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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娘子脑袋恢复好了之后,李符良总感觉说不出的奇怪,有时聪明机警有时温柔贤惠,有时也会蹦出来几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比如:老公。
又比如:腹肌。
饶使他是个博览群书的秀才,在他读过的书里,也未曾见过这两个词汇。
但他又毫无理由的信任娘子,未加思索就翻身下床,站在庄严一面前,将衣服脱了,露出肌肉紧实,腰身劲瘦的上半身。
虽是读书人,每日撒扫进退的活计不少,他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练出了紧实有力的腹肌,在昏暗的灯光下,壁垒分明,轮廓尤为凸显。
庄严一呼吸咻地停止了,以往她仅在屏幕里见过腹肌,但真实的腹肌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李符良站在原地一脸茫然,腹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直到看到庄严一面色赧然地摸上自己的腰腹时,他肌肉紧了紧,恍然大悟道:“哦是丹田。”
“娘子的惩罚方式是看我丹田,着实新奇。”
“哈哈哈哈!”庄严一笑到岔气,抱着被褥在床上打滚。
李符良将中衣穿好,一头雾水,但见庄严一在他面前毫真切的模样,可爱得紧,他心口一阵酥麻,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
“恭喜宿主,识别到喜悦的情绪,已将情绪转为甜味调味品,糖。请宿主查收。”
庄严一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揉了揉眼角的眼泪,笑眼迷蒙地望着李符良,道:“谢谢相公,相公晚安。”
随后便埋入被子,没了声响。
“娘子?”李符良轻轻唤了声,见没反应,走进瞧,庄严一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睫毛在呼吸中轻颤,像雨后的蝴蝶。
李符良嘴唇勾了勾,捏了下庄严一的鼻头,她嘤咛一声转过身,咂摸了嘴巴,又睡去了。
甚是可爱。
李符良给轻手轻脚钻入被窝,贴着她的后背,闭上了眼。
这一夜,他睡得甚是安稳,香甜。
接下来的日子,王小柳照例跟着庄严一去集市摆摊买调味品,两位妙龄女子卖调味品,属实是集市中不可多得的亮丽风景。
庄严一期初享受着外貌带来的红利,卖了不少调味品;
但好景不长,她渐渐感受到外貌带来的危机。
几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盯上了王小柳,每日闲来无事就围绕在摊位旁,像甩不开的鼻涕虫,对王小柳出言不逊。
起初还是调侃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小娘子生得真好看。”
“小脸长得真俊。”
“比风月楼里的妓子还骚。”
他们不买调味品,但把摊位围绕得水泄不通,仅是出言不逊,庄严一也无把柄能报官,只能强忍着等他们离去。
王小柳笑笑未搭理,但明显被影响到了心情,几日回家都有些闷闷不乐。
庄严一劝王小柳别去集市了,王小柳摇头:“嫂嫂,我能帮上的,也就这副皮囊了。既然能招揽来客人,几句闲言碎语,不会影响到我的。”
再往后,他们便得寸进尺了起来。
“陪哥几位坐坐呗。”
“站外面冷,哥几位给你暖暖。”
王小柳脸色挂不住,他们便道:“哟,还给脸不要脸起来了。”
庄严一冲上去拉开王小柳,脸上堆着笑,道:“几位公子,对调味品可有兴趣?”
她不说不打紧,一说话反倒打断了几位纨绔的兴致,为首身穿紫色绸缎长袍的公子,将她推开,不耐烦道:“滚滚滚!”
庄严一终归是个女性,力量不及,对方稍一用力,她就被推倒在地,后背磕到凳子上,钻心的痛传来,庄严一脸色瞬间白了,紧握双拳,强忍着疼痛在地上坐了许久未出声。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王小柳心疼地搀扶起庄严一,对几位纨绔道。
“哟,小娘子,舍不得你心上人啦?”
“这小白脸有啥好的,靠不住。”
“总比你们每日不务正业,调戏娘家妇女的强!”庄严一忍着剧痛,咬牙道。
为首的纨绔一顿,鼻音一嗤,一脚踢翻了摊铺!
