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修炼手册

　　曲仰和赵易喝过了交杯酒。

　　左文俊笑了笑，又道：“2号，3号。”
　　他不说做什么，先把人点出来。

　　身后传来蒋秋涵细若蚊蝇的声音。
　　“……我是1号。”

　　左文俊没有回头，左右看了看，道：“2号呢？”
　　盛修竹关了手机。
　　“是我。”

　　左文俊不自觉挑了挑眉，配合他的长相，显出一股邪性来。
　　“1号。”他说，“你站起来，走到2号那儿去。”

　　盛修竹抬起头，看着蒋秋涵红着脸站起身，原地定了一会儿，直到左文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才低下头朝自己走了过来。

　　张雨杰拍了拍许睦的肩膀，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一个是左文俊的小男朋友，一个是曲仰找来的替身情人。

　　真好玩。

　　赵易留意了一眼曲仰的反应。毕竟刚到他这儿的时候，曲仰还主动牵起了盛修竹的手，好像真把盛修竹放心上似的。
　　曲仰没什么反应，依旧冷着一张惯常阴沉的脸。

　　.
　　蒋秋涵站在了盛修竹身前。
　　张雨杰激动地猜测：“文俊，你不会是想叫他们俩互相喂酒吧？”
　　他就想看这个！嘴对嘴喂更好玩！

　　左文俊笑了起来：“你还挺有点儿想法，虽然没意思。”
　　张雨杰不服气，许睦攥住了他的后领。

　　在场十来个人里面，只有盛修竹能看见蒋秋涵的表情。
　　蒋秋涵一直皱着眉。

　　听见左文俊的话，盛修竹的心漏了一拍。
　　他只是想满足两年前的隐秘的心动，他真的能够忍受被这些人当做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围观取笑吗？
　　他对曲仰的心动，埋在内心最深处的喜欢，真的对吗？

　　盛修竹本以为和曲仰真正交往之后，他会清晰地看清曲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就可以渐渐放下曾经的执念。
　　可是和曲仰谈了三天之后，在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的情况下，他的心却为曲仰跳得愈发剧烈。

　　直到前一秒。

　　.
　　曲仰在给自己洗脑。
　　今晚这一遭肯定可以让盛修竹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从此之后，盛修竹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也就不会被他伤害感情了……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别太过分，他就尽力不去管吧……
　　烦得要死。

　　.
　　“实在太恶心了……”左文俊笑骂完，又说，“但是呢，我正好没什么想法，就照二货说的来吧——1号给2号喂酒。”

　　蒋秋涵蜷了蜷手指，慢慢探向盛修竹的酒杯。
　　“……我、我对不起了。”
　　说罢，他端起酒杯，慢慢将杯沿对向盛修竹的唇。

　　数道戏谑的目光对准他们，蒋秋涵脸上的温度降不下来，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盛修竹伸手稳住了他的手。

　　一杯酒而已。

　　“诶。”就在杯沿将要碰到盛修竹的嘴唇时，左文俊出了声。

　　蒋秋涵手一僵。
　　“会不会玩？”左文俊不满地说，“嘴对嘴喂。”
　　曲仰猛地瞪大了眼。

　　【曲仰：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啊？现成的渣攻在这儿呢，干嘛非得找我来做任务！】
　　他不满很久了！左文俊才有被挑选来做任务的天赋吧，跟一个神经病似的，一看就渣得没边儿了！

　　系统静默了一会儿。
　　【涂赢：我们要渣攻。】
　　【曲仰：岂不正好，赶紧的，把左文俊抓走吧！】
　　【涂赢：宿主，你没懂我的意思。】
　　【曲仰：……什么？】
　　【涂赢：左文俊不是渣攻。】
　　【曲仰：他还不够渣？！】
　　【涂赢：宿主，你是不是听不出我的重音在哪个字上？】

　　曲仰反应了一下。
　　【曲仰：左文俊……不是攻？】
　　【涂赢：对。】

　　.
　　盛修竹咬了咬牙，惯常淡然的神情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说：“1号是你的男朋友，我是曲仰的对象。”
　　左文俊立刻说道：“我不介意。”
　　盛修竹看向蒋秋涵，说：“他介意。”
　　左文俊说：“1号，你有意见么？”

　　蒋秋涵嗫嚅几声，不敢说有。

　　“玩不起么？”左文俊瞟了盛修竹一眼，“还是说，你怕曲仰不同意？行，2号，你可以去问问曲仰的意见。”

　　“……”盛修竹的胸膛剧烈起伏。
　　问曲仰的意见？
　　那他跟曲仰的狗有什么区别？

　　盛修竹的愤怒有目共睹。
　　可是，那些观睹之中，唯有高高在上的戏谑。盛修竹的愤怒可笑，蒋秋涵的窘迫可笑。如果盛修竹和蒋秋涵嘴对嘴喂酒，更可笑。
　　能够终止这场闹剧的，只有一个人。

　　盛修竹咬紧了牙根。
　　继续闹剧，他在曲仰的发小们面前，再也没有自尊可言。
　　叫停闹剧，他在曲仰面前，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
　　“恶不恶心？！”
　　曲仰浓眉一压，大声叱骂。
　　他实在忍不住了，左文俊到底在发什么癫？叫蒋秋涵和盛修竹嘴对嘴喂酒？！

