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爱

　　“艾可斯！你最近状态太不好了！我竟然从其他老师那里听到你上课跑神！”
　　“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就最后这几天了，你如果静不下心来你的高考成绩就会像上次月考一样落后的。”
　　“听说你爸也是高中老师。是第二中学的数学老师？”
　　他停顿了下来问她，却根本不想听她回答又继续说道。
　　“明天把你爸叫过来，你的思想工作需要家人一起帮忙做下，我这都是为你好！”
　　“不用！”小艾冷冰冰地拒绝道。
　　班主任第一次用看坏学生的目光看向她。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爸太忙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班主任大发脾气：“可以解决什么！艾可斯！我从来没有听其他老师说过你一点不好！
　　可是最近不止一个老师跟我说你上课跑神！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吗？
　　你这样下去，重点大学你是去不了的你知道吗？！……”
　　小艾不知道他说了多久，无非是一些说是为自己好的话。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他现在已经很着急了。
　　可真的是为了自己吗？小艾清楚地记得那些谣言，“每个班只要有人能考上重点大学，班主任能奖励好几千呢！”
　　他的声音又响起来：“明天必须让你爸过来一趟！”
　　小艾也觉得麻木了，都随他吧。
　　教室内，乔威偷偷趁自习的时候给她传来纸条。
　　——“你没事吧？老班那死胖子又为难你了？”
　　——“放心，没事。”
　　——“别气馁，你可是艾可斯，我知道你憋着大招呢！”
　　——“好，别传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艾特意吃得很慢，直到饭菜都凉了，她甚至一口都没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种感觉，她想要逃离教室。
　　教室外林风站在走廊迟迟看不见小艾的身影。
　　“你有什么事吗？”乔威走了出来。
　　“我找艾可斯你能帮我叫她一下吗？”
　　“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再见了吧！”
　　“为什么这样说？我们…认识吗？”
　　乔威突然的恼怒。这个人，还真是会伪装。他们当然见过，那天尾随他们的人不正是他吗。
　　“就是因为你吧！你一出现她就不对劲。还因为你，她的成绩才会下降得这么厉害。你知不知道高考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为什么不为她想想？”
　　“小艾怎么了？”
　　“你知道吗？她可是全校第一，第一啊！没有人能撼动她的位置！
　　可自从你出现以后，她的心思全部都不在学习上了，放学也不回家，上课也总跑神，你要是真心为了她，你就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
　　“小艾在哪？”
　　“无可奉告！”
　　林风看着眼前这个幼稚的男孩，他的心思显而易见。
　　“你喜欢小艾？”
　　“你……你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
　　“那我告诉你，刚刚你说的话，你自己最好也谨记，要是我知道她因为别人而影响学习了，我不会放过你！”
　　林风的脸上阴险冷酷不留一丝情面。
　　乔威记得那些网上的通稿，林风不是个阳光暖男的形象吗？呵！也是，有哪个暖男会跟踪人的。
　　“这我自然知道。”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热，林风脱下来身上穿着的羽绒服拿在手中，久久盯着教室内。
　　乔威看到他撸起的袖子下那条满是伤痕的胳膊。
　　伤疤有烧伤，烫伤，似乎还有割伤？这么多伤痕，说是意外可真是太巧合了。
　　“你还不走吗？”
　　他犹豫了片刻道
　　“替我保护好她。”
　　乔威感到莫名其妙。
　　“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林风没再理他径直走下楼去。
　　吃过饭小艾刚踏进教室就看见乔威逮着自己问道：
　　“你去哪了？”
　　“我去吃饭啊！”
　　“吃那么久？”
　　“嗯，今天的饭好吃。怎么了吗？”
　　“哦，没，没事啊。未知x，我们一起好好准备高考吧！别想别的了。”
　　“我知道啊。干嘛突然说这个？”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
　　“没关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调整好的！放心吧！”小艾装作轻松的样子笑了笑。
　　只有乔威看得出来，她其实一点都不开心。
　　还说什么今天的饭好吃，明明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喜欢吃饭。今天的饭，她肯定一口没动。
　　乔威拿出一袋面包放在她桌子上。
　　“买多了，给你也尝尝。”
　　窗外树叶已经繁茂起来。树枝不在光秃秃的，他们的新叶一下子全部挤进这个盛夏。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填满了。
　　高考，近在眼前了！
　　爸爸还是来了。很是意外的，他今天特意没有喝酒。
　　“艾老师啊！我们都是老师，虽然说你是教数学的，我是教历史的，可是咱们为学生的心都是一样的啊。”
　　班主任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小艾。
　　“艾可斯同学她最近成绩下降得太吓人了，我都怕她考不上市重点大学了。”
　　“是是是。孩子还小，高考前焦虑也是难免的。”
　　爸爸附和着。此刻他竟真的像一位父亲那样开始为小艾着想。
　　“咱们做老师的，做家长的，都要同心协力，一起为孩子的高考努力啊。
　　眼看马上就高考了，我也不能看着干着急啊，这才把你叫过来一起商讨商讨。”
　　“您说得对，小艾她最近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您也别着急，小艾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她调整调整就过来了。”
　　“哎……主要她这样不是一两天了，眼看别人第一的位置都要坐稳了。我是真的很担心她啊！”
