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与回响

　　海边的日落照片被林野贴在客厅墙上，旁边是游乐园六人合照和槐树林的旧信照片。距离槐树林埋信过去一周，天气渐渐转暖，小区楼下的梧桐叶已经舒展成浓绿，沈砚正在厨房煮林野喜欢的绿豆汤，窗外突然传来赵磊的呼喊声——他骑着电动车，车筐里的罗盘正微微晃动。

　　“苏晓的罗盘有反应了！”赵磊冲进楼道，声音带着急促，“是最后一丝阴气，指向之前医院副本的废弃档案室，苏晓说那可能是夜神最后一块碎片！”林野和沈砚对视一眼，立刻抓起背包里的桃木剑和长生玉——经历过这么多次并肩，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紧急集合”，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该彻底收尾”的笃定。

　　五人在医院副本旧址汇合——这里早已被划为拆迁区，灰白色的楼体爬满藤蔓，“市第一医院”的招牌只剩下断成两半的“医”字。苏晓举着罗盘，指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指向住院部三楼：“阴气很弱，像是附在某个物件上，没有攻击性，但如果不净化，说不定会慢慢吸收周围的‘遗憾’，再次凝聚力量。”

　　陈默操控无人机先飞进去探查，屏幕里传来的画面显示，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堆满了落满灰尘的病历柜，阳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歪斜的光斑，没有任何异常。“安全，”陈默收起无人机，“我们可以进去，小心别碰倒病历柜，里面的病历可能都脆化了。”

　　五人轻手轻脚走进档案室，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残留气息。苏晓的罗盘停在最里面的一个病历柜前，柜子上贴着“2005年6月”的标签——正是医院副本里墙上日历标注的“全院火灾”日期。“碎片应该在这个柜子里，”苏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大家别用手直接碰里面的东西，用手套，避免破坏可能存在的线索。”

　　林野戴上手套，从柜子里抽出一叠病历，最上面的一本封面已经泛黄，封面上的名字被烧得模糊，只能辨认出“李”字。他轻轻翻开，里面的纸张边缘有灼烧痕迹，字迹却还能看清：“患者李慧，女，32岁，孕38周，因火灾被困病房，抢救无效，胎儿未存活……家属联系方式：丈夫王强，电话已停机。”

　　“是火灾里的孕妇，”沈砚凑过来看，指尖轻轻拂过病历上“胎儿未存活”的字样，“她的执念应该是没能见到孩子，也没能和丈夫好好告别。”赵磊从旁边的抽屉里找出一本笔记本，是医护人员的值班记录，其中一页写着：“李慧女士弥留之际，一直念叨着‘想给孩子起个名叫念念’，还想给丈夫留句话，说‘等我和孩子回家’。”

　　李瑶的眼眶红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之前做曲奇的油纸，小心翼翼地把病历和值班记录包好：“她肯定很想见到她的丈夫，很想抱抱她的孩子。”苏晓的罗盘突然轻微震动，指向病历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张泛黄的 ultrasound（超声）照片，照片上的小生命轮廓清晰，背面用铅笔写着“念念，2005.5.20”。

　　“碎片就在这张照片里，”林野的长生玉轻轻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温和，“它没有吸收阴气，只是附着在照片上，像是在守护这份‘念想’。”沈砚拿出桃木剑，剑身上的红色线路泛着淡红微光：“这次不用硬来，我们帮她完成心愿，碎片应该会自己消散。”

　　五人立刻分工——陈默负责查询“王强”的信息，他通过旧通讯录和社区登记记录，找到了王强现在的住址，就在离医院不远的老小区；赵磊和苏晓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雏菊，那是病历里记录的李慧最喜欢的花；林野和李瑶则根据值班记录里的描述，用彩纸折了一个小小的婴儿摇篮，上面写着“念念”两个字。

　　当五人敲开王强家的门时，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的眼角有明显的细纹，手里还拿着一个旧相框，里面是年轻的李慧抱着 ultrasound 照片的样子。“你们是……”王强的声音带着疑惑，当林野把病历、值班记录和 ultrasound 照片递过去时，他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手都在颤抖。

　　“我找这些东西找了十几年，”王强哽咽着说，“当年火灾后，医院烧毁了很多资料，我一直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给孩子起名字，不知道她有没有话想对我说……”林野把白色雏菊和纸折摇篮递过去：“她给孩子起名叫念念，还说‘等我和孩子回家’。”

　　王强抱着 ultrasound 照片，坐在沙发上，轻声对着照片说：“慧慧，我知道了，念念，爸爸来看你们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搬家，就是怕你们回来找不到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泪水滴在照片上，就在这时，照片上突然泛起淡淡的微光——夜神的最后一块碎片从照片里飘出来，在空气中盘旋了一圈，然后渐渐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林野的长生玉恢复了微凉，苏晓的罗盘指针回到了原位，不再晃动。“结束了，”苏晓轻声说，“最后一块碎片也消散了，‘噬命频率’再也不会重启了。”王强看着消散的微光，突然笑了，那是一种释然的笑：“谢谢你们，帮我和慧慧、念念完成了最后的约定，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离开王强家时，夕阳正缓缓落下，金色的光芒洒在老小区的红砖墙上，格外温暖。李瑶突然说：“我们去医院的顶楼看看吧，那里能看到整个老城区的风景，说不定能看到王强家的方向，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对着照片说话。”

　　五人爬上医院的顶楼，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槐树林的花香。他们朝着王强家的方向望去，能看到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应该是那张 ultrasound 照片。“他应该在和李慧、念念说话吧，”林野轻声说，长生玉贴在胸口，传来安稳的微凉，“就像我们之前帮过的那些亡魂一样，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告别，一个完成心愿的机会。”

　　沈砚握住林野的手，指尖的温度很暖：“现在，所有的遗憾都有了结局，所有的碎片都已消散，我们再也不用面对副本里的危险了。”赵磊从背包里掏出迷你燃气灶，虽然用不上了，却还是擦得锃亮：“以后这东西就是纪念品了，我要把它放在我的维修店里，告诉来修东西的人，我用它打过怪物，也帮过人。”

　　苏晓把罗盘放进背包，笑着说：“以后我的罗盘，再也不用找阴气了，可以帮邻居找走失的猫，找掉在草丛里的钥匙，做些更有意义的事。”陈默拍了拍无人机，“我要带着它去更多地方，拍更多好看的照片，比如海边的日落，槐树林的槐花，还有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把那些温暖的瞬间都记录下来。”

　　李瑶抱着她的破旧玩偶，脸上带着笑容：“我要把今天的事写进我的日记本里，还要做很多很多曲奇，分给大家吃，就像我们在副本里那样，一起分享，一起开心。”

　　林野看着身边的伙伴，又看了看远处亮着灯的窗户，心里满是安稳。他知道，这场始于“噬命频率”的冒险，终于有了最圆满的结局——不是战胜了某个强大的敌人，而是帮那些被困在“遗憾”里的人找到了出口，也让他们自己，在并肩作战中找到了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东西：友谊、陪伴，还有珍惜当下的勇气。

　　当晚，五人在林野的出租屋聚餐，沈砚煮了绿豆汤，李瑶带来了新做的曲奇，赵磊买了新鲜的水果，苏晓和陈默则带来了他们拍的照片——有王强家亮着灯的窗户，有医院顶楼的日落，还有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他们围坐在餐桌旁，笑着聊着今天的经历，聊着未来的计划，窗外的夜空亮起星星，温柔地照亮着这个充满温暖的小屋子，也照亮了他们不再有“副本”的、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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