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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云逸
正当宁非榆细察那碟腌萝卜时,屋外陡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呵斥:
“外面值守的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里面检查完了吗?!”
是辑妖司的其他人折返了。
宁非榆毫不犹豫,立马退至窗边,单手一撑窗台,利落地翻跃而出,落地时悄无声息,迅速离开这个院子。
几乎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为首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踏入室内,锐利的目光一扫,立刻发现了那扇半开的窗户。
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探身向外望去。但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微风拂过地面,卷起几片落叶。
“头儿,可能是风刮开的?”身后一名下属迟疑道。
那男子眉头紧锁,又仔细看了看窗台内外,并未发现明显的踩踏痕迹,终究还是挥了挥手:“许是吧。仔细再搜一遍,任何角落都别放过。”
而此时,宁非榆已正寻找她的程迹顺利汇合。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未作停留,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怎么样?”
两人寻了处街角的馄饨摊坐下,点了两碗素馄饨。待摊主转身去下锅,程迹便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
“我观察了墙上的爪印,很显然是成年狐妖留下的,银止年纪尚幼,体型力道都对不上。这一点,辑妖司的人绝不可能不知道。”
她顿了顿,又将腌萝卜的异常和血渍中的复杂气味悉数告知。
“你是说,现场当时除了死者和行凶者,还有第三方在场?”程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嗯,”宁非榆抬眸,“你还记得当初在处理申玉瑾二人的事时所遇到的黑袍人吗?那味道和他身上的十分相似。”
程迹闻言,眉头紧锁:“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觉他是个难得的对手,至于气味似乎是有股腥味,但具体是不是你口中所述,确实未能分辨清晰。
不过,若真如你所言,黑袍人与此次妖案有关,那他屡次三番出现在这些事第一现场,其图谋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热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雾气氤氲。
“吃吧,”宁非榆拿起勺子,“吃饱了我去看看银止,你先回去。”
程迹低头吃着馄饨,想起昨夜纸人记录的对话,便未多想,点头应下。
土地庙静室内。
宁非榆看着石台上气息已然平稳的银止,心下稍宽。
土地公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配着草药。
她看着土地忙碌的身影,想起案发现场那碟腌萝卜,状似无意地随口一问:
“土地,你见识广博,可知这世间有没有哪种狐狸,是偏爱吃腌萝卜的?”
土地公配药的手一顿,诧异地抬起头:“腌萝卜?神上何出此问?狐族天性喜食血肉荤腥,以助生存。这腌菜,尤其是萝卜,性凉质硬,于它们生存无益。小神活了这般年岁,还从未听说过哪支狐族有这等喜好。”
“除非那狐狸是个例外,又或是因为什么而嗜好这一味道。”
土地公的这番话,骤然拨开了宁非榆脑海中的迷雾。
“除非那狐狸并非真心喜食,而是另有缘由……”土地公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宁非榆心中漾开圈圈涟漪,拨开了部分迷雾。”
“多谢,我知道了。”
她心中已有计较,未作过多停留,立刻离开土地庙。
此时的茶馆生意火爆,无不是来听那老先生讲述神上听筠的传奇故事。
宁非榆快步走进,在喧闹的前厅找到正端着茶盘穿梭的程迹,待他稍得空闲,便将他引至后院。
“你说你要去哪?缉妖司!”
程迹震惊,知道宁非榆的胆子大,没想到这么大,竟然要夜探缉妖司。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晚上?这样会被误以为是妖族,会死人的。”
“我知道,”宁非榆打断他,语气平静,“我方才已去过一趟,结果,被人以‘闲杂人等不得干扰公务’为由,赶了出来。”
她看向程迹:“所以,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我需要你帮忙。”
之所以宁非榆要带上程迹,一是因自己如今法力全无,若遇险情,程迹的术法和身手是极大的保障;二来,多一个可靠且有能力的人同行,探查的成功率与安全性都会大增。
程迹看着她认真的脸,心中念头飞转。最终,还是无奈答应。
“什么时候动身?”