　　“您担心的是，我肯定督促她尽快调整。”
　　“哎……”
　　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爸爸竟然也在。
　　他笑着说：“我最近回来住。小艾，我为了你，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好好把高考这道关过了。”他看起来信誓旦旦。
　　他这么说小艾还有点感动。十几年了，他第一次为自己做点什么。
　　此刻，小艾甚至觉得自己比他那些数学公式和酒精还要重要。
　　“你能不能别给孩子吃这些。这苹果都放了多久了，不新鲜了还给孩子吃。”
　　屋外争吵的声音又响起来。
　　妈妈端着洗净的果盘说：“又没坏怎么不能吃了。你觉得不新鲜了也没见你给孩子买什么啊！”
　　“我买什么？阿红，我知道你嫌弃我，可你别忘了，你什么学历，当初你一个大专毕业的而我身为一个教授我都能娶得了你，如今我身份不一样了你就嫌弃我来了！”
　　“是，是我配不上你！那你走啊，你不是不喜欢待在这里吗，你现在就走啊！”
　　“你别得寸进尺了，阿红，我还不都是为了孩子，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要不是为了小艾我都懒得回来的。”
　　“是，你是懒得回来，小艾重要也不比你那些公式重要，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研究明白吧？你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还去弄那些公式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爸爸怒吼道。毕竟，这是他内心不可触碰的逆鳞，往往亲人越是知道自己的痛处，他有些放不下脸面。
　　“你就一个妇人，你除了会吵架还会干什么？”
　　客厅内他们争吵的声音不断地传来。
　　果然，人有时不能被眼前虚妄的幸福所迷惑，也许，那就是海市蜃楼。
　　小艾打开房门对爸爸说：“爸，今天谢谢你过来，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的，你就先回去吧！”
　　“可是小艾，爸想多陪陪你。”
　　“没必要了。”小艾只是淡淡地说“你们总是吵架影响我休息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
　　片刻后，爸爸低声地说“好，爸走，你好好休息。”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妈妈手中的果盘。“明天爸给你买新鲜的水果来。”
　　妈妈怔住了。她也没想到一向刻薄不服软的爸爸此刻会为了小艾而低头。
　　小艾知道高考这件事承载了太多。也许她不该再想了。那就真的祝福他吧，祝福他结婚快乐。
　　临近高考，这两天班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就算班主任不在，教室内也自然而然地安静着。
　　没有人再说着悠闲的废话，大家的心都被高考紧紧吊着，丝毫不敢松一口气。
　　天气变得闷热起来。狂风透过窗户吹进来。真是凉爽。趁着风力，小艾稍稍喘了口气。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的时候胡思思走到她的课桌旁对她说：
　　“艾可斯，你的数学笔记可以借我看下吗？”
　　小艾看了她一眼，而她低着头故意没有对上自己的目光。
　　她果然像老师们口中的好学生一样。即使已经取得了第一的成绩，可还是虚心地会向她这个前第一学习。
　　她把笔记本给了她。
　　没过多久笔记本就被传递了回来。
　　本子里夹杂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艾可斯，我们都一起加油！”
　　结尾处画了个笑脸。
　　小艾笑了。
　　如果时间倒退三年，她一定跟这个可爱的女孩交个朋友。
　　高考那天学校门口挤满了来送行的家长。小艾依旧是孤身一人。她想起林风说的话。
　　——“小艾，你高考后想做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先去游乐场玩玩，听说市中心建了个很大的游乐场我还没去过呢。”
　　——“到时我陪你去。”
　　——“真的吗？”
　　——“不骗你。”
　　手机上她收到了林风发来的短信。“高考加油！”。
　　那么林风，这个承诺，还作数吗？
　　高考持续了两天。小艾丝毫不敢懈怠地一笔一画地在试卷上写着自己的答案。
　　这是她高中三年的答案。如今，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走出考场的时候小艾看见校门口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老人，大人和小孩。这些都是其他同学的家人。
　　而她的妈妈在上班，她的爸爸在研究数学。只有自己没有家人来接。
　　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真是悲伤，离别的时候总是要下雨吗。
　　小艾淋着雨回到了家。高考已经结束了。明明只是高中时代结束了。小艾居然有一种自己的青春已经结束的感觉。
　　再也没有一个三年能让自己付出如此，她辛苦的，焦虑的，艰辛的高中三年。她知道这将使她终生难忘。
　　“高考结束了。”
　　手机上闪烁着她给林风发过去的这几个字。她盯着这几个字等待着他回自己些什么。
　　过了许久还是不见他的消息。
　　她不安地躺在床上连个热水澡都没洗上。
　　“叮咚！”
　　手机新消息提醒的声音出现了。
　　“小艾，明天一起去游乐场吗？”
　　她把这条消息看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她开心地笑了。那就最后一次，让他履行约定吧。
　　游乐场大门口处，林风穿着休闲的灰色男士衬衫内搭白色背心，他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远远看去就像个模特一样。
　　仅仅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心动了。
　　“走吧。”
　　见小艾来了，他立刻舒展开紧皱的眉头笑了起来。
　　小艾今天穿了条黄色碎花裙，发型也编起了麻花辫，跟平时学生形象有很大不同。
　　不过，她还真是喜欢黄色。
　　小艾紧跟着林风走在他的后面。游乐场内挤满了人，原本就热闹的场所因高考结束更加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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