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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寂刚要迈步,师思齐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起来——是池念回的消息,紧跟着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你好,刚才没看手机……”池念的声音带着点仓促的喘,显然是刚看到消息,“你说有我的东西?”
师思齐开了免提,江怀寂能清晰听见她话音里的急:
“是个U盘吗?挂着银色星星挂件的那个?”
“对。”池念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都带了点颤,“我刚翻遍了包都没找着,还以为落在昨晚吃饭的地方……”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懊恼,“肯定是从外套口袋滑出去了,真是糊涂!”
“我们在学校里面东门这边,”师思齐瞥了眼江怀寂,“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方便方便!”池念连忙应着,“你们往东门湖边走,那里人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师思齐冲江怀寂挤了挤眼,笑得促狭:“听听这口气,果然是要紧东西。”
江怀寂没说话,推门下车时,指尖下意识往裤兜探去。
U盘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像片没化的雪。
头顶香樟叶簌簌轻晃,阳光漏下来,在地上织成一片跳动的光斑,碎得像揉皱的金箔,晃得人眼尾发烫。
他垂眸看了眼那片光影,脚步顿了半秒,才跟着师思齐往湖边走。
池念攥紧包带往湖边走,刚拐进小树林,脚步骤然顿住。
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方叙白背对着她。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牛津纺衬衫,熨帖的米色长裤衬得身形修长,一如既往地维持着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此刻,他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地为身旁的池洛晴整理衣角。
而依偎在他怀里的池洛晴,身着一袭当季新款粉色连衣裙,微卷的长发精心打理过,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娇俏。
上一世的记忆涌入池念脑海,大一九月,她在A大的香樟树下,因画板不慎蹭到方叙白而相识。
起初,他被自己认真安静的模样吸引,会主动在食堂与自己同坐,会在自己画室赶工到深夜时,陪自己走回宿舍。
可当他偶然得知自己家中有丰厚资产后,一切悄然变味。他开始刻意“偶遇”,带着自己提过的热饮,送来熬夜整理的教程笔记,
温柔攻势下,自己那颗因父母离世而蒙尘的心渐渐松动,最终答应了他的表白,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他精心规划的“目标”。
后来,池洛晴凭借艺术特招成为自己的直系学妹,也成了插足的荆棘。
她先是收买自己的室友黄昭昭,在宿舍散播与方叙白的暧昧“交集”,又频频制造偶遇,故意与方叙白肢体触碰。
自己委婉提醒,反被她哭着向伯母杨芸告状,换来的是杨芸冰冷的指责。
更狠的是,池洛晴暗中告知方叙白,池念在家族公司并无实权,方叙白的温柔瞬间褪色,不仅贬低自己熬夜画的设计稿,还转而夸赞池洛晴的“天赋”。
直到池念发现,自己熬到视线模糊才完成的设计稿,早已被池洛晴偷去,成了勾搭方叙白的筹码。
愤怒质问时,却因稿件被修改得面目全非而无从辩驳,只能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狼狈逃离。
回家后,池洛晴恶人先告状,明知真相的伯父母却依旧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她不懂事。
自那以后,方叙白的冷淡毫不掩饰,只剩理所当然的索取,让自己帮忙做建模、赶作业,稍作犹豫便用“情侣间该互相帮忙”道德绑架。
两年相伴的温情,终究是一场裹着算计的骗局,那些香樟树下的偶遇、温热的可可、温柔的吉他弹唱,早已被背叛啃得千疮百孔。
眼前两人腻歪的姿态像针,狠狠扎进池念眼里。她皱紧眉头,只想尽快绕开,却还是被眼尖的池洛晴逮了个正着。
“哟,这不是池念吗?”池洛晴立刻推开方叙白,语气里的尖酸毫不掩饰,“怎么,看我们约会,心里不好受?”
她最近被弟弟池洛风的事连累,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偏池念靠着梁远那群老臣的支持,风评反倒越来越稳,这口气早就憋不住了。
池念懒得搭话,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池洛晴快步上前拦住她,精心描画过的眼线微微上挑,
“装什么清高?不就是被甩了吗?现在看到我和叙白在一起,是不是嫉妒得快疯了?”
