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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抱着锖兔放声大哭,哭累了才松手抽咽着往后退,两眼通红,不好意思地揉着湿润的眼角。
看见锖兔那双一如既往的银色眼睛,义勇动荡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好点了吗?”锖兔关切道。
“嗯。”义勇点点头,语气低落:“对不起,我什么忙都没帮上。明明一只鬼都没杀死,这样的我却通过了选拔……”
锖兔闻言表情变得严厉,眼神也让义勇十分有压力。
“锖兔……?”义勇小心翼翼地看着好友。
“你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锖兔身上穿的是类似睡衣的寝间着,宽松易穿脱。他正脸对着义勇,卧病在床气势却丝毫不弱。
“什么?”义勇下意识问道,发现锖兔皱眉,连忙翻阅记忆,像被抽考的学生一样战战兢兢地回答:“不能再自暴自弃,说丧气话?”
“还有?”
“还有……”义勇一顿,低声说:“要将姐姐托付的未来延续下去。”他攥紧放在大腿上的手,垂着脑袋,憋着一股气不让自己落下眼泪。
义勇心中仍然觉得自己不够格,没资格成为鬼杀队的一员。厉害的是锖兔,而不是被救下后直接昏迷,侥幸通过试炼的自己。
“我记得的。”义勇抬手粗鲁地抹掉眼泪,看向锖兔:“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人来帮你看诊换药。”
锖兔盯着好友,他不是没察觉对方有意转移话题,只是想给义勇一点缓冲时间,于是顺从地表示会留在这里等待。
“对了。”锖兔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起身准备往外走的黑发男孩回覆迅速:“你昏睡三天了,锖兔。”
比想像中还要久……
锖兔放缓声音,对着这几日殚精竭力的好友道:“让你担心了。”
义勇掩饰般地扭头不去看锖兔,今日他的泪腺特别发达,动不动就想流眼泪。他伫足背对着锖兔说出心里话:“你能回来就好。”
虽然不是完好无损,但你能回到我们身边,就是最好的结果。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义勇带人回来帮锖兔检查身体,解开绷带重新上药。他全程参与,乖乖坐在旁边观摩,连饮食方面都顾及了,表情认真地聆听医嘱。
其实只是把先前自己经历过的待遇从头到尾复制一遍,套用到好友身上。义勇在试炼中也受了伤,中途意识模糊并晕了过去,刚醒来的那段时间也被叮嘱过要清淡饮食。
他们的师父也有来探望受伤徒弟,身穿蓝底云纹外衫的老人脸上戴着天狗面具,气质沉稳,语气温和。
这次参与最终选拔的两名徒弟都活着,鳞泷左近次为此感到庆幸,但是他的态度和往常一样,没有明显区别──毕竟其中一名徒弟手臂截肢,断送了鬼杀队生涯,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鳞泷左近次将收养的孩子们视如己出,付出心力抚养照顾,并真心期望他们能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前进。
如今锖兔的路被阻断了,他无法避免地为这名天赋过人的弟子感到遗憾。
但锖兔就如鳞泷左近次所预料的一样坚强,没有沉浸在失去的痛苦中。男孩打起精神与鳞泷左近次对话,并在义勇端着饭食过来的时刻,肚子发出响亮的肠鸣。
鳞泷左近次起身,离开前摸了摸两名男孩的头,流露肯定和宽慰的意味。
锖兔看着师父走出房间,视角一转,是一板一眼搬来小桌子给他布置餐具的好友。
“啊,谢谢。”锖兔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好接受突然间动作俐落起来的朋友好意。
义勇紧盯锖兔,问道:“需要帮忙吗?”
