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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艺术吗？有意思
第三个失眠的夜晚过去了，司机小心地提着她刚买的包包，殷勤地来开车门，周绛柳抬腿坐下，车门关闭。
她将要读的这所大学很有名，想跨进门槛的人数不胜数，可再好的东西，一旦妨碍到自己，就会对它祛魅。
车开的很平稳，道路两边学生嬉笑的面庞快速从车窗口滑过。
周绛柳头靠窗，眼神往后看。
他们都是真心想去这所大学吧，熬了无数个黑夜，拼尽全力挤开前面的人，拿到通知书。
也不知道她的成绩是多少……
车辆停下的后坐力使她身体不由一晃。
“小姐，到了。”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学校大门有她家游泳池那么宽，门两旁的松树像哨兵站岗似的排列齐整，正前方放着一块巨石，上面篆刻着校名与校训。
周绛柳单手接过包带，深呼一口气，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这了，不重要的事和情就抛之脑后。”
“你走吧。”
周绛柳冲司机挥挥手，不一会儿，汽车消失在十字路口。
大雨过后，树叶飘落在地，一脚踩下去，嘎吱作响。
周绛柳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翻看着校园地图，手指将图片放大再缩小，走出几百米又拐回来。
五分钟过后，她没移动半步。
最后周绛柳还是忍不住去问旁边红头发的女生。
“打扰一下，请问你商学院怎么走？”
红发女生惊呼一声，兴奋地捂着胸口道：“OMG，我们一个学院，但我也在努力地找。”
周绛柳被她高昂的情绪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舔了舔嘴唇，应和地开口：“哈哈，看样子得找其他人了。”
红发女生也对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周绛柳连续问了两个人才找到学院。
“终于找到了。”周绛柳虚脱道。
“是的，这个学校可以开展迷宫产业链了。”
说完，二人对视笑了笑。
“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
二人拿着手机寻找各自的教室，同时上楼，右拐，在同一间门前停下。
“你也在这？”
红发女兴奋地点点头。
“OK，那……进去吧。”
进门后周绛柳恐高症都快犯了，整个教室就是一个巨大的下降式楼梯，环环围着讲台，教授心理素质也挺好，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能讲出来。
“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周绛柳看着她说：“叫我周就好。”
红发女生脸上洋溢着笑容，“我叫Jane。”
周绛柳忽然想起《简爱》那本书，望着她的红色长发，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叫Helen。”
她马上get到周绛柳的点。
“Helen Burns？”
“对”
“哈哈”，Jane笑了两声，“周，如果我是Helen，那你是Jane吗？”
周绛柳愣了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收去。
“不，我没她那么勇敢。”
学生陆续到来，坐满教室。开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教授以一阵爽朗的笑声开启这节课。
教授身穿一套版式简约的黑西装，领口解开扣子，举止动作优雅得体，有种老钱风的松弛感。
“well，谁想上来介绍下自己？”
Jane能举手是毫不意外的结果，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鸟儿，鞋底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
周绛柳手拖着下巴，她和Jane才认识不到半天，可笑容在她脸上从未消逝。
Jane说完后，台下响起掌声，她又从讲台那边飞过来。
“Jane，我说错了，你不像Helen，你像Annie Shirley。”
“哦～现在我又去了绿山墙。”
分针绕了一圈，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司机在校门口等候多时，周绛柳和Jane一起走到门口的松树旁，Jane看到车的那一刻傻眼了。
“OMG，周，原来是你千金小姐啊。”
周绛柳冲Jane招招手，“走吧，我捎你一程。”
“周，你又不知道我住哪。”
周绛柳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住哪？”
Jane像是恶作剧成功那样笑着，摆手道：“我住学生宿舍，陪你到校门口是怕你迷路。”
周绛柳耸耸肩，“原来我已经捎过你一段了。”
“再见。”
“再见～”
车门关闭，世界再次灰暗。
如果要给这个司机打分，周绛柳一定要在评价栏里写“顶级i人，开车技术良好且拥有科学界未曾涉及领域的顶尖技术，即与客户全程使用脑电波交流”。
她喜欢安静，有这样的司机确实挺省事。
