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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穿杨拂柳,两个人抄假山的小路摸进了女眷的后花园。
后花园里支起来的凉棚内灯影憧憧,女眷们的笑语欢声隐约可闻。
院子里本来黑凉如潭水一般,被远处的灯光照到的地方似乎也温暖了几分,脂粉香气似乎也浓浓薄薄,高高低低的混在光影里扑面而来。
大老远的,女眷们花枝招展,金银辉映,面目都模糊、朦胧却越发透着婉约,让人心跳不已。
萧三郎没想到夏小哥竟然带他偷窥,跟到了这里,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夏小哥如入无人之地,还要往近跟前去,唬得他赶紧去拉小哥的衣袖。
夏小哥完全不似男人一样轻盈瘦弱的身体,拉起来轻飘飘的,萧三郎不禁一怔。
夏五完全没有好脸色的回头瞪萧三郎,一副兴致勃勃被扫到地窖里的样子。
“不,不是,我们还是不要近前的好,若是被人发觉,不怕坏了咱们自己的脸面,坏了姑娘家的名声,可担待不起。”
“若是被发现了,就把那被看到模样的姑娘全娶回家好了。”夏五满不在乎的回答。
“啥!”萧三郎脚下一滑,差点跌到假山下面的池子里去。
“终身大事,不看清楚点怎么行,小心点当然不会被抓住,真发现了,我们就赶紧逃,一众子小脚丫头片子和老妈妈,还能追上咱大脚爷们不成。”夏五抓住萧三郎的手,往前冲。
很快,他们就绕到几乎凉棚对面的假山顶上。下面凉棚里灯火辉煌,把这群女眷是照得清清白白,毫发分明。
萧三握着夏五的手,初夏里握出了一手汗,心都似乎要跳出了胸口。
凝视着下面的众多女孩,萧三觉得有点眼晕,眼花缭乱的分不清楚谁是谁。
忽然,萧三觉着夏五挨近了自己耳边,悄悄的说:“左边数,第三个,穿湖绿纱裙的便是程家大小姐。”
萧三忽然觉得身外那些莺啼燕语全部都在夏五挨上来的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觉得身边这个夏五吹气如兰,身段轻软如柳絮,握在手里的手彷若无骨,滑腻娇嫩,一股暗香幽然侵入脑中。
萧三低头怔怔的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夏五,眼都直了。
夏五奇怪的抬头看萧三,萧三好看的睫毛半垂,正呆傻傻的低头看着自己,那神情就和自己的跟班英哥一般无二!
怎么回事,英哥无论如何看自己,自己只觉得好笑,被萧三好看得眼睛一看,混身漫不自在。
夏五摔开萧三的手,擦擦,甚觉不适应。
萧三讷讷的重新看着假山之下,面红耳赤,虽然在夜里看不出来,却出了一身大汗,让自己口干舌燥。
程家姑娘煞是娟秀,稚龄可人,透着一股灵气,竟然是下面所有姑娘婆子中面貌最出众的。
可是端的就不及夏小哥的十分之一。
萧三吓了一跳,自己如何拿夏五来比女人。偷眼看看夏五,他兴致勃勃地去看每一个小姐的容貌,仿若在给自己挑媳妇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夏兄弟,不知是否订了亲,是否也在下头。”
夏五摇头,“不在……”失了回神又说:“我这辈子不要娶亲!”
“夏兄弟小小年纪,何出此言。”
“我想要的人,他……他……是个混蛋!”夏五为之气结。
“混蛋……”这可不像在形容女孩子,难道,难道……
萧三想着,脸已经红得堪比关公。
“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敢问夏兄弟名讳尊字?”
“在下粗人,没有字。”夏小哥这么说时,没来由扭捏的神情微现,继而浮起一股烦躁,“小名儿桑椹。你可唤我桑椹,不需拘礼。”
桑椹,桑椹…… 萧三默念着桑椹的名儿,越发想要订下程家小姐,和夏五儿结成亲戚,往来就更方便了。
夏五儿看看萧三脸儿通红,眼睛都不敢看自己,还以为他在想媳妇呢,如意算盘也打的啪啪响。
师父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去清平县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师叔和师叔婶婶,自己真是被卖了也蒙在鼓里。自从和朱织锦详谈了以后,原本的伤心混乱都在他小小的脑瓜里变成了愤怒的主意。
把萧三和程家大小姐送做堆,看她师父还怎么谋划把自己嫁出去。
师父不要自己,到时候后悔的肯定不是她!
