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灵的守护神

　　玖儿看起来也很急：“大乌执事，祭场出事了。”

　　接着，玖儿将大乌执事拉到一边，靠在大乌执事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没了灵力和法力，路琰和思卿都没听见。

　　等玖儿说完，大乌执事便歉意地说她要和玖儿回祭场处理族中要务，告诉路琰和思卿可以在先碑林里随处逛，只要别损毁冰碑就行。

　　大乌执事走后，路琰和思卿在冰碑林里继续搜寻线索。

　　忽然，思卿停下脚，目光直射到一块有明显黑色裂缝的冰碑上！

　　先前她看过的所有冰碑虽然部分有磨损，但还没有出现过这么明显的裂痕。既然这些冰碑都是金乌族的先祖，那必定会被其后人好好祭扫，损毁如此严重，要么是没有后人，要么是别的什么原因。

　　路琰见思卿站在原地不动，以为她感冒还没好全，便关心道：“怎么了思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思卿回头一笑：“我没——啊！”

　　还没说完，她脚下踩到一块冰石，整个身子都往后仰。

　　路琰及时赶到，一把将险些摔倒的思卿拉入怀中。本想低头问问思卿有没有吓到，谁知却撞进了思卿深红色的眼眸中。

　　不知为何，路琰想到了小时候爸妈怎么都不肯给她买的路边摊小糖人，好甜，好诱人……路琰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思卿心中得逞一笑，故意等了一会儿才状似懵懂地轻声唤道：“姐姐？”

　　路琰猛然惊醒，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她立刻松开思卿，很冷淡地问：“有没有吓到？”

　　她真是恶心，居然会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起别样的心思！

　　难道即使她已经死过一次，还是染上了路家血脉里的肮脏？可路琰很清楚，屠黎扇的骨头并不属于她原本的身体。

　　所以，是她灵魂里的恶，终于在她死后觉醒了吗？

　　思卿怕她误会，连忙摇头说没有。

　　路琰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她什么也没解释，只道：“我刚才看到有几块冰碑上有严重的黑金色裂纹。”

　　思卿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她想问，却没有身份去问。

　　姐姐是讨厌她了吗？

　　想到这儿，思卿心中跟针扎一样，她失魂落魄道：“是吗？姐姐，我这边也发现了一块有黑金色裂纹的冰碑。”

　　路琰当即甩开与解金乌族诅咒无关的所有想法，一心一意去想这些冰碑出现黑金色裂纹的原因。

　　思卿自然也没敢再起别的小心思。

　　两人在先碑林里转了一圈，统共只发现12座冰碑有黑金色裂纹。

　　路琰又回到了刻有金乌族文字的冰碑处。沉思了一会儿，她转头道：“思卿，你能念一遍中间三块冰碑上的文字吗？一个字都不要漏。”

　　思卿听话地重复了一边冰碑上的文字。

　　路琰一边听，一边计数，发现第二任大乌执事死后，离奇死亡的人数除开第二任大乌执事的妹妹，正好是12个人。

　　之后两人又去那些有黑金色裂纹的冰碑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得折回村子。

　　回村后，大乌执事还在处理祭场的事，郎萱和楚汉秋也还没被找回来。

　　两个没有灵力法力、还被下了言灵定身术的修士，究竟是怎么人间蒸发的？

　　正思考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怯懦的女声：“路仙长，您们回来了？”

　　路琰转过身来，玖儿提着一盏鸦羽火灯。

　　青天白日，煌煌灯光似萤火，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路琰关心地问了一句：“玖儿姑娘，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玖儿捏着灯的手指倏地收紧：“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路仙长，思仙长，请随我一同去休息吧。”

　　说罢，玖儿转身走在前面，路琰看不见她的表情。

　　走着走着，路琰感觉路不太对：“玖儿姑娘，这似乎不是回你家的路。”

　　玖儿没有回头，只弱弱道：“大乌执事给两位仙长安排了新的住处。”

　　既如此，路琰不再多问。

　　玖儿将她们带到一个冰洞前：“这间屋子是200多年前那位外族恩人的居所，此屋依山而建，比外面的冰屋要暖和一些。”

　　路琰：“多谢。”

　　“那两位仙长好好休息。”玖儿弯腰浅浅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路琰叫住她：“玖儿姑娘，你也喜欢金钟味的香水？”

　　“啊？什么？”玖儿吓了一跳，胡乱点头道：“是，是啊。我，我还有事，就，就不打扰两位仙长休息了。”

