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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府医开的药方和孟舒与想的有些不一样。
一碗纯白如羊脂玉的药羹摆在孟舒与面前,淡淡的药香随着一缕缕热气蔓延进鼻腔。
相比于之前那些,这个味道简直好闻的难以形容。
“府医说,公子以后就不用喝那些药汤了,每天吃药膳就可以,说是把药性都融进饭食里有益于让身体接受。”
铜雀重复着府医说的话,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桌上的小瓷碗。
“府医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不太懂,以前公子的药碗科比这个大了好几倍,这么一小碗,药味还这么淡,能管用吗?”
孟舒与端起碗舀了一小勺送入嘴中。
“不知道,既然府医说可以,那我们听他的做就是了,在这一方面他比我们专业。”
药羹入口绵软,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吞咽,味道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在孟舒与的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这可比他之前的那些药好喝多了。
铜雀收回了手压在下巴下面,小声嘟囔。
“公子这时候知道听大夫的话了,以前大夫让你多休息,让你不要喝冷水你都不听的。”
孟舒与:“听一半也是听,我这是选择性遵医嘱。”
铜雀这两年已经习惯了孟舒与会时不时冒出一些他听不懂得词,他半蒙半猜也弄出来了医嘱是什么意思。
“公子只听自己想听的。”
孟舒与不知可否,很快便将那一小碗药羹喝光。
恰好这时,孟舒宁身边的小厮进来,告诉他孟舒宁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披上大氅,抱上两个暖炉和铜雀准备好的包裹,孟舒与便在铜雀的担忧声中出门了。
“公子一定要小心啊,别受伤了!山上夜里冷,不要着凉!”
“嗯嗯。”
马车里暖洋洋的,孟舒与想要脱下大氅,被孟舒宁制止住了。
“先别脱,你刚进来,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马车里的温度,脱下来就感觉到冷了,一冷一热的容易风寒。”
这样吗?
这么说来,他以前冬天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冒都有了来处。
以前冬天的时候,孟舒与习惯一进屋就脱掉外套,明明室内温度不低,却还是每次都被冷的一哆嗦。
他一直没在意过这些细节。
孟舒与默默地裹紧了大氅。
在来这里之前,孟舒与从来没觉得感冒是一个多么难熬的事情。
感冒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两顿觉的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不知道多少碗药的事。
孟舒与想着,头顶处突然被覆盖上了一道重量,他抬眼望去,便对上了孟舒宁含笑的视线。
孟舒与今日疏的是马尾,能绑起来的的头发都被束在了脑后。
他体虚,因此脱发有些严重,好在本身头发多,看不出什么,只是总有那么一些新长出来的头发不听使唤,被孟舒宁一碰便商量好似的冒出了头。
孟舒宁拍了拍他的发顶,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听话。”
……
皇家猎场。
孟舒与二人到的时候已是下午,官员们也到了一小部分。
猎场围栏上的旗帜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入眼便是一金黄色的草场,一个接着一个的白顶帐篷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身后,被阳光染成金色。
远处地密林层层叠叠,隐约可以见到几个跳动的黑影,说不清是什么小动物。
和孟舒宁一起将带来的东西放进帐篷里,二人去了会场。
会场分为左右两部分,皇亲国戚和重臣们坐在第一列,余下地官员按照品阶向后排。
孟舒与品阶不高,被分到了第四列,孟舒宁在第二列。
第四列坐的大多都是各部地主事,孟舒与的位置旁边便是赵主事。
赵主事正和几位没见过的人说着什么,看他们的位置,孟舒与猜测可能是户部的其他几位主事。
“一会儿结束了我去找你。”
孟舒宁坐在了几位眼角带着纹路的大臣中央,冲孟舒与叮嘱道。
孟舒宁向来是不去和那些官员们一起打猎的,他是文官,在武学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
“嗯。”
孟舒与自然也是不去的。
孟舒与向周围看向他的人微微点头当作是招呼,在自己的位置坐好,身边便传来了茶杯被重重磕在桌上的声响。
孟舒与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
赵主事向来和茶杯过不去。
有人重重一甩袖子,哼声道:“现在的小辈可真是眼高于顶,见到前辈了话也不说一声,没规没矩的像什么样子!”
又有人道:“也就是赵兄你心善,这要是放在我手下,我非赏他几杖不可。”
赵主事苦笑一声,“人家谱大得很,哪里看得上我这一个小小主事。”
那人又重重一甩袖子,将袖子甩得噼啪作响,“这种一看就是靠关系进来的,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的酒囊饭袋!仗着有点关系就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
陛下当时的任命旨意只下到了仓部,因此在场的几位也只有赵主事知道孟舒与的来历,其他主事也只是听说仓部来了一个新主事。
“张兄别这么说……”
赵主事假模假样地拦。
那位姓张的主事摆手,“赵兄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说完便走到了孟舒与桌前,仰头打量着孟舒与。
“你就是仓部新来的主事?”
