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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相让
怀王派遣的接应之人、或者说“监视”之人,说完奚落之语,转身上马。
慕容怜儿虽心有不甘,为顾全大局,独自进入了马车。
数日后,楚叔鳍整顿兵马,护送风澜彻重回皇城。
然而,护驾的军队尚未抵达都城,便与亲率私军的风云洲,狭路相逢。
两股势力对峙于城外,杀气冲天。
“怀王殿下,”楚叔鳍于风澜彻的御驾前开口,“陛下即将回宫,不知王爷亲率如此‘盛大仪仗’在此静候,可为迎驾?”
“你说呢?”风云洲反诘,“楚叔鳍,你父母兄长,皆为先皇出征而逝。自你承袭王位后,他们父子二人便将你晾在封地,不闻不问。而本王能予你的,是这繁华都城内,百年世家根基!楚氏族人,无需沙场以命相搏,可享世间荣华!”
闻言,楚叔鳍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
“末将若是没有听错,王爷这是以利相诱,意图谋反了?我楚家儿郎,当青山埋骨、马革裹尸,方为归宿;醉生梦死、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太过无趣。”
风云洲面色一沉:“既是拒绝本王,何须多说废话?”
随着风云洲一声令下,城楼之上,万箭齐发……
“御!”
楚叔鳍声如洪钟,顷刻间,千百面铁盾轰然擎起,紧密相合。
箭雨倏尔落下,却纷纷软绵绵地飘落在地……
一时间,众人皆愕然。
风云洲愣怔一瞬,继而怒不可遏:
“慕容怜儿!本王令你以法术淬炼箭矢,使其无坚不摧。你竟敢阳奉阴违!莫非浑不在意你儿子与家人之性命!”
慕容怜儿自城墙之上,飞落于楚叔鳍阵前,直面风云洲:
“你若今日葬身此处,他们,才有生的希望。”
风云洲怒火中烧:“本王现在就送你儿子上路,你……”
未及说完,只见伤痕累累的张远,身前由一只白猫引路,自城墙角落向慕容怜儿处飞奔而去。
风云洲瞠目结舌,半晌,方才怒喝:
“那猫妖竟也没死……好啊……本王今日便替天行道,将尔等一并除去!你们……”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将风云洲喉咙射穿。
风云洲尚未言尽之语,亦卡在喉间,随后,双目难以置信地圆睁着,自马背掉落,再无声息。
楚叔鳍暂时放下弓箭,一脸嫌恶得自言自语:
“还说我话多,这么容易就死了。没意思。”
随后向对面喊道,
“怀王已死,你们还打吗?”
局势变化太快,对方见楚叔鳍似乎意犹未尽,无惧开战,皆游移不定……
风澜彻终是自御辇走出,声音明亮,且不失帝王威严:
“降者,不杀!”
片刻后,风云洲私军皆丢盔弃甲,分居两侧,城门大开。
楚叔鳍护送帝王重回都城,直入皇庭。
“霜栩姑娘,”众人方才离开御书房,楚叔鳍便向霜栩提议,“今日天气不错,不若去宫中校场……”
面对精力充沛的楚叔鳍,霜栩立刻寻一借口:
“方才回宫,陛下交代我诸多事宜。多有不便,先行一步。”
说完,灵巧绕过他,向远处走去。
白蜃紧随其后,却被高大身影拦于路中。
楚叔鳍笑着看向白蜃:
“听那逆贼说,你是猫妖?难怪看着颇有灵性。可能听懂人话?陪我唠……”
“此为九命幻狸,自是通晓人心,聪慧机敏。”
慕容怜儿带张远上前,似是看出白蜃不愿与楚叔鳍纠缠,为其解围。
她蹲身至白蜃面前,温声开口:
“你不计前嫌,救出远儿,我们母子感激不尽。也感谢你的主人。”
张远亦是伏身近前,诚恳道:“多谢猫仙!”
白蜃有些沾沾自喜,做出颔首装,继而摇着尾巴,昂首挺胸去追随霜栩。
待慕容怜儿母子起身,便对上楚叔鳍炯炯有神的双眼:
“这位道长,之前使用那可让飞驰箭矢轻若鸿毛的法术……”
“此为无奈之举。”慕容怜儿将跃跃欲试的楚叔鳍打断,“此后,应是不会再用此术。贫道等人还需赶回山门,告辞。”
望着慕容怜儿师徒背影,楚叔鳍百无聊赖,环顾四下,抱怨道:
“真没意思啊……”
离开皇宫后,张远略微犹豫,终是问道:
“师父……我当真是您亲子吗?您为何会……”
慕容怜儿早已准备答案,目光柔和看向张远:
“远儿,你的父亲,曾是修真界最年轻的天骄,名为——张自在。”
“自在真人?”张远惊愕不已,“以身镇魔,陨于幽山之下的那位传奇人物?”