醋和糖被打翻一地,和泥土一起,粘稠地搅成稀泥,那纨绔脚蹬乌皮六合靴直接踩了上去,弯腰拎着庄严一的衣服,将她拉起来扔到地上。
庄严一重重摔倒在地,帽子随之震落,浓密青丝喷薄而出垂至腰际,她伸手捡帽,被纨绔拉着手腕抬了起来。
那人的眼神像阴毒的蛇,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舌头舔着牙,笑道:“哟,居然也是个娘门。”
他靠近了看,神情微顿,道:“这位娘子,长得更美啊。”
庄严一神情淡漠,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地往那纨绔头子的膝盖踹过去,然后拉起王小柳的胳膊,“我们走!”
“别让她们跑了!”
“惹到了王哥,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小步快跑,敌不过几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很快被追上将她们围在中间。
庄严一喘着气,见周围的过客看到几位纨绔,眼神躲闪,像见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哪还有闲工夫帮两位弱女子?
眼见着几位纨绔越走越近,庄严一嘴唇咬得发白,她悲愤交加,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她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被纨绔们触碰。
恍惚间,有人冲了进来,护住了她,庄严一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
她这才感到恐惧,扑到了他的怀里,眼眶发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汇聚滑落。
李符良道:“娘子别怕,我在这里。”
他将庄严一护到身后,道:“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同两位弱女子过不去,传出去了,也有损各位的名节。”
“呸!名节算个屁!我今天就要这两女人给我磕头道歉!”
“你们欺负人在先,还要我们道歉,还有没有天理!”
李符良皱眉,道:“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你们行事有伤风化,应向两位娘子道歉。”
为首的纨绔王班冷哼一声,上前对着李符良的脸颊就抡了一拳,李符良闪过拳风,侧过身按住王班的胳膊向身后一拧,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王班龇着牙,对一旁的纨绔们吼道:“你们都愣着干嘛?给老子上啊!”
剩下的人一拥而上,将李符良团团围住,拳头如冰雹般砸了下来!
李符良一开始还能还手,但奈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力不能及,被打倒在地,王班脱身后,发狠地踢向李符良的身体。
庄严一拉扯不过,被推倒数次,脸颊上也挂了彩。
不出片刻,李符良的血迹渗透了衣衫,将地面染成了铁锈色。
他已经发不出声响,但死死拉着王班的腿不撒手,眼睛涨得通红。
“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王小柳凄厉地叫起,“表哥若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纨绔们猛然惊醒,他们也害怕闹出人命,惶恐之下七零八落地跑了。
方才集市上回避的人群,如潮水般重新汇聚起来,看着重伤在地的李符良和两位被欺辱的小娘子,交头接耳:
“光天化日之下之下,打书院老师,欺人太甚了。”
“调戏姑娘不成,就出言不逊,什么人啊这是。”
“你看地上那人被打的多惨,好人难做啊,啧啧啧啧。”
庄严一抱起奄奄一息的李符良,掏出手帕无助地擦拭他口鼻的血迹,鲜血依旧汩汩流出。
“娘子,今日立冬,书院发了束脩和半斤羊肉。”
“我来告诉你好消息,没想到却摊上无赖,保护不了你,我可真没用......”
庄严一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心如刀绞道:“不要说了。”
立冬,寒风刺骨,庄严一抱着李符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扎纸包的羊肉浸着血从李符良以内滑落,砸在地上,似乎在庆祝未竟的节日。
李符良身负重伤,呕血不止,郎中扎了数针才勉强将血止住,他整整躺了将近一周,才勉强下得来床。
这个冬天,是李符良家中最富裕的时刻,但全家人都未感到赚钱带来的快乐。
庄严一煎了药,看李符良喝下,又给他细细擦拭身体,原先美丽的腹肌上,布满了青红泛紫的伤痕,庄严一心痛地吹了吹,道:“相公,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若不能让恶人付出代价,他们还会恃强凌弱,再一次欺负到我们头上。”
李符良摸着庄严一的头,道:“娘子你想怎么办。”
“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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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出自韩愈《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