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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第二天,北城下了一场大雪。
约莫着梁馥应该醒了,陈京弥站在两天前就整理出来的衣帽间,在输入框犹豫半晌,才将消息发出去。
陈京弥:【你那天说搬家,还算数吧?】
刚和搬家公司通完电话的梁馥看到消息,抬手回了一句:【一个小时以内出现,能做到吧?】
看到这条消息的陈京弥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往身上披,脚步不停地下楼出门,开车往梁馥家的方向疾驰。
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陈京弥从电梯出来,就看见门口堆了好几个箱子,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搬着箱子出来放在推车上。
梁馥坐在沙发上,将茶几上摆着要单独拿的易碎物品,一个一个地小心放进一边的箱子里。
陈京弥站在一旁,跃跃欲试:“我能做点什么?”
梁馥瞥他一眼:“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
陈京弥:“什么?”
“去把我车开回来。”
她昨天被陈京弥送回来,车还留在酒店停车场,里面还有乐队近期工作安排的纸稿。
梁馥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扔过去,陈京弥稳稳接住。
面前的人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直接开到日檀湾吧?”
梁馥想了想:“也可以。”
搬家公司是一条龙服务,不用梁馥操心,她本身也不是一个物欲高的人,东西也不算多,下午一点就收完装车了。
期间来了一个男人,陈京弥把梁馥的车钥匙交给他,让他尽快把车开回去。
陈京弥给搬家公司地址,交代好日檀湾的管家后,和梁馥留在原地等着跟房东退房。
过程很顺利,房东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爽快地退了押金。
走出楼门时,雪已经积了一层,浅浅没过鞋底。
陈京弥抱着装着易碎物品的纸箱,梁馥背着吉他跟在他身后。
雪地被踩出两双并行的脚印。
去向日后的家。
/
两人到的时候,搬家公司的人已经开始卸货了。
生活用品由管家指挥着放到各处。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梁馥没想好放哪,暂且堆在那间工作室。
几大箱衣服、鞋包和首饰之类的东西被摆在衣帽间前,梁馥特意交代搬家公司的人这些她要自己收拾。
将吉他安放在工作室,梁馥转头上了楼。
衣帽间干净整洁,空气中有些淡淡的、清新的香水味,看得出是用心整理过的。
梁馥在衣帽间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才将带来的东西收拾好。
轻车熟路到一楼的客卧,发现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都不在,又到楼梯口找正在和管家讲话的陈京。
见她过来,陈京弥给她介绍:“这是洪姨,负责我们日常生活起居,有事可以找她。”
陈京弥喜欢清净,所以管家和其他阿姨都不会住在家里,梁馥前几次来的时候太晚了,也没能打上照面。
梁馥笑着打了招呼,等洪姨离开后才开口问:“我东西放哪去了?客卧没有看到。”
陈京弥拉着她转身上楼:“我让人放到主卧了。”
梁馥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脚步不稳,踉跄着差点摔倒,还好陈京弥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主卧有点太快了吧……”
住在一起是一回事,同床共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恋爱时也没同居过,更别提睡一张床了,最亲密也不过拥吻。
倒是不用担心陈京弥会对她做什么,只是躺在一张床上,难免会有些心猿意马吧?
陈京弥看出她的犹豫,解释道:“白天阿姨过来收拾做饭,你在一楼会被吵醒。”
陈京弥再次拉住她的手向上迈步:“你住主卧,床垫和床品都换了新的,我住客卧。”
梁馥任凭他抓着,看着他背影,目光灼灼:“这是你家,让主人住客卧,不好吧……”
“这也是你家,你现在也是主人。”陈京弥拉着她停在主卧门口,回头正对上梁馥的视线,笑了下,“至于我,就看主人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共处一室了。”
梁馥没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只是被他牵着走。
等到陈京弥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主卧,梁馥才找回思绪。她站在楼梯口,看着陈京弥身影一点点走远,直至消失在转角。
主卧的床很大,三个人睡都很宽松。
梁馥翻来覆去许久都没睡着,不知是生物钟隔天发挥作用,还是到陌生环境所以失眠。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将落地窗的窗帘拉开,看着窗外霓虹灯下纷飞的雪花出神。
困意迟迟未来,梁馥索性将时间利用起来,下楼到工作室。
没有演出的这段日子,除了去酒吧驻唱,乐队还在准备下一张专辑。
梁馥要写两首歌作为收录曲,她为此头疼好些天。
新换的弦弹起来很顺手,梁馥机械般地拨弄着吉他弦,眼神有些失焦。
不行。
还不够好。
脑海中的旋律一次又一次被否定,让梁馥有些烦躁,连带着手下动作也变得焦急起来。
尖锐的音符让梁馥紧绷的神情颤了一下,她深呼吸,放下吉他,皱着眉靠在沙发上。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进。”梁馥声音还带着些烦闷。
门口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梁馥抬头看过去,陈京弥穿着睡衣,手里还拿着几张纸,上面是似曾相识的金融专业词汇,她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怎么不睡觉?”陈京弥问。
“睡不着。”梁馥瞥他一眼,“我吵到你了?”