第二天的游园会,桑葚仍然男装和萧三一伙人结伴相游。
如行尸走肉似的夏南风看到一身男装和众多少年公子混做一处的桑葚,脸都青了,转眼再看到和桑葚比肩携手的萧三,脸瞬时又白了。
看着两个年龄相仿,一般漂亮,一般神采飞扬的璧人结伴游玩,开怀忘返,夏南风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已万事皆空,了无牵挂。
风起,那群年轻人已转过庭院,隐入花草林园深处。夏南风任由春风拂落发丝掩住了眼眉,无知无觉的凄然立定在柳树下。
跟在后面的郑寅则也一直默默的瞅着夏南风。
见到自己看顾了这么多年的师弟,如此黯然消沉的站在灿烂的阳光里,一时寒峭的春风吹得自己的心上也空落落的,没来由的酸楚。
真是一对不让人省心的冤家,郑寅则了解夏南风的性格,他对某些准则、观念的执着是出奇的顽固。至于桑葚,郑寅则摇摇头,心智还没成熟,这段时间饶是见风长般的突然从毛孩子脱胎成了少女,但是任情任性,灵精古怪到极点的桑葚,从来都难以驾御,若真是心智成熟了,这个混世大魔王会给夏南风带来幸福么?
本来他一直笃定桑葚和夏南风是一对,可是刚才看到春光春风里,携手出游的那对璧人,他也没有底了,真的是太配了……
纵然今日没有萧三郎,他日总会有萧五、萧六。
桑葚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在夏南风倾其所有的调教,还有她自己出入江湖混世之下,博学机变,胆识过人。
现在她喜欢夏南风,是因为夏南风是她的天空,是她的全部世界,可来日她真的长大成人,甚至独立门户,做出一番事情来,夏南风年岁渐长,还能一直占据着桑葚的心么?
单看她和萧三郎的样子,郑寅则就不敢肯定了。
如果,这一关过不去,郑寅则暗暗打算,恐怕把他们凑成堆的事情还要缓一缓。
“肥水不留外人田,再怎么样也吃了我们十几年的米盐,何况桑葚是二师兄捧在手里的珍宝,只要是和二师兄有关的事情,我绝不会放手的。”朱织锦闲闲的站在一边,吃着瓜子,慢声慢气的说道。
郑寅则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自己夫人何时就施施然走到自己身后,凉凉的开了腔,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女人,好可怕,郑寅则自己给自己拍拍胸口,顺了顺气。
“女人,嫁了,生了,任是混天混地的魔王也要收心安安份份的在家相夫教子。远的怎么样谁也打不了包票。但莫说眼下两人互相心有所属,就算桑葚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我打断她的腿,也定是要把她送到二师兄的床上。”
朱织锦富贵美艳,声音也是平和可亲,说出来的狠话却让郑寅则崇拜得五体投地。
“夫人,小的就按您吩咐得办。”郑寅则狗腿的搂着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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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桑葚一直男装和萧三郎一干人等混在一处。
萧三郎对这个美貌的小兄弟异常怜惜,千方百计的讨桑葚的欢心,鞍前马后的把桑葚照顾的无微不至。搞得整个朱庄上下哗然沸沸扬扬,开桑葚和夏南风局的旁边,竟然又开出了萧三郎和桑葚的局,气的朱织锦半夜放狗搅了那个赌盘。
夏南风仍然表面无波。但熟悉他的人都感到了。原本的夏南风外表安静内敛,其实内心充满了勃勃生机,古道热肠而富有正义感。可是最近他身上那种隐含的光彩渐渐的熄灭了,还是一样平静,但枯索萧瑟,了无生气。
郑寅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晚上睡不好,嘴里长了一嘴燎泡,看到萧三粘着桑葚,他就过去粘着萧三。朱织锦却按兵不动,一点不着急,每每对萧三一行人更殷勤一些,好几次拿话试探萧三对程家小姐的看法。
萧三自然是欣然同意,虽说他口头言明,需得还家以告长辈方能决定,但他自己却是恨不得早一天能和夏五做成一家。
若是结了亲家,他必然可以名正言顺带夏五回清平,一同上学,一同放学,习完功课累了,再在院子里支上椅榻,达旦相谈,抵足而眠,这是怎样的快活。
