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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眼前这一眼一女虽然外表谈不上相配,但说话间都有说有笑,氛围十分和谐,倒也算得上养眼。
“想必是玉安即将去陈府纳征,看到眼前一双有情人花前月下,触景生情了吧。”韩爽摇了摇手中折扇,笑道。
“韩疏明,那双眼睛没用,就剜了喂给玄砚!”徐汝成语气泛着寒意,让人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尽管玄砚只是大理寺门房养的一条黑狗。
“怪我多言。”韩爽连连认错。他与徐汝成同为大理寺丞,二人是同一批进的大理寺,一路结伴而行,升至大理寺左、右丞,有时甚至同吃同住,他自认是京中最了解徐汝成的也不为过。
徐汝成将视线抽回,示意他们继续。
韩爽继续主持此次的卷宗分析会议,可茶桌上没有了先前畅所欲言的氛围。
徐汝成眼神犀利地好似要化为实体,好像他们只要一说错,就将他们三人当场击毙命。
两位新进的官员率先承受不住周遭冷若冰山的气氛,侍女添的热茶直到放凉也没人敢喝一口,只因他们二人都把手缩在桌子下面的袖口里,说话时也开始口齿不清。
但徐汝成的眼神并没有因为他们害怕而柔和半分,但也没有因为他们磕磕绊绊说不出观点而更加凌厉。
待二位官场新人发表完意见,韩爽见徐汝成久久不开口,便斗胆提醒他:“玉安,觉得他们二人所言如何?”
“不识好歹!”徐汝成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语气冷得让人恍若在三九寒冬里卧冰求鲤。
三人愣了,韩爽更是不明所以,他觉得这二人提出的查案思路都是切实可行的,怎么到徐玉安这里就变成了不识好歹了?
查案手段还分什么好歹,管他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韩爽还没想好怎么回话,徐汝成脑中这可恶的韩疏明那欠揍的话和陈清婉与别的男人共处一室有说有笑的画面不断地交替闪现。
徐汝成越想越气,案子也不谈了,直接袖子一甩拂袖而去,只留下韩爽三人面面相觑。
徐汝成走后,新人中的一个怯生生地开口:“韩大人,你要不要去给世子爷赔个罪?”
韩爽不明白这人何出此言,不解地问:“又不是我把他惹毛的,我干嘛要去赔罪?”
那人又怯生生道:“您刚才说话惹世子爷不痛快了。”
韩爽挽起袖子就要揍这白眼狼,明明是自己提拔上来的,这白眼狼偏偏站到了徐玉安那厮的阵营里,真是该打!
“你小子怎么不说是因为你们刚才提的办法太天马行空了,给徐玉安气走了呢!”韩爽不服道。
“不信你问小武。”被打的大人委屈道。
韩爽转向另外一人,也就是常小武,道:“你站谁?”
韩爽直接问常小武他站谁,而不是问刚才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压根不相信是自己的话得罪了徐汝成。
常小武在自家韩大人自信且满含期望的目光下,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
“小文说的没错。”他道。
“此话怎讲?”韩爽不明白,他怀疑是他爹给他取的这个字有问题,疏明疏明,疏于明白,不还是不明白吗!
“世子爷刚刚看的那女子,是他养在别院的外室。”常小文语出惊人,震得韩爽“咔擦”一声,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胡言乱语!我怎么不曾听说玉安有什么相好的?”韩爽胡乱地擦拭溅在衣袍上的茶水,他的思维也被常小文一句话给震得灰飞烟灭。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徐玉安那死鱼眼也能寻到姑娘?
他还不如把眼珠子挖了,给玄砚贴点秋膘呢!