孟舒与点头。
“嗯,是我。”
“见到我们为何不行礼?”
张主事皱着眉,语气冲得很。
孟舒与抬眸,对上了张主事的下巴。
“因为我懂规矩,本朝礼法上并没有要向同级官员行礼的规矩,我若是向你们行了礼,便是坏了规矩。”
“这位……张主事是吧,您一口一个规矩,看来只是讲规矩放在了嘴上,并没有记在心里啊。”
孟舒与不是个软柿子。
这些人摆明了是和赵主事一伙的,孟舒与说话便没客气。
张主事被这一番话堵得脸红脖子粗,他怒道:“你这二世祖还和我谈上规矩了,靠关系得来的官职也配合我们相提并论?”
孟舒与闻言,诧异瞟向赵主事。
这人怎么让人出头还不把消息说全,这不是给别人当枪使呢吗。
“你面前的这位可不是二世祖,这可是陛下钦点的探花,荣县案的大功臣,你这么说,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吗?”
晏清抱着手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在张主事身边站着,他呲牙一笑,“真正的二世祖在这呢。”
张主事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也听清了孟舒与的来历。
他心下暗骂。
赵主事竟然诓他们,新来的是探花怎么不早说。
张主事挤出一个笑来,“晏少爷说笑了,我是一时吃酒吃多了,说胡话,您别放在心上。”
晏清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有陛下撑腰,谁敢惹他。
“我不放在心上啊,你要看这位探花郎放不放在心上喽。”
晏清说完,冲孟舒与眨眼。
张主事一怔,他弯下了腰,孟舒与也终于看到了张主事的眼睛。
“是我规矩记错了,还望这位主事别和我计较。”
被陛下钦点的探花,前途无量,想来这主事一职也做不了多久就会升职,如今自己得罪了他,以后他加官进爵了,回过头来收拾自己,那可就完了。
张主事回过神来将赵主事骂了个遍。
自己得罪人不说,还要拉他下水。
“张主事确实该好好复习一下本朝的礼法了。”
孟舒与淡淡道,“对了,作为同僚,我想提醒您一句,秋猎是多么郑重的场合,您要注意毛发管理才是。”
张主事:“?”
孟舒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下方。
“这里。”
张主事下意识抬手也摸了一下,毛发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赤红着一张脸灰溜溜地走了。
晏清乐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孟舒与身边,好奇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鼻毛冒出来了?”
孟舒与颇为无奈。
“我也不想知道。”
可是刚才张主事就那么仰着头俯视他,他一下子就看到了这如此显眼的鼻毛。
“晏公子怎么过来了,按理说你不应该坐这一排吧。”
晏清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应该也是坐在前列的。
“小爷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人和你说话,怪可怜的。”
孟舒与不信,他狐疑地问:“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
晏清盘起腿,百无聊赖地捏着桌上的杯子转。
“前面很没有意思啊,我和他们不熟,他们也不和我说话。”
“孟舒宁在那里坐得住,那些老头也喜欢他,我可坐不住。”
孟舒与瞥他一眼。
“所以你一合计,就来找同样没人说话的我来了?”
“对啊,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太有默契了些。”
他坦荡点头,又随口问道,“孟探花今天怎么穿的这么绿啊,跟个小嫩芽似的。”
地面上的草入秋就开始泛黄,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绿色了,孟舒与一身青绿坐在这,就像这一堆草里没跟上步伐的小草,嫩绿嫩绿的。
晏清被自己的形容逗乐。
孟舒与:“显年轻。”
“怎么说得老气横秋的,你多大?”
“十八。”
这具身体十八岁。
孟舒与心理年纪二十四岁。
“哦,我十七。”
晏清坐着坐着突然支棱了起来,“我就说不对劲呢,我们是朋友吧,都是过命的兄弟了,怎么还你一句晏公子我一句孟探花的,多生分。”
“那你可以叫我一声孟兄。”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大。”
晏清不服,“我再有两个月也十八了好吧,你也没比我大到哪里去。”
孟舒与笑眯眯,“大几个月也是大。”
何况实际年龄加起来大好几岁呢。
晏清还是不能接受,他撸起袖子,“不行,要不按照道上规矩来,咱俩打一架吧,谁赢谁是哥。”
“?”
孟舒与看了看晏清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嘴角抽搐。
“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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