：“天龙人就是大方。”便让他们过去了。龙随便闪入了船舱内的一个仓库，雅兰还跟在他身后，等所有海军部队会和了，他们才能回到各自的军舰。

　　龙有些疑惑地打开空箱，但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只躺着一枚紫色花纹的恶魔果实。他这次是真的跪了下去，手上紧紧地抓着那个箱子，把头垂下去：“我搞砸了，我把那个孩子放进宝箱，却弄混了箱子……“
　　雅兰看着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某种信念在崩塌，另一种更为激烈、更为决绝的东西正在痛苦的废墟中萌芽。他的眼睛熄灭，片刻后又不知以什么为燃料猛烈地燃烧起来。

　　年仅17目睹了颠覆自己正义的大屠杀，没有果实没有霸王色没有任何同伴，却为了救几个陌生的奴隶而对天龙人开枪。

　　最后发现自己连一个婴儿都没有能拯救时，跪在地上时，他在想什么，雅兰无从得知。

　　她只是千遍百遍地冷眼旁观，她清楚地知道，革命军的领袖就是在这一天诞生的。

　　——他多么想救那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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