她故意往方叙白身边靠了靠,挽住他的胳膊,
“叙白说了,跟你那种冷冰冰的木头在一起才叫受罪,还是我这样的,才能让他觉得舒坦。”
方叙白皱了皱眉,那张温润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想说什么,却被池洛晴一个眼神制止。
池念只觉得聒噪,抬眼冷声道:“让开。”
“不让又怎样?”池洛晴被她这态度激怒,声音更尖了,
“难不成你还想动手?池念,别以为有几个老东西帮你就了不起了,真论起来,你现在就是个寄人篱下的……”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忽然从树后走了过来。
江怀寂本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等着,起初见池念与人说话,只当是同学闲聊,没打算上前。
可越看越不对——那女生眉眼间攒着戾气,下巴抬得老高。
池念背对着他,侧脸埋在树影里瞧不真切,可那挺得笔直的肩线像拉满的弓,背影绷得发僵。
江怀寂望着那道背影,心头莫名一沉——不用看她的脸,也知道她正憋着一股说不出的气。
他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师思齐在后头“哎”了一声想拦,早被他甩在身后。
池念正被缠得心头冒火,忽闻身后有脚步声近了,下意识转头,撞进江怀寂眼中。
不过半秒的停顿,她心里已有了主意,脚步一旋,侧身朝他走去,连带着被风吹乱的发丝,都像是沾了点急中生智的雀跃。
眼里倏地亮起一点光。
她的语气自然得像寻常情侣拌嘴,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你怎么才来?不是说在湖边等我吗?让我好找。”
江怀寂脚步一顿,视线扫过对面剑拔弩张的两人——
男生一脸局促,女生满脸敌意,再落回池念带着求助的眼睛上,心里瞬间透亮。
他没多言,只微微侧身,自然地将池念护在臂弯内侧,目光平静地看向池洛晴。
那眼神算不上冷,却带着天生的疏离与压迫感,像一层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卡住了池洛晴到了嘴边的话。
这男人穿件黑色长袖上衣,穿着简单,但往那儿一站,周身沉静矜贵的气场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眉眼深邃,下颌线利落,单是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让旁边穿着衬衫、努力维持风度的方叙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池洛晴愣了愣,又梗着脖子想发作:“池念,这又是你从哪儿找的演……”
“男朋友。”池念抢在她前头开口,抬眼看向江怀寂,眼底藏着点狡黠的试探,尾音轻轻扬着,“对吧?”
江怀寂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清晰,像玉石相击:“嗯。”
池洛晴彻底僵住,方叙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攥紧的拳头青筋直跳。
就在这时,师思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眼前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冲江怀寂挤了挤眼。
他目光扫过池洛晴时眉峰挑得老高,像是认出了又懒得认,转而看向池念,扬了扬下巴:“池念,你好啊。”
师思齐一来,池洛晴的注意力就全黏在他身上——她太清楚师思齐是谁了。
师家当家人师达鸿唯一的儿子,头上虽有个能力出众的姐姐师妍初,可那又怎样?
师妍初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至今没个定数,终究是要嫁人的,师家那偌大的家业,这泼天的富贵,到头来,迟早是师思齐的。
更何况师家在海市豪门里排得上号,家底殷实,还传与京市江家关系匪浅,偏师家又从不刻意攀附,这份底气更是让旁人不敢小觑。
此刻见师思齐对池念那熟稔的态度,开口先跟她搭话,池洛晴心里的火气又蹿了上来。
她连忙甩开方叙白的胳膊,挤出甜得发腻的笑,语气软得能掐出水:“思齐哥,好巧呀,你也来这儿散步?”
师思齐像是没听见,眼皮都没抬,看了眼江怀寂,又转向池念,目光在方叙白身上打了个转,带着点玩味的审视:“这两位是?”
池洛晴还想凑上来搭话,池念却轻轻拉了拉江怀寂的胳膊,语气自然:
“我们走吧,不是说还有事要处理?”
江怀寂低低“嗯”了一声,迈开步子,自然而然地与她并肩。
师思齐见状,也不管了,索性也跟了上去。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两人肩头织出斑驳的光影,影子在地上长长地铺展开,不经意间便交叠相融,分不清彼此。
池洛晴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般配得像一幅精心勾勒的画。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方叙白,对方脸色铁青,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出冰来。
三人渐渐走远,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被甩在身后。
池念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江怀寂胳膊的手,指尖却还残留着他衣袖的触感,带着几分不自在的温热。
她抬眼望向他,语气诚恳,眼底藏着几分好奇:“今天真的谢谢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你送东西。”江怀寂从口袋里取出那个挂着星星挂件的U盘,递到她面前,
“你的U盘落在房间地毯上了,打扫的阿姨捡到的。正好师思齐要回学校,我就顺路让他带我进来一趟。”
池念这才恍然——刚才接电话时只顾着高兴,竟没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是刚才向她打招呼的那个人。
她连忙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微凉的金属外壳时,心头猛地一暖。
这里面存着梁远他们费尽心力收集的资料,虽然备份是有,可万一落到不该拿的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她小心地攥紧U盘,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星星挂件的棱角,声音轻柔:
“麻烦你专门跑这一趟,真是太感谢了。”
“是我带江哥进来的!”师思齐笑嘻嘻地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这学校的路,我可熟得很!”
池念转头看向他,连忙道谢:“师先生,那也多谢你了。”
“别叫得这么生分。”师思齐笑着摆摆手,神态轻松,“论入学时间,我比你晚两届,该叫我学弟才对。”
池念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前这人穿着简约的白色卫衣,眉眼清朗帅气,周身透着师家子弟特有的从容气度,却偏偏要放低姿态,倒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学、学弟?”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背包带,“那……多谢师学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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