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醉君心

　　深秋的雨带着寒意，敲打着药园的竹窗，淅淅沥沥，扰得人心烦。

　　东方小酒正低头研磨药材，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青石镇惯有的宁静。他手一顿，抬头看向墨渊——对方早已握住了腰间的长刀，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出事了。”墨渊沉声道，推开门便往外冲。

　　东方小酒抓起布包紧随其后。街上已乱作一团，几个身着黑衣的修士正挥舞着兵器，对镇上的百姓大打出手。他们的修为赫然在金丹期以上，出手狠辣，显然来者不善。

　　“你们是谁？！”墨渊长刀出鞘，拦住一名正欲砍向孩童的修士，刀光凛冽，瞬间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那修士冷笑一声，露出腰间的骷髅令牌：“黑煞门办事，闲杂人等滚开！”

　　黑煞门？东方小酒心头一沉。这是修真界近年崛起的邪修门派，以掠夺资源、残害修士闻名，执法堂数次围剿都没能根除，没想到竟会找到青石镇来。

　　“青石镇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墨渊怒喝一声，长刀直刺，与那修士缠斗在一起。

　　东方小酒则迅速在街角布下防御阵，将受惊的百姓护在阵内。“刘叔，带大家去祠堂！那里有我之前布的防护阵！”

　　刘叔颤巍巍点头，组织着百姓往祠堂方向撤离。东方小酒转身加入战局，指尖灵力涌动，数道火符掷出，逼退另外两名黑衣修士。

　　“有点意思。”为首的黑衣修士看着他，眼中闪过贪婪，“这小镇竟藏着两个金丹修士，看来今天没白来。”他挥了挥手，“抓住他们，堂主说了，活的有重赏！”

　　更多的黑衣修士围了上来，足有二十余人，其中不乏金丹后期的高手。墨渊和东方小酒背靠背站着，刀光与法术交织，却渐渐被压制——对方人多势众，且悍不畏死，招式间带着同归于尽的狠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东方小酒低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百姓从密道走！”

　　“不行！”墨渊立刻拒绝，“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争了！”东方小酒猛地将他推开，周身爆发出耀眼的灵光，竟是不惜燃烧灵力，强行提升修为，“记住，活下去！”

　　他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镇外飞去。黑衣修士们果然中计，纷纷追了上去。墨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眶通红，却咬牙转身，护送着最后一批百姓冲进祠堂，启动了防护阵。

　　祠堂的阵法光芒亮起，暂时挡住了外面的攻击。墨渊安顿好百姓，抓起长刀便要冲出，却被墨山拉住。

　　“你去哪？！”

　　“我去帮小酒！”墨渊声音嘶哑。

　　“你去了也是送死！”墨山怒道，“黑煞门的目标是你们两个！你留在这里，才能护住族人！”

　　墨渊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发白。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可听着外面传来的法术碰撞声，心像被刀剜一样疼。

　　镇外的山谷里，东方小酒已被逼到绝境。燃烧灵力让他的气息急剧衰弱，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依旧咬牙支撑着。他看着步步紧逼的黑衣修士，忽然笑了——笑得带着几分决绝。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捏碎了腰间的玉佩，那是墨渊送他的第一枚玉佩，此刻却化作一道强光，将他包裹其中。强光散去后，原地只留下一个闪烁着符文的阵盘，正是他用空间里最后一块玄铁母炼制的“自爆阵盘”。

　　“不好！快退！”为首的修士脸色剧变。

　　可已经晚了。阵盘轰然炸开，恐怖的能量席卷了整个山谷，黑衣修士们惨叫着被卷入能量风暴，尸骨无存。

　　祠堂里的墨渊感应到那股熟悉的灵力波动骤然消失，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他疯了一样冲向祠堂大门，却被阵法挡住。

　　“小酒……小酒！”他拍打着阵法光幕，声音哽咽，带着绝望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阵法外的动静渐渐平息。墨渊跌跌撞撞地冲出祠堂，疯了一样冲向镇外的山谷。

　　山谷里一片狼藉，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只有几株烧焦的灵草还在风中摇曳，证明着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墨渊跪在深坑边，指尖颤抖地抚摸着焦黑的土地，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东方小酒的气息。

　　“小酒……你回来……”他的声音嘶哑，泪水混合着雨水落在地上，“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山谷的血迹，却冲不散那深入骨髓的绝望。

　　墨山带着族人赶来时，只看到墨渊跪在深坑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

　　“孩子……”墨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墨渊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身在雨水中泛着寒光。

　　“黑煞门……”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彻骨的杀意，“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雨幕中，他的身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青石镇的安宁被彻底撕碎，如同这深秋的落叶，碾落成泥。墨渊终于明白，这世间从没有真正的平静，所谓安稳，不过是有人用命在守护。

　　而他，必须拿起刀，为死去的人，也为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讨回一个公道。

　　寒雨连下了三日，青石镇的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

　　墨渊在山谷的焦土旁守了整整三天。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地用灵力探查着那片土地，指尖被碎石划破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直到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他指尖的灵力突然触到一丝极微弱的、熟悉的波动——像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

　　“小酒？”他猛地俯下身，徒手刨挖着焦黑的泥土。指甲翻飞，鲜血淋漓，很快就在深坑边缘挖出一块破碎的玉佩——那是他后来送给东方小酒的灵犀石鹰佩，此刻虽布满裂痕，却仍有微光流转。