锖兔与义勇对视,果断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他不需要别人喂食。
义勇的表情略显失望,不过锖兔没有心软,他径自低头,不熟练却无比认真地夹起萝卜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锖兔看出好友有话想对自己说,他咽下食物,借空档主动和义勇交谈,问了才知道好友对于他之后的遭遇耿耿于怀。
“我遇到以前被师父抓进藤袭山的手鬼,手鬼的防御太坚硬,我的刀断了,快被杀死的时候被人……不对,是被鬼救了。”锖兔动了动筷子,语气惊奇。他不认为这是需要隐瞒的事情,看着义勇此刻的表情,内心出现“果然啊”的感慨。
果然,会怀疑听到的内容是正常的,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鬼?救人?怎么可能,我是说,鬼怎么会……”义勇的眼睛快转成蚊香。
锖兔没有调侃语无伦次的好友,身为当事人,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但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因为对方的即时到来,他才有办法免于一死。
“那只鬼的气质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鬼,她非常的……接近人类。”锖兔表情严肃。
而且还有一点,她应该是从外面来的。初来乍到缠绕周身的白色雾气,恐怕是突破紫藤花结界身体自行解毒产生的物质。
……他必须将这项情报告知鬼杀队当主。
责任感压过背刺救命恩人的愧疚。锖兔闭上眼睛。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鬼?”义勇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心里最好奇的问题。他想知道锖兔获救的过程,也想记住救了挚友的鬼。
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会当面向人家道谢。
表达谢意与斩鬼并无冲突,即使鬼救了锖兔,义勇心想,如果自己有能力,还是会尽力做到该做的事──下决定总是很容易,但实际执行往往是另一回事,中间夹杂了太多不确定因素。
“是少女样貌的鬼,身穿振袖和服,有着黑色头发,以及一双像朝阳的金色眼睛。”
金色眼睛……
义勇神情一动,随后快速打消不合时宜的念头。
不可以这么想!太失礼了!怎么能把那位善良的小姐和鬼联系在一起──
“还有,她的发簪是日轮造型。”
“……”
义勇浑身僵硬,像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血液仿佛冻结了,四肢末梢感到寒冷。
他神色恍惚,意识回到被师父收养前的那段时间。
相依为命的姐姐在结婚前夜为了保护他被鬼杀死,他不断向身边的人解释,却被认为精神有问题,没有任何人相信他的说词,只用质疑或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还要带他去看医生。
义勇实在受不了,中途偷偷逃跑,一个人游荡数日,在一天夜里,遭遇一名年龄看起来和姐姐差不多大的美丽女性。
黑发女性没有无视男孩,而是停下脚步,出声询问:“孩子,你为什么一个人待在山里?这里有吃人的熊徘徊,很危险。”这个季节还不到熊出没觅食的时刻,但与其说实话不被当一回事,还不如用熊来指代鬼。
男孩像是被戳到痛点,一瞬间情绪失控,发泄似地大吼,泪流满面。
“我的姐姐被鬼吃掉了!”他悲愤地喊道:“我说了好多次!不停说!但是没有人相信我!大家都以为我生病了!以为我有问题!”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觉得我在说谎!”
黑发女性悲伤地看着憔悴又狼狈的孩子。她走到他面前,没有触碰他,而是用真诚的语气说:“我相信你。”
“你们这些大人都一样──”义勇吼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对方。
“我相信你说的。”她浅浅地笑了下。
“起来吧,我带你去拜访能收留你的山上人家。”
义勇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跟着对方见到了他未来的师父,同时也是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
义勇当时没心情在意的许多细节,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处处充满疑点。
也许是鬼与他师父鳞泷左近次的苦心。
他跟在后方,因体力不支走路踉跄,屡次跌倒。他没有带上足够保暖的衣物,也没有食粮,山里夜晚气温骤降,饥饿和寒冷让他身体虚弱,体力下降,走得格外艰辛,摔倒后好几次都想闹脾气干脆不走了,却又害怕被丢下。
小孩子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义勇能感觉到黑发女性未言明的善意与包容,此前的遭遇让义勇的心变得伤痕累累,遇到能依靠的人,下意识就想撒娇。
──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虽然每次对方都会停下来等他,但没有一次对他伸出手。
义勇本以为是黑发女性这方面较为严厉的关系,直到锖兔挑明她的身份,他才明白,对方是想避免触碰到他,让他透过冰冷的体温察觉异常,造成他的恐慌。
原来……她是鬼啊。
“义勇?义勇!你还好吗?”
义勇回过神,对上好友担忧的视线,他想露出安抚的微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锖兔,我……”义勇艰难地开口:“我可能认识她。”
全都连起来了,曾经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深究的线索。
送他走到能看见房子的位置就提前离开,是有意避免和师父接触──师父可能认得那只鬼。
师父听见他说是一名黑发金眸、身穿黑色和服的女性送他过来时的欲言又止,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义勇后来才明白,师父显然知晓鬼的真实身份,只是担心会动摇当时尚且年幼、还不够成熟的他,所以没有对他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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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水一脉前传最后一章,没意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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