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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常镇的阵法,需等到月圆之夜才能进入?”
伏半丹点头,“嗯,我去看了,无常镇这几日的阵法同往日一样牢固,我当时离开时,也是月圆之夜,柳仙师拼尽全力,才让我出来。”
宋光霁点头,她没有问为什么柳清凄不自己出来,“距离月圆之夜还剩下十日,若是再回去,你也能买一些东西,带给无常镇的人。”
伏半丹一愣,随后明白过来。
这些日子她的确是太紧绷了,在芜谷时急着解决芜谷事宜,离开后,又忙着张罗无常镇的事,反倒是没给过自己多少休息时间。
宋光霁见她似乎想通了,微微点头,往前走时,却忽的顿住了,“我若是想打听一件事,应当去何处?”
伏半丹若有所思,“可去酒楼、坊市、情报阁所在之地。”
宋光霁点头,跟随自己的记忆中来到酒楼,不过此处已经不是酒楼,千年过去,许多事情慢慢不再和自己的记忆中一样。
她想打听的事情,也不知能否得出答案。
但宋光霁忘了,忘了人最喜欢听的是什么事情。
尤其是镇守天地大阵阵法,兼无情道第一好苗子,自登上青云榜前三以来从未下过的谷山大师姐。
这也是奇怪,明明自己身上的许多事情都值得传颂,底下人却总是喜欢将两个人合在一块,似乎这样拼拼凑凑就圆满了。
“要说这位大师姐啊,所谓是天纵奇才,天资卓绝,乃是无情道魁首,未过百岁便已结元婴,万众瞩目,最有望一举登高成仙之人,却早早陨灭,宗门被灭,千年后,万卷书付之一炬,天才也早早陨落。”
夜色初至,酒楼中人声鼎沸,一人坐在帷幕后,折风扇一开一合, “啪”的一声,说到激昂处又来回踱步。
若隐若现的影子在帷幕后闪来闪去,“我知你们想听什么,不过是些风流韵事,前事已过,是非对错无人知晓,今日,我们暂且只谈论一段,也是众人最为津津乐道一段。”
“要说这千年前,也是如此风景,夜黑风高浓雾翻滚,惊雷藏匿其中,一男子从屋中仓皇逃出,只见惊雷一闪,白光闪过,唯独胸口白光不散,仔细一瞧,胸口上竟插了一柄剑。”
台下人不语,皆屏息凝神,不论是非曲直,全然入戏。
“这柄刀来自谁?来自无情道翘首宋光霁,而后宗门被灭,师姐也失去踪迹。”
“依我看,此乃魔军突袭之际,宋光霁狗急跳墙杀夫证道失败后,又被叛徒段辜所杀,那一夜,可谓是血流成河,连带着史书也薄了好多页!”
酒楼的故事并未停留太久,宋光霁跟着说书人,大约也摸到了点思路。
那人放下折扇叹了口气,忽的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险些被吓到。
宋光霁来的突然,手上的灵石却满满当当。
还是她说起事情经过时,听闻缺少灵石,衔竹翻箱倒柜塞给她的。
虽说早已成仙,却总爱和苍生道一块下去,遇见什么不平事便主动出手,平日里都是放在箱子底部,慢慢的堆起来,也想不到用处。
说书人:“哎呦,这难不成是赏识不成?若是打赏,放在旁边的阵法中,自然会落在我的口袋了,何必亲自登门一趟?”
宋光霁:“我有一些事想问你,若你答得出来,这些都是你的。”
说书人一惊,估测了一下其中的数量,还没算出,见宋光霁将灵石全部倒出时,眼睛登时就直了。
灵石也分三等,灵力越高的石头价值越高,而面前这些,显然是最上乘的。
“自然自然,不知仙师有何想问?”说书人打量一番,特地给宋光霁寻了一把椅子,喊人上了好酒好菜,放置在她手侧,“这些算是我送您的,不收钱。”
宋光霁安静几秒,“我想知晓,为何话本子中,总认为其师弟牧云开,与他大师姐情愫相生?”
说书人拿了折风扇,闻言开口:“您说的是那无情道败类?”