　　灵力顺着玉佩探入，那丝微弱的波动愈发清晰，竟来自地下深处。

　　“你还活着……”墨渊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液体填满。他转身冲向祠堂，抓过族里最好的阵法师，“带工具，跟我去山谷！”

　　三十丈深的地下，竟是一处天然溶洞。溶洞中央的水潭里，漂浮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东方小酒蜷缩在光晕中，气息微弱，身上的衣衫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细密的、泛着灵光的鳞片——那是他燃烧灵力触发玉佩护主机制时，空间小世界的本源力量具象化的形态。

　　“小酒！”墨渊纵身跃入水潭，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进怀里。触手处一片冰凉，东方小酒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与那层鳞片交相辉映。

　　“别碰他！”阵法师惊呼，“他身上的气息很奇特，像是在……重塑肉身？”

　　墨渊这才注意到，水潭里的液体并非普通的水，而是蕴含着浓郁生机的灵髓，显然是溶洞亿万年孕育的精华。东方小酒能活下来，恐怕正是靠着这灵髓和玉佩的双重庇护。

　　他不敢再动，只是跪在水潭里，用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东方小酒，为他抵御溶洞的寒气。

　　这一等，又是半月。

　　当东方小酒终于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墨渊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他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抬手，轻轻抚过墨渊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醒了就好……”墨渊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所有的担忧、恐惧、狂喜，都化作这四个字。

　　东方小酒的重塑比想象中更彻底。他体内的灵力变得更加精纯，甚至能隐约调动空间小世界的力量，只是那层鳞片并未完全褪去，在脖颈和手腕处留下淡淡的流光，像是某种印记。

　　“黑煞门……”他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墨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他们的总坛在断魂崖以西的黑风寨，据说聚集了上百名邪修，首领是个元婴期的老怪物。”

　　“不能硬闯。”东方小酒摇摇头，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在空中画出黑煞门的令牌图案，“这令牌上的纹路，是上古血祭阵的简化版，他们抓修士，恐怕是为了献祭修炼。”

　　墨渊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会的。”东方小酒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帮手。”

　　三日后，青石镇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正是执法堂的李长老，带着十余名金丹修士。原来黑煞门的异动早已引起执法堂注意，只是一直找不到他们的总坛，听闻青石镇遇袭，便立刻赶了过来。

　　“东方先生，墨公子，这次务必联手除了这毒瘤！”李长老语气凝重，“据我们查到，黑煞门的首领血屠，修炼的是禁术‘血魔功’，已残害了上百名修士。”

　　东方小酒点头：“我知道他的弱点。血魔功虽霸道，却有个致命缺陷——每次动用都会反噬自身，需要大量精血压制。我们可以……”

　　他凑近李长老，低声说了几句。李长老眼中闪过精光：“好计！就按你说的办！”

　　出发前往黑风寨的前一夜，墨渊坐在床边，为东方小酒检查灵力运转。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脖颈处的鳞片上，泛着柔和的光。

　　“这次，不许再把我推开。”墨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东方小酒笑了，主动凑过去，吻上他的唇。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推开了。”他抵着墨渊的额头，轻声道，“要走，一起走。”

　　黑风寨坐落在陡峭的山崖上，寨门用白骨堆砌而成，透着森然的邪气。东方小酒和墨渊伪装成被抓的修士，被执法堂的人“押”着，走进了寨门。

　　寨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广场中央架着数十根柱子，上面绑着被吸干精血的修士尸体，正是血祭阵的阵眼。血屠就坐在广场上方的高台上，满脸横肉，眼神贪婪地扫过他们。

　　“这两个不错，灵力精纯，正好用来稳固阵眼。”血屠舔了舔嘴唇，起身走下台。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东方小酒突然爆发，指尖弹出数道金光，精准地打在血祭阵的阵眼上。金光与血色碰撞，阵眼瞬间紊乱，血屠发出一声痛呼，身上冒出浓郁的黑气——正是血魔功反噬的迹象。

　　“动手！”李长老一声令下，执法堂的修士们瞬间发难。

　　墨渊长刀出鞘，护在东方小酒身前，刀光如练，瞬间斩落两名邪修。东方小酒则双手结印，引动黑风寨周围的地脉灵气，布下困阵，将所有邪修困在其中。

　　血屠怒吼着扑来，黑气翻涌，显然是不顾反噬也要拼命。东方小酒眼神一凛，调动空间小世界的力量，周身鳞片亮起耀眼的光芒：“墨渊，帮我！”

　　墨渊会意，长刀直指血屠眉心，逼得他不得不闪避。就在这一瞬间，东方小酒的指尖凝聚起金色的灵光，那是融合了空间之力和自身灵力的杀招，快如闪电，刺入血屠的心口。

　　“不——！”血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滩血水。

　　失去首领的邪修们瞬间溃散，被执法堂的修士们一一剿灭。

　　黑风寨的火光映红了夜空。东方小酒靠在墨渊怀里，浑身脱力，脖颈处的鳞片渐渐隐去。

　　“结束了？”他轻声问。

　　“结束了。”墨渊抱着他，声音温柔，“以后，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夜风拂过，带着血腥气，却也带着一丝新生的希望。他们知道，这世间或许总有纷争，但只要两人并肩，便无惧风雨。

　　归途的月色格外明亮，照亮了彼此紧握的手。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放开。经历此事，两人想着出去历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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