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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
“他在骗您!”
张大人闪过慌乱,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淮黎,像在判断些什么。
“他骗没骗我我不清楚,可现在来看,显然还是您更可疑。”
淮黎沉默了一下,面色淡然。
张大人的直接站起来,身子有些颤抖,又跌落回去,淮黎觉得他在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毕竟,您看起来知道的更多呢。”
“更何况,康玉现在也就二十出头,你说他与十八年前的事有关,那您的意思是一个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您觉得合理吗?”
淮黎的眼睛有些红,突然站起身质问。
“你果然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没料到淮黎动作的张大人吓了一跳,闪过一丝警惕,随后露出了然的神色,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淮黎知道自己调查这件事对于有心之人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显然──面前的张大人绝对在关注。
当然,也不止……
就在刚刚,窥视的目光消失了。
对方不在意自己的调查?还是……在忌惮什么?
淮黎倾向于后者,有人抛出了一个离谱的信息,悄悄种下一颗不起眼的种子,试图潜移默化地挑起两人之间的猜忌。
那张大人在这场戏中扮演的是知情者,还是……
淮黎眯起眼看向张大人,他们的目光正好撞到了一起。看着淮黎的眼睛,张大人先行避开。
“我不知道你与那孩子有什么关系……但如果你能见到他,请替我传达一句──”
“对不起。”
十八年前。
一男一女一瘸一拐地躲避着抓捕,借着对周围地形的熟悉,用一人高的草木遮掩着身形。
数十米开外,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吊儿郎当地着他们的身影,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有大有小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黑衣人。
有人瞟了一眼雇主,望着面前黑漆漆的树林,决定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万一雇主觉得他们在糊弄,不给钱怎么办?
“抓住他们!他们在那!别让他们跑了!”
第一声气势汹汹的宣言被喊出去,其余的人立刻猜到这人想干嘛──出风头,谁不会似的。
“上面吩咐了,抓到了重重有赏!”
“……”
雇主也没说来这具体干嘛,只说来这抓两个人,哦,对,一男一女,多的不说。
众人听后都露出了然的神色,抓奸嘛,这行我们熟,想当年就是靠这个打出的名声。
大家对于这种事总是心照不宣,但像雇主这样的看着就是有钱人,不好说……
可到现在就没发现过目标人物的众人正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吼着,寄希望于被抓捕的两人可以自己露出马脚。
主打一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黑衣人盯着刚刚被惊飞的鸟,抿了抿唇,相当地无语,忍住想要退货的冲动,又看了看周围时不时投来奇怪目光的几人,总觉得他们带着一些莫名的同情和坚定,这种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从他找上他们后就时有发生,让他不是很舒服。
算了,他们是最便宜的。
黑衣人努力说服自己,决定忽视目光,选择从心。
而他们要找的两人实际就在藏在不远处歪倒的树干下,蜷缩着,屏住呼吸,两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无人的,晃动的草丛。
但凡来的不是这群人都包被找到的。
本就有伤的两人根本就跑不快,一直跑下去既容易暴露,伤势也会加重,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幸运。
“我们怎么办?”
见声音渐渐远去,女人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奇怪地轻声问,眼睛瞪的大大的,声线仍是抖的。
周围传来异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动物受惊逃窜,男人意识到不对,忙捂住女人的嘴,拽着她往深处拽了拽,如果不仔细搜查还是不容易发现的。
“这边好像有点动静!”
“来这边看看!”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两人精神紧绷,透过垂下的树枝和草枝,已经看到了来者晃动的脚。
但突然,那只脚停了下来,停在距离两人极近的地方。
两人大气不敢出,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似乎真的是累了,坐在树干上短暂歇息,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抱怨,似乎再和什么人说话。
“这也绕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人啊……还想着再敲诈一笔,你看雇主一看就不是缺钱的……”
刚想缓口气的两人把气咽了回去。可听着这话,愣是给两人整懵了,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会有敲诈一环。
“你的职业道德呢!”
没成想此话遭到来者的谴责。坐着的人立刻用一副你没事吧的神色翻了一个白眼。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合理范围减少不必要的冲突,还能赚两份钱。你清高,你活该饿死!”
隔着树干两人都能感受到说话人的阴阳怪气。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相反的方向传来了石子掉落的声音。
“谁在那!”
“出来!”
声音飞远,两人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但没动,而是继续倾听着那边的声音。
“哎哎哎,诸位大人别冲动──”
“别废话!把手举起来!说!来这干嘛的!”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怀儿的教书夫子!
两人相视一眼,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夫子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哎,这不是胳膊伤了,来山上采点药……”
“你是郎中?”
其中一人怀疑地盯着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人有点嬉皮笑脸,明明对方的表情很正常。
他知道虽然自己不聪明,但自己也不是傻子。正常人谁大半夜往这晃!
“不是──”
“不是郎中不去找郎中!大晚上的来这?”
那人的嗓门大,很快引来了黑衣人。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夫子闻声望去,那人遮住了面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便宜,又默默收回目光。与此同时,黑衣人也在观察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找了找了,只不过药正好没了,郎中是说明天再来,可我这人怕疼,等不及,就问郎中要了图,想着自个来寻。”
夫子灿灿笑着,带着些正常的谄媚,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黑衣人接过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个理由。
“行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去去去!”
“老大,这人好像是镇上的夫子,家里有孩子的都争着抢着送进去,我们是不是……”
其中一人上前耳语,声音越来越小,为首的人点了点头,转头又对那人说。
“听说你是镇上教书的……”
两人正听得入神,突然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倒挂在两人面前,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们的嘴。等两人冷静下来之后,便放开手。
是一个女孩子,她蹲在两人藏身之处的上方,歪着头看,手中什么也没有。
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女人看向周围黑漆漆的树影,下意识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个女孩摇了摇头,比了息声的手势,指了指夫子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两人趁现在跟着自己走。
天太黑了,女人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但两人还是即刻会意,忍着疼痛,弯下腰,放轻脚步,迅速离开。
趁着夜色,三人很快便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是夫子让你来帮我们的?”
“他们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抓我们的怀儿?”
女人觉得面前的女孩指定知道些什么,要不是他们无意之间听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将怀儿藏起来,甚至根本活不到现在。
一切都是突然的,包括现在的救命恩人,这太奇怪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自认并没有惹上什么仇家,这些人就突然闯入他们平常的日子里,让她们东躲西藏。
“我不知道,不过你们最好跑的越远越好,他们不会放弃的。”
女孩摇了摇头,只是说,准备背身离去。
女人不知道她是真的知道不多还是不想告诉他们,她看不懂面前这个小孩。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来路不明的女孩,一时没有再说话。
男人看向女人,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她知道我们的动向,怎么办?
女人看着女孩的背影迟疑了一下,面上露出挣扎之色,最后还是无声地摇了摇头,放任女孩离去,目光变得深沉。
次日清晨,那伙人打发走了那夫子后,硬是翻遍了附近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人呢?
肯定是那夫子的问题,反正不是我们的。
“老大,让他们跑了。”
前来反应情况的人摆出一副沮丧的面孔,带着几分浮夸的惋惜,似乎在为没能完成任务而痛心。黑衣人无语地甩了他一个眼神,靠在树上,漫不经心地盯着不远处的镇子,眯起眼。
“啧,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群人有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他现在都怀疑让他们去逮一只兔子回来都得一周。
本来就没指望他们,反正真正的目标也不是那两人,真抓到了反而不好收场。
那两人怕是提前知晓了什么,比他们都先一步行动,估计是有人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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