“我们也不曾听说,但此事是我们亲眼所言。”两人异口同声。
语罢,常小文还表情猥琐道:“那日我路过明月巷,亲眼目睹王爷从那别院中出来,刚才那女子送他出门,两人临别还......”后面的话常小文没说,而是用一个暧昧的手势代替。
韩爽也未经人事,但看到这手势立马了然,一下子就红了耳尖。
他没想到这徐玉安看着挺君子的,私底下竟如此放浪。
*
陈清婉正和燕江河大谈特谈她日后去了抚东如何发展。
可不巧,谈话途中一楼有人醉酒闹事,燕江河被小厮叫下楼处理去了。
“你且在这儿稍等,我去去便来。”长生居生意一日比一日火爆,食客醉酒闹事也是常有发生,燕江河已经处理上百遍了。
“好,燕大哥先去忙吧。”陈清婉目送燕江河出了门,自己又坐回窗边,静静俯视这热闹的街景。
前些日子重阳节的热闹还没过去,京城马上又要过十五了。
下面的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
一对年轻男女引起了陈清婉的注意。
那男生身着褐色布衣,脚上还是草鞋呢,身旁跟着的女子虽然也是一身廉价布衣,但却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粉色。
粉裙在夜色中一摇一晃的,好似雀跃的鼓点。
那男子让粉衣女子在楼下等候,他进了长生居。
那粉衣女独自站在墙边时,陈清婉这才发现那人小腹微微隆起,竟然也是怀了宝宝了。
很快那男子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墨绿色竹盒。
陈清婉一眼就看出那是长生居的招牌糕点——美人糕,是长生居菜单上最便宜的吃食了。
那女子看到美人糕先是眼前一亮,继而蹙眉让那男子将这糕点退回去。
男子左哄右哄,才算让那粉衣女子接受了丈夫的这份心意。
陈清婉灵光一闪,顿觉未来之路慢慢清明。
长生居虽然生意火爆,但也仅在京城中心才能开的下去,因为这里云集了全国各地的富贵人家,转这些人的钱易如反掌。
但她此行要去抚东,那儿是有名的穷地方。
她要想做他们的生意,定价绝对不能高,必须找些价格低廉又极易令人流连忘返的商品来。
陈清婉埋头思索间,门又被人敲响。
她以为是燕江河去而复返,高兴地喊了一嗓子:“门没闸,燕大哥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双苏绣墨色长靴迈进了门。
陈清婉全程支着脑袋看向楼下,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来人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直到门开了半晌,屋内还是静默着,陈清婉转身看去,骤然闯进那双深沉如渊的墨瞳。
陈清婉被那双冷淡的眼神冰得脊背一凉,徐汝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呵,我说怎么这一个月不见踪影,原来是傍上了新的男人。”
陈清婉抬头看去,视线直直打向徐汝成冒着寒气的那张俊脸。性感的眉骨突出的恰到好处,薄唇轻启又是一句直戳人心的话:“放着世子侧妃不当,非要跟一个酒贩子。”
燕江河虽然是卖鱼饼出身,但是现在长生居的一大特色是抚东黄梅酒。
那酒用酸杏和梅子酿成,度数不高,带着微微的甜味儿,京中男女老少都能喝,因而也算得上是长生居的招牌了。
说燕江河是酒贩子,也不为错。
“不识好歹。”徐汝成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那日荣王殿下和我......”陈清婉开口想说‘我爷爷’,但想到自己被打出府那天,除了娘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甚至自己敬爱多年的爷爷也是冷眼旁观,陈清婉这声爷爷就说不出口了。
“那日荣王殿下与陈阁老的谈话我听的分明,我就算入府,也不过是以陈清柔侍女的身份,怎么到了世子殿下口中,我就一跃成了侧妃了?”陈清婉杏眼愠怒,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汝成。
陈清婉早就直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不过是一厢情愿,可她从来没有后悔爱上徐汝成。
徐汝成优雅、端正、坚韧、矜贵。就算被自己视作的母亲当作仇人磋磨,也没有放任自己沉沦泥潭,这样一步步从地底爬出来的人,硬是生了一副君子风骨。
为这样的男人倾倒,陈清婉不觉得自己吃亏。
可后来月光不再皎洁,甚至不再照她,陈清婉仍然没有放弃。
直到她发现徐汝成骗她。
这轮娇娇明月,彻底成了令人作呕的一口浓痰。
“世子侧妃这个名号听起来很高贵吗?”陈清婉还是用手支着下巴,身子倾斜,倚在桌案上,同从前她在别院等着徐汝成散衙回来看她的姿态分毫不差,只是杏眼中不起波澜,像是黑夜中燃尽了的火把。
徐汝成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心口发热,那热度慢慢沉到心底,便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似乎多年以前陈清婉也是用这样一双愠怒的眼睛盯着自己那位长怀鬼胎的养母的,那时候他还挺喜欢她愤怒的情绪的。
只是现在这种愤怒转而攻向了自己,让徐汝成很不舒服。
徐汝成看着那双眼睛,没有说话。
陈清婉近来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徐汝成只是一会儿没有回话,她就按耐不住心底那股直往上窜的火气,语气不耐地又问了一遍:“难道世子侧妃这个名号有多了不起吗?”
这雅间不大,徐汝成与陈清婉的距离不足一丈,陈清婉又是相当于吼出来的,徐汝成想听不到都难。
“所以你嫁给我,是图世子妃的名号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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