但最近几天，周绛柳发现有必要使用语言交流，其原因在于她实在受不了比石头还硬的面包，以及令人匪夷所思的洋餐。
“我今天要吃中餐。”
周绛柳看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司机。
“是，小姐。”
许尘松垂了垂腰，把刚做好的咖啡小心地倒进杯子里，又去橱窗仔细挑了块黑森林蛋糕，一并放在盒子里，提着袋子出了门。
【在哪？】
绿灯亮了，许尘松穿过马路。
眼看他快要到周绛柳家门口，聊天框依旧没动静。
不知哪来的沙子迷住了烟，许尘松抬手揉眼睛，试探性地睁眼后，模糊的视野中，周绛柳门前坐着一个戴黑帽的人。
许尘松看不太清，以为是她家人，想打声招呼。
往前走几步，话音还未出口，许尘松停下来，右手在空中停滞，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庞。
准确的说，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
这不是那个说他不务正业，诋毁他咖啡的男人吗？
他怎么在她家门口。
男人也看见他，眼神上下扫视，最后停在他手上的袋子里。
许尘松顺着他的目光，察觉出对方眼神的注视，马上双手环抱袋子，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离她远点。”
男人开口，声音冷淡疏远，话里话外流露着不好惹。
“凭什么？”
许尘松扬扬下巴，反击似的回道。
男人起身，俊冷的五官中偏偏长了双如晨雾般朦胧的眼睛，可即使这样，他依旧散发着危险十足的气场。
“你、你想干嘛？”许尘松往后退几步，“别过来啊你”，他抱着袋子死死不松手，“你别往前走啊！”
男人脚步一顿，头往旁边侧，压了压帽檐后，许尘松以为他要动手，眼睛都闭上了。
“唉？怎么不痛啊？”
许尘松眼睛张开一条缝，面前的球鞋转眼而变，一双帆布鞋坐落眼前。
“行为艺术吗？有意思。”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许尘松抬头看，女人眉毛微蹙，明艳的眼睛好像夜晚的星河，脸上依旧没有一点情绪。
“嗯……对啊，有意思吧，嘿嘿。”
许尘松挠挠后脑勺，表情有些尴尬。
“对了，这个给你。”
许尘松把袋子递给她，说：“这是我新做的，你尝尝”，随后又补充道：“改进后的。”
“哦。”
周绛柳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化，接过袋子，转身去开门。
“哎！那个！”
许尘松想问她坐在门口的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转念又想，这是她私事，况且他们现在只是同事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更不能问。
“怎么了？”
周绛柳垂眸，侧身问道。
许尘松垂下手，扯了个笑容，说：“你今天……穿搭很好看。”
“谢谢。”
毫无感情的两个字，许尘松认为这比客套话还敷衍。
门砰的一声关闭，许尘松忍不住捂脸，脑袋里疯狂回忆刚刚说的话。
疯子吧，他说这些干嘛？
“啊啊啊啊啊！”
许尘松头发揉的乱糟糟，顶着鸡窝头回去了。
周绛柳把外套搭在衣架上，扎起头发，把脏衣服装进袋子里，手机预订附近的洗衣房，按下上门取送，坐在凳子上边喝咖啡边等。
许尘松前脚刚进店，后脚手机弹出评语。
许尘松紧张地点开弹窗，他现在看到她头像都快应激了。
联天框弹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字的夸赞。
【这次的不错】
许尘松欣喜若狂，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他顾不得其他，单单这几个字就能将他一天的烦恼一扫而空。
这无疑是对他的肯定。
但接下来，他兴奋到炙热的心脏瞬间被一盆冷水浇个透凉。
【但依旧很难喝，咖啡萃取不足，缺乏醇厚感，甜度不够，余韵也不足】
许尘松看完后心里很伤心，但还是老实巴交地回了话。
【好的好的】
周绛柳摘下耳机，门铃再次响起。
她提起装着脏衣服的袋子，走到门口，刚准备递出去，面前出现了熟悉的面孔。
“哎？是你啊。”
“你来取衣服吗？”
周绛柳看不见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只能通过点头摇头来辩解他的意思。
“来找我有事吗？”
点头。
“取衣服？”
摇头。
周绛柳耐心被耗的差不多了，没好气道：“那你来干什么？”
蒙面大侠把袋子举到她眼前。
周绛柳接过来，往袋子里面瞧。
“这不是我前几天吃的面包？给我的？”
点头。
“那真是谢谢啊”，周绛柳抬眼看他，眼睛亮了亮，“等我一下。”
她把纸袋放到桌上，跑进卧室，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东西。
“给你。”
周绛柳把一卷钞票递给他，笑着说：“你多次帮我，今天还给我带面包，这是我的谢礼。”
对方摇摇头，周绛柳不喜欢推拉，把钞票塞进他衣服口袋，然后火速关门。
几秒后，门缝里传出她的声音。
“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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