萧三在朱庄盘亘了整整半个月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清平。
他一回去,萧朱程三家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结亲的活动。
程家家世本也不错,程家女儿的大哥是很有口碑的乡绅,程家女儿的妈妈来自富甲一方的朱家,程家女儿的美貌和才学也早就声明在外,加上朱家和当地被夏南风拜托的同乡地方官的极力促成,很快萧程联姻成了坊间美谈,成为钉在板上的定局了。
夏南风自从看到桑葚和萧三出双入对以后,就很少出门了,每天呆在书房里练字,不练字的时候就是对着窗外的柳树枯坐一晌午,吃的也很少,经常朱织锦打发送饭过去,又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朱织锦知道了,也不勉强,她这个迂腐愚钝的师兄,刺激刺激他也好,免得错得更深,将来害了两个人。而且,她交代了全家上下,只说程家女儿要和萧家联姻,却并不说是哪个女儿。
二师兄自己布下的局,天罗地网的,却只网到了他自己而已。朱织锦也是感叹,却不准任何人点破,自己为了二师兄年轻那会也吃了很多苦,如今真真风水轮流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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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程两家定亲,朱织锦就将桑葚换到他那个院子里,专门拨了厢房给她,把郑寅则敢到了书房去睡。
郑寅则不习惯一个人睡,每晚都跑去找夏南风吃酒。
夏南风日益消沉,几次三番要告辞回府衙,郑寅则一直留他,最后终于留不住了,夏南风整装打道回府,郑寅则也整理出了一个可爱的小包袱颠颠跟在夏南风身后。
桑葚和朱织锦等家中女眷出来相送。
桑葚着了女装。几日不见,经过朱织锦的调教,早没有当初刚开始换装的生硬、青涩,显得那么从容、娟秀,举手投足轻盈柔和,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看上去略有些清减,愈发的美貌,虽然举止高雅,可眼神之间还是那么神气,那么飞扬跋扈,眼睛扫到夏南风,幽幽的停驻了一会,不再是以前没心没肺的孩子模样,黑亮的眼眸里欲语还休,踌躇之间又赌气似的移开了。扭头之间,一缕青丝碎发不听话的扫在脸颊和脖颈之上,宛如她淘气不羁的性格。
夏南风无法自抑的望着她,看到头发飘荡在她裸露在日光下的稚嫩滑腻的雪白肌肤上,心神没来由的一荡,呼吸一紧。暗暗抑止自己变粗的呼吸,和泛上脸的红潮,瞟一眼贴身跟人的大师兄,生怕他察觉自己的异样。
原本极其亲近的两人分手在即,竟然谁都一言不发,沉默压抑的空气让郑寅则和朱织锦夫妇面面相觑。
夏南风终于淡淡的说道:“走了。”
轻得仿佛叹息。
郑寅则慌的七手八脚爬上车。
“你上来做什么?”夏南风哭笑不得。
“回去给你打点家里,做贤内助。”郑寅则厚着脸皮呵呵一笑,硬是挤进马车,给自己整了一块还相当舒适的地方。
朱织锦看她那可爱的老公乐呵呵的上了车,一副马上脱离苦海的样子,竟然也不和她这夫人道别,气得有点牙痒痒,等二师兄的事情完了,再收拾他。
马车启程了,郑寅则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和他的亲亲老婆告别,滚着一身肥肉巴到窗上,拼命和老婆交代些有的没的,马车渐行渐远,还见郑寅则那身细皮嫩肉塞满车窗,手拼命舞动。
终于郑寅则舞够了钻回马车,窗帘放下之前,夏南风低头而坐,失意孤独的一抹影子深深印在了桑葚心上。
桑葚跳脱的人生,终于有了那么一会子的沉淀,默默抚着自己心怦怦跳的胸口,失魂落魄的暗道:“师父,我的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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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又要出国,所以.....
我太懒了,主要还是没有灵感.....
赐我力量,赶快结束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