梁馥记得他的书房就在对面。
“没。”陈京弥在她旁边坐下,揉了揉眉心,“睡不着,就起来处理点公司的事务。”
这样的难眠,似乎是怀着相近的心情。
梁馥无聊地拨弄着手里的吉他弦,翘起的腿百无聊赖地晃着。
半响,梁馥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陈京弥偏头看她:“你确定?外面现在零下十几度。”
“走不走?”梁馥没跟他废话,站起来就要走。
陈京弥站起来拉住快要走出去的梁馥:“多穿点。”
梁馥裹着厚厚的棉服站在大门口,对着门内慢慢吞吞的换鞋子的陈京弥招手。
天上的弯月清亮,呼出的热气都变成了雾,雪花纷纷飘扬,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又变成水滴。
梁馥在门外站了不到两分钟,鼻尖和双颊已经被冷风吹得泛起了红。
陈京弥关上门,把臂弯间的围巾围在她颈上,扯了扯遮住她下半张脸。
梁馥双手插在口袋里,趿拉着步往前走着。
陈京弥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一时间只有呼吸的起伏,揉杂在风雪的呼啸声中。
这么多年梁馥还是喜欢在冬夜漫步,冷风总能吹散她心里的那股烦躁感。
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就这么安静地向前,慢慢走出了日檀湾,走到了江边大桥上。
冰面被霓虹灯光照得粼粼,梁馥双臂搭在栏杆上,看着结冰的江面,目光幽深。
恍惚间像是回到多年以前。
月光、冰面、陈京弥。
似变未变的,她一整个人生的冬夜。
她已经忘了那时候一起畅想的未来,大概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
陈京弥的声音唤她回神:“想什么呢?”
“在想……”梁馥转过身,靠着栏杆对上他的视线,突然哭笑不得,“以前的我可想不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最后会跟你在一起。”
“怎么?”陈京弥笑了声,“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不是,只是还挺感慨的。”梁馥又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夜色,“你呢?现在和你想象的一样吗?”
陈京弥揽住她的肩,对上她的视线:“我的想象吗?虽然有些曲折,但总归是实现了。”
读懂这眼神的意味,梁馥移开视线:“挺好的,就当是搭伙过日子。”
逃避的意味过于明显,不过陈京弥也不恼,揽着她的手也没放开:“那我就更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梁馥瘪瘪嘴,倒也没挣开他的手。
街边的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风太刺骨,陈京弥拉着她走进去,暖气铺面而来。
到柜台旁捞了两碗关东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边吹气边吃。
结账时,陈京弥拿了一瓶大瓶可乐,说回去煮可乐姜汤。
梁馥皱起眉头,仿佛姜丝的味道已经蔓延在她鼻腔,与陈京弥拉远了距离。
陈京弥一手抱着可乐,快步追上她,空着的那只手牵住她,一起塞进宽大的口袋里。
梁馥表面任由他牵着,实际指尖不安分地轻点着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
左手的戒指硌着陈京弥的掌心,也像是压在他心脏。
见陈京弥没什么反应,梁馥又换成抓挠。
因为没用劲,所以更多的是痒意,像羽毛划过,惹得陈京弥用掌心将她整只手都包了起来。
如果陈京弥此刻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会发现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抑或是夫妻。
像他梦中的那样亲昵。
陈京弥的掌心是温热的,紧贴着她微微发凉的手背,传来暖意。
梁馥抵在自己掌腹的指甲无意识地用力,掐出浅浅的指印,转瞬就消失不见。
她一个用力,把手从陈京弥口袋里抽了出来,放回自己口袋里。
梁馥有些莫名的自我唾弃。
一边说服自己像正常的爱人去相处,一边又总忍不住退缩。
不拒绝陈京弥的亲密示好,却又任由自己的心游离。
这算什么呢?
陈京弥期待的日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梁馥想,她在乎陈京弥的感受,其实应该是有爱的,可不知为何,总想要退后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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