“是他。”慕容怜儿眼中掠过一缕哀伤,“当年,他下江南除妖,因缘际会,与我相识。后来……”
所有对话,汇入坊间市声。
都城街道两侧,炊烟袅袅,慕容怜儿母子相依而行,身形自人群中渐行渐远……
翌日早朝,风澜彻请出传国玉玺,宣布将皇位禅让于镇北王——楚叔鳍。
玉阶下,百官齐跪,或惊惧、或茫然、或愤懑……
包括楚叔鳍本人,亦是跪地不起,剑眉紧蹙。
“朕意已决。”风澜彻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楚叔鳍,朕今日,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于你。望你日后,以君王身份,护卫国土,善待百姓。亦可善待,朕之族人。”
“陛下,臣……”楚叔鳍面上皆是为难。
“陛下!”一名老臣忽而起身,语气沉重,“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啊!臣,叩请陛下三思!”
说着,涕泪纵横,再次俯身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石砖之上。
“国将不国?”风澜彻冷声重复,眼底尽是嘲讽,“朕为逆党逼出皇城,颠沛流离,为刺客追杀之时,列位臣工,告诉朕,尔等在何处?彼时,可是又在忙于慷慨陈词,亦或是……独善其身?”
风澜彻句句珠玑,殿内鸦雀无声。
“这江山,早于风云洲闯宫之际,便已飘摇。宗室既无贤能,理当禅位能者。镇北王刚正不阿,武略可定乾坤,文韬可安天下。朕北上之时,得见其封地富庶,子民安乐,实乃经世之才。唯有他,可安邦定国。”
说完最后一番话,风澜彻起身,没再留予任何人余地,径直离开大殿。
风澜彻此世身为帝王的最后一道圣旨已下,新君已立,再无异议。
皇城之夜,孤月高悬。
霜栩走上高台,寻到已屏退侍从的风澜彻。
“我不明白,既已重回皇城,为何又将皇位拱手让于旁人?”她直言询问,“难道……神尊也不喜辛劳,欲做个富贵闲人?”
“楚叔鳍身蕴紫气,犹如当初的季寒山,你不会看不出。”风澜彻答道,“他虽无反心,不过年岁尚轻,锋芒未露罢了。”
霜栩看向每一世都守不住皇位的风澜彻,轻叹一声:
“罢了……尔虞我诈的日子,的确不适合你我。阿彻,我们……”
她欲提议离开皇宫,待风澜彻此世成人,天地之大,方便牵线搭桥,继续为他做媒。
却见风澜彻转身望向她,神情认真:
“霜栩,如今大局已定,我便直言相告,这具身体,撑不过明日了。”
霜栩微怔,继而恍然:
“可是先前因诛灭妖道,强行用神力开启大阵所致?”
她早有疑惑,凡童之身,怎堪神力加持?风澜彻能坚持至今,已是不易。
风澜彻略一颔首,嘱咐道:
“此次转世,我会试图破除余下封印。你与我禁制相连,待我死后,你怕是难以继续存活于此。有何事还未处理,或需与你那灵宠交代些什么,尽快去吧。”
风澜彻抬眼之际,已不见霜栩踪影……随即轻笑,摇了摇头。
“什么?”
得知消息的白蜃瞪大猫眼,赶忙询问霜栩,
“主人,那我呢?我也会死掉随你们转世吗?”
“你不一样。”霜栩解释,“你依旧是灵猫之身,虽无法使用法术,我们转世,却不会对你有所影响。届时不知又被天命安排至何处,你我血契相连,过些年,你去寻我便是。”
“好的,主人!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白蜃应道。
次日的黎明尚未来临,风澜彻薨逝于寝殿的消息,便由事先安排好的宫人,秘密传至楚叔鳍处。
不久后,霜栩因“伤心过度”,随风澜彻而去的消息,接踵而至。
楚叔鳍虽是悲痛,却更加苦闷——他方才被禅位,小皇帝便毫无征兆离世,连护其左右的霜栩都接着殒命……这般“蹊跷”的真相,说出去怕是也无人会信。
原还想劝诫帝王收回成命,如今却已骑虎难下。楚叔鳍心知,他此生,必将背负争议与骂名,不得不以雷霆手段,去开辟一片新天地……
时空转换。
霜栩艰难睁眼,只觉周身疼痛不已,尘土混合着血腥之气,流入鼻腔。
恍惚间,她勉强撑起身体,望向身着异族服饰,扎着几根小辫,发丝微卷,眉宇硬朗,正于骏马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之人,脱口而出:
“阿彻……”
之后因体力不支,她再度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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