　　话还没说完，玖儿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连那盏鸦羽火灯都忘记拿走。

　　路琰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两个凳子，还有一厢书柜。

　　书柜里放有几本陈年旧书，讲的都是发生在林东的民间故事。

　　正打算合上最后一本书，一枚绿叶从书页中飘落，路琰拾起来一看，这片绿叶形状像桑叶，但摸起来的手感却像梨叶般硬挺。

　　上辈子玄龙教她识别了许多花草树木，可长成这样的树叶，她还是第一次见。“思卿，你知道这片叶子来自什么树吗？”

　　过了一小阵子思卿才答道：“这是若真树的叶子。”

　　若真树，这是路琰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树。

　　书上说这树是林东的特产，且只能在林东若真城的土地上存活。书上还说，这树和百影剑仙桑沃若有关。

　　300年前，百影剑仙桑沃若在清城山下的田园悟道，九百九十九道天雷劈天而来，山下农田尽毁、草木凄凉，独桑沃若受劫之地生出一棵绿油油的小树苗。

　　剑仙怜惜万物，赐下一滴精血。

　　小树苗在一瞬间疯长成参天大树，根系绵延数十里，被雷劫摧毁的农作物和花草又重新活了过来。

　　自那以后，林东人尊此树为若真树，并围绕若真树建了一座若真城，以此来纪念剑仙悟道。

　　路琰想起这个故事，此时颇觉奇怪，便问：“思卿，若真树是没有种子凭空长出来的？”

　　思卿淡淡道：“我不知道。林东人说没有，漠南人说有。事实究竟如何，只有剑仙本人才知道。”

　　路琰看了她一眼，“你身体不舒服？”从先碑林离开时，思卿就一直闷闷的。

　　思卿摇了摇头，取出储物袋里的毯子将床铺好。

　　路琰见她不太想回答，也就不再多问。

　　屋子里安静下来。

　　路琰很享受这样的安静，但思卿似乎不太喜欢。

　　“姐姐觉得，是玖儿姑娘抓走了那两根紫萝卜？”思卿率先打破沉静。

　　路琰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口：“紫萝卜？”

　　思卿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为路琰顺好气后，才解释道：“她们总是穿紫色外袍，白色内衬，看起来就像两根行走的紫萝卜。”

　　路琰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半和玖儿姑娘有关。”

　　她笑，思卿也笑。

　　笑够了，思卿突然伸出双手环上路琰的脖子，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撒娇道：“姐姐能不能不要生卿儿的气了？”

　　她忽然靠得太近，路琰立时想到在先碑林发生的事，忙将思卿的手掰开，尽量柔和了语气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思卿委屈：“那姐姐为什么要推开我？”

　　“对不起。”路琰遇到事情总是习惯先道歉，“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人与人之间要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这样我们才能同行更远的路。”

　　思卿听不进去：“可是你昨天还抱过我。”

　　路琰耐心解释：“那是因为你身体不舒服。”

　　思卿仍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良久才道：“姐姐早点休息，晚安。”

　　路琰长舒一口气，她刚才还以为思卿会继续纠缠下去。侧头一看，思卿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看来是她想多了，思卿说那些话应该就是孩子气作祟。

　　金乌族的沐光日三天72小时不会日落，窗外日光依旧亮眼。

　　路琰入睡困难，在毛毯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将毯子掀开，起身出了门。

　　经过一个白天的日晒，外面的积雪仍旧没有融化的迹象。

　　千年低温，冰雪深厚，一时半会儿化不了。

　　她提着玖儿那盏鸦羽火灯，来到了玖儿的冰屋前，敲门等了一会儿，却没人来开。她把灯放在门口，刚想离开，忽然听到一串很微弱的鸦语：“阿图，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如果不杀了你，他们一定会发现……你别怪我，好不好？”

　　是玖儿的声音！

　　阿图……前一晚来给玖儿送东西、以及昨天去先碑林通知大乌执事郎萱她们不见了的那个少年就是阿图！

　　玖儿杀了阿图，是怕被发现什么？

　　而且，玖儿那么瘦弱，个子又小，阿图虽不至于人高马大，但和玖儿比起来那就是老虎和鹿，玖儿是如何杀掉看起来就比她力气大许多的阿图的？

　　为了得到更多信息，路琰将自己隐匿起来。

　　才藏好，屋子里又传来一串低哑的鸦鸣：“你确定她们没在先碑林发现什么？”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在拉木锯子，难听至极。

　　玖儿回答道：“应该没有，她们转了一圈就走了。”