“子时。”
是夜,万籁俱寂。
程迹带着宁非榆,身形在屋脊巷道间起落,速度极快,动作轻盈利落,显是轻功极佳。
“我们去何处?”程迹在靠近衙署外墙的阴影处停下,询问道。
“存放卷宗文书之地。”宁非榆答道,若有所思地看着程迹。
程迹闻言,略一观察,便指向一个方向:“这边走,巡守此时刚过下一班,有一炷香的空隙。侧院墙内有处废弃的角楼,视野佳,且罕有人至,可暂作落脚。”
他带着宁非榆,熟门熟路地避开三处刁钻的暗哨,就仿佛他对这里的防卫布置了如指掌。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内部,停在了一处挂着“卷库”牌匾的建筑侧后方。
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宁非榆看着他心中疑云弥漫,她不禁开口:“你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
宁非榆的问话让程迹动作微轻微地一顿。他迅速瞥了一眼四周,确认安全,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我师父曾是此地辑妖司的一员,因身体原因,难以为继,才不得已离开,成了个闲散捉妖师,常常听他提起,对此地布局尚有印象。”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他闪避的眼神,让宁非榆心中疑虑未消反增。
“快进去,”程迹已伸手去探查那卷库门锁,语气急促,“此地巡守虽有空隙,但绝非久留之地,很快便会有人过来。”
他手法娴熟,不知用何工具,只听锁芯传来一声极轻微响声,那大门便被推开一道缝隙。
两人侧身闪入,随即轻轻将门掩上。
卷库内高大的架子林立,上面堆满了各式卷宗,只有几盏烛台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时间紧迫,你左我右。”宁非榆言罢,便立即地转向右侧那一排排高耸的书架。
库房内卷宗浩如烟海,若盲目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宁非榆目光迅速扫过书架的标类,心中立刻有了注意。
神界藏经阁规制严谨,万物皆按序排列,想来人界管理重要卷宗之地,也应遵循类似法则。
她就近查看了几个书架的标签,果然发现卷宗大致是按年份、地域及事件性质,进行分类存放。
“来这边,这里存放的多是近日发生的案件,”她招呼程迹,“只需找到银止被指认涉案那天的日期,对应查找即可。”
程迹闻言,立刻会意,转向她所指的区域,指尖快速掠过一卷卷册籍。
很快,他抽出一本墨迹尚新的簿册,迅速翻看几眼,便递到宁非榆面前:“是这个。”
就在宁非榆伸手欲接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一道黑影自身后书架顶端无声掠过!
她倏然回头,便见一只通体玄黑,但其尾尖有一点雪白的狐狸,正悄端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幽绿色的眸子在昏暗中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程迹反应极快,上前一步,将宁非榆挡在身后,手中已持有法器,周身灵力暗涌,与那黑狐形成对峙之势。
“这里为何会有只狐狸?”宁非榆盯着那狐狸,疑惑不解,“缉妖司的人不知道吗?”
“不对劲,这卷库理应有人来定期检查,这妖怎会出现在这?”程迹道。
剑拔弩张之际,一声轻响,卷库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宁非榆反应更快,瞬间一把拉住程迹的手臂,两人迅速缩进了两排高大书架形成的缝隙深处,屏息凝神。
只见一名身着辑妖司官服,面容冷峻的男子迈步而入。他十分警觉,几乎刚进来便立即察觉到库内有人。
随后男人来到书架处,发现右侧书架中有一本册籍被抽出后未归位,留下了一处缝隙。
他眼神一厉,反手拔出了腰间佩剑,脚步放得极轻,谨慎地朝着书架深处区域靠近。
没走几步,男子也看到了那只黑狐。
宁非榆二人都以为他要呼喊同伴,可他非但没有这样做,也没有立刻攻击,反而在看清黑狐的瞬间,周身的气势骤然一收。
下一秒,手腕一转,竟将佩剑归入了鞘中。
更令人不解的是,那只原本对着宁非榆二人充满敌意的黑狐,此刻也收敛了凶相,不闪不避,缓缓走向那名男子,甚至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的腿。
男人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抚过黑狐耳后:
“云逸,今日回来得倒早。”
“厉千尘?”藏在暗处的程迹看清来人后,发出惊呼。
闻言,宁非榆立即侧目看向程迹:“你认识他?”
“咳咳,”程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师父当年在此任职时,他还是个新人。如今他已是辑妖司最年轻的副统领,名声在外,想不知道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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