无情道败类:……
也成,也成,怎么称呼都成。
说书人坐在她对面,激昂开口说起来,期间止不住的收起折扇又打开,“此事啊,那还要追溯到谷山还未曾覆灭之前,早在许多年前,此事便有了苗头。”
“牧云开出生时,天有意象,说此人乃是妖魔转世,定会祸害人间,害死家人父母,亲族更是敬而远之。”
此时宋光霁还记得,那不过是无稽之谈,牧云开命不好,爹率先去世,打击母亲后,生下他后便早早离世。
“而那牧云开,是被宋光霁抱上谷山的,其师尊早在百年前就曾说过不再招收新的弟子,招收牧云开,乃是看见其大弟子时的网开一面。”
“新入门的弟子在家里便是个不受宠的,常和野狗抢食,粗鄙不堪,也不是个好苗子,被宋光霁带在身侧养大,日夜照顾,衣不解带。”
说书人说到这时,便激动起来,“你说,一个天仙似的人物细心照顾你,教你的行为处事,教你渴望的仙法,将你介绍与相熟之人,换你来说,你难道不会心动吗?”
宋光霁摇头,“不会。”
她便是被衔竹与师尊带大的,两位都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哪怕二者皆为男性,她也断然不会生出其它情感。
唯独只有感激和敬意。
说书人不解,“可那是天仙似的人物。”
宋光霁:“若是那天仙在未曾登上高位时,与那牧云开一样,与野狗抢食,偷人祭品,差点被活活打死,也曾不要脸面执念的放……”
“诶诶诶。”说书人连忙打断她,“你说的怎可能是谷山大师姐宋光霁?那可是从登上青云榜前三后,从未下过的人物,修仙路途更是一日千里的人物,怎么可能落得这般田地!”
宋光霁瞧着他,半晌,呼出口气,“据我所知,那位大师姐同牧云开一样,泥腿子出生,生无助力,若非侥幸拜上仙山,早就不知葬身在哪个狗肚子里了。”
其实在刚进入仙山时,她修炼的术法,也非一帆风顺,这其中也不必同外人道。
说书人迟疑地瞧着她,见她话语笃定,不像是说谎,蓦地眼神一亮,“这是你杜撰的?这似乎也不错,两人处境相似心生怜爱,宋光霁瞧见牧云开,便像是看见以往的自己,想要将自己没有的,从旁人的身上补回来,两人互相为镜子!”
罢了。
宋光霁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心道自己在执拗些什么,此人是说书人,自然是怎么勾人心肠怎么来,不过是“啮缺问乎王倪”。
万物没有共同的标准,例如其寓言中,人睡在潮湿的地方,便会患腰痛症状,泥鳅却不会,人在上树时惊恐惧怕,而猿猴不会。
两人的习性与喜好,自然是南辕北辙,同他说,不过是对牛弹琴。
说书人瞧不见宋光霁其它举动,只能从浅薄的行为中,推测出同亲情友情无二却被追捧的爱情。
“除此之外,还有吗?”
没有了宋光霁的补充与打断,说书人仿若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牧云开年纪小时那是不知道,八岁后不被允许进入师姐房中,此时便有了模模糊糊的男女之别,那时他跟随另一人修习仙术,却怎么都学不会。”
说书人叹了口气,“此时定然是心急如焚,哭着喊着说自己是废物,甚至会憎恶宋光霁将自己带入如此仙山宝地……”
听着与自己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故事,她已然昏昏欲睡,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皮子如同帘子般,缓缓落下,便要进入梦乡。
说书人见状,顿时觉得受挫,毕竟自己讲故事,可是前所未有的精彩,还是第一次,有人听着自己说的故事睡着了。
想到她方才为自己补充的自己不知道的一面,说书人琢磨片刻,猜测此人应当不喜欢听杜撰。
“咳咳。”说书人清了清嗓子,低了音调,“方才呢,不过是开胃菜罢了,那牧云开,是亲口承认过自己喜欢过自己师姐的。”
宋光霁还是没动,猜测这还是编撰的事情,不过下一秒,便抬起了眼。
“秘境之中,牧云开不知身后有着水镜,会投射每一位进入者的近况,他进入了幻境,被问及自己自身最喜爱之物,你猜,他说的是什么?”
此事宋光霁记得,她让二师妹说清楚规则,一路传下去,传到了小五那,他素来爱玩闹,放在脑袋后便忘了。
段辜自然也没听到,但对自己的要求素来严苛,看着温温和和的,实则是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每一块地都打造成自己满意的样子,面具戴的安安稳稳,没出什么差错。
但是牧云开不知情,他站在水镜面前,红色的薄云爬上耳后根,双手紧握。
那时的宋光霁还安心吃着糕点,看着众人的历练,看着他被秘境妖怪故意催促,少年青涩的声响便传了出来。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若非是师姐,我怕是早已死在山村中,我虽资质下乘,人也蠢笨,还不善言辞,险些误伤真心之人。”
水镜中的人抬起眼,亮的发邪,“我最喜欢的,便是大师姐,宋光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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