　　【涂赢：宿主冷静，冷静啊，这是任务必经的一关，关系到最终的成败，千万别冲动啊！】
　　【曲仰：我冷静不了！】
　　【涂赢：宿主不想回去了吗？】
　　【曲仰：……只要虐就行了，对么？】

　　这是今晚头一回，曲仰沉住了气。

　　【涂赢：是的。】
　　【曲仰：那你别管我了，结果是虐的就行了！】
　　【涂赢：宿主你想做什……】
　　【曲仰：嘘！】

　　曲仰冷着一张脸。
　　“我有意见——左文俊，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人？”

　　左文俊知道曲仰脾气差，并不以为意，“我又没叫人嘴对嘴喂你喝，你气什么。”
　　曲仰沉着脸，没好气地说：“2号是我的人，我不想他被别人碰。”

　　左文俊先是沉默，然后忽地大笑起来。“1号，你听见了么，我兄弟嫌你脏呢。”
　　“……”蒋秋涵露在衣领之外的皮肤全部红透了。
　　他难堪地张了张嘴，可仍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左文俊划出小程序，随意关了手机，说：“行了，曲仰，我知道你用东□□，游戏而已，都是玩笑。不玩就不玩了。”
　　“是，我用东□□得很。”曲仰点头，说，“你知道就好，这轮游戏差不多得了。”
　　左文俊和曲仰一来一回的话语期间，盛修竹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攥到发白。

　　.
　　赵易仰头喝完酒，大声说道：“哎呀哎呀，张二货你无不无聊？都快二十的人了还吵着玩什么国王游戏！”他站起身，一边伸展肢体，一边说道，“好了，这风吹得我有点冷了，都进去吧。许睦，我上回照你说的买了个天文望远镜，你帮我看看我买的对不对。”
　　许睦说：“这么感兴趣，当初直接做个天文台得了。”
　　赵易敬谢不敏：“可别说了。我跟你不一样，我这庄子好看得很，一个中式园林的庄子搞天文台，不伦不类丑到爆。”

　　左文俊也没再多说，国王游戏就这样有头没尾地结束了。
　　张雨杰兴味索然，拉着几个人去了负一层影视厅打游戏。

　　.
　　蒋秋涵忽然摔在了楼梯上，身前身后正好都没人，这一下摔得不轻，一直摔到了楼梯转角。
　　乒乒乓乓地连摔带滚，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比他一整晚说话的音量加起来还要大得多。
　　可以说，他摔的这一下，是他今晚最有存在感的时候。

　　最先离开真水山庄的，是左文俊和蒋秋涵。
　　蒋秋涵直到离开山庄也没清醒，他四肢痉挛，一直想说话，但嘴唇一直发抖，像赤身裸体在寒冬腊月里一样。脸也不红了，皮肤白白净净。

　　盛修竹在喝酒的时候就看出蒋秋涵有些不舒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蒋秋涵摔下楼之后，赵易要叫救护车，被左文俊拦下来了。
　　盛修竹当时的愤怒直接让他对着左文俊骂出了声。
　　曲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愤怒地全然不作理会。

　　左文俊阴恻恻地看向盛修竹：“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盛修竹不怕他的威胁，当即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不想让人知道！”左文俊吼道。
　　许睦说：“文俊，你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左文俊点了点头，把无法独自起身的蒋秋涵慢慢扶了起来。

　　“我带他先走了。”
　　赵易说：“等一下，我叫张叔开车。”

　　.
　　张雨杰左右看了看，努了努嘴，小声说：“是刚才的游戏玩脱了吗？吓到文俊的小男朋友了？”
　　许睦说：“不像是吓到了的样子。”
　　张雨杰无谓地耸了耸肩。“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文俊没介绍过。”

　　盛修竹扶了一下眼镜。
　　蒋秋涵。
　　左文俊介绍过。
　　是张雨杰这些人没记得。

　　曲仰以为盛修竹被蒋秋涵的样子摄住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他以前也见过有人这样。
　　那个人的焦虑症非常严重，发作时伴有无法抑制的躯体化。

　　蒋秋涵应该也是这样。
　　不是什么绝症，也不会一下就夺人性命。

　　盛修竹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并不因为蒋秋涵摔下楼梯而吓得愣住。

　　曲仰转头对赵易说：“时间不早了，我们真的该走了。”
　　赵易说：“我叫个人开车。”
　　曲仰说：“不用了，我挺精神的，不会疲劳驾驶。”

　　.
　　【曲仰：今天晚上的任务成功了么。】
　　【涂赢：算是成功了吧，得看观众的反馈。我觉得成功了。】

　　回去的路上和来时一样，二人各自沉默。
　　盛修竹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心里想了很多。

　　今天晚上似乎被他捞到便宜了，他第一次喝那么贵的酒。
　　不好喝，酒劲这时候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了。

　　“曲仰，”盛修竹没有回头，他的双眼仍然看着窗外，“今天晚上你满意么？”
　　曲仰不答。

　　盛修竹不甘，两年的心热，没有办法一时冷却。
　　“唔……”他不适地锁紧了眉。

　　曲仰怕他喝醉了乱动，赶忙伸手将副驾的安全带紧了紧。
　　不经意触碰到盛修竹的脖子时，曲仰的眉心瞬间拢起。

　　怎么这么烫？！
　　盛修竹不会是……
　　发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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