　　那个低哑的声音以命令的口吻道：“阿图已死，明天一定不要让她们靠近先碑林。”

　　“……”玖儿面色犹豫，迟迟没有答应。

　　“怎么了？”

　　玖儿纠结片刻，还是如实道：“这几天消耗了我太多力气，三天内我都无法再发动言灵之力了，我恐怕，拦不住她们。”

　　“拦不住……那就杀了！”

　　路琰不躲了，回到玖儿的冰屋前，“二位是要杀我吗？”

　　话落，屋子里传来开水泼冰的声音。

　　玖儿将眼睛贴在门缝上，见着路琰时，吓得摔倒在地：“路，路仙长……你会摔倒！”

　　路琰忽地双腿一软，要不是她及时把手撑在地面，恐怕真会和玖儿一样摔下去。随后，她单手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脚踢碎冰门。

　　玖儿吓得连连后退：“别靠近我，你会死！”

　　路琰停住不动，轻声唤道：“息念。”

　　红绸从袖间飞出，覆在她眼睛上，与此同时，一根骨签扎在了玖儿肩膀上，一瞬间血流如注，玖儿直接晕了过去。

　　路琰视线在屋子里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旁人，只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儿不是玖儿身上的，而是从里面那个房间传来的。

　　她循着血腥味儿往里走，才走两步，门口忽然又有了响动，手中染血的骨签蓄势待发，却不知背后飘起的红绸早已迫不及待地缠上来人的手。

　　“姐姐没事吧？”

　　在来人开口的一瞬，路琰即刻收回骨签，放下一身戒备，甚至都没有转身：“你不是在睡觉吗？”

　　思卿指腹摩挲着红绸，道：“我感觉到姐姐有危险，所以就跟过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路琰蒙着眼，看不到思卿的动作，只隐隐觉得红绸在动。她这会儿在冰屋里，应当没有风才对，莫非这风是思卿带来的？

　　想到此，她当即转过身来，凭感觉摸到一只冰凉的手，将那只小手包在手心里问道：“冷不冷？”

　　思卿笑弯了眼：“姐姐放心，我穿了防风斗篷，不冷。不信姐姐摸摸？”说着，她就引着路琰的手放在肩膀的毛领子上。

　　毛领很暖和，路琰放下心来，收回手道：“那就好。”

　　思卿默了默，“姐姐，需要我把她捆起来吗？”

　　“好，麻烦你了。”路琰恰好没带绳子。

　　思卿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根麻绳，将玖儿手脚都绑住。

　　路琰取出一块手帕，递到思卿手中：“我先去里面看看，你把她嘴堵起来，她也拥有言灵之力。”

　　“嗯！”思卿收了手帕，却将帕子悄悄放入了怀中，接着又拿出一块差不多的帕子，塞到了玖儿嘴里。

　　路琰已经进了里间去寻血腥味的源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拿出来的手帕是什么颜色。

　　不一会儿，路琰靠着血腥味在里间寻到一条密道。

　　敲碎冰面，二人下到密道里，沿着密道走了一会儿，血腥味愈发浓烈，她也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唔唔，唔唔唔唔。”

　　郎萱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不像先前那般中气十足。

　　“嗯。”楚汉秋闷声回。

　　“唔唔，唔唔唔唔。”

　　“嗯。”楚汉秋又回。

　　这俩居然能互相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还能毫无障碍地交流，难道这就是师姐妹之间的心有灵犀？

　　突然，郎萱的眼睛转向了路琰这边：“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路琰挣扎片刻，还是迈开脚步朝两姐妹走去。

　　思卿拉住她的衣袖，道：“姐姐，你先在周围看看，我来替她们解开绳子。”

　　“也好。”路琰求之不得。

　　此处布局像是个祭台，墙面干燥但摸起来有坑坑洼洼的线条。血腥味挥之不去，路琰还系着红绸，看不到墙上的东西，但她觉得是壁刻。

　　忽然，郎萱又气愤得唔唔唔叫。

　　楚汉秋看了自家师妹一眼，而后一声不吭地移开了目光。

　　思卿乖巧道：“前辈别说话，我正在帮前辈解绳子，万一不小心——”

　　“唔唔唔唔唔！”郎萱用鼻子哼了出一口热气。音落，腰间传来一阵刺痛，郎萱更生气了，奈何现在不能动，“唔唔唔唔唔！”

　　“怎么了？”路琰的注意力终于从墙壁转移开。

　　“没事，绳子有些难解。”思卿回道。

　　路琰安慰道：“不急，你慢慢来，我还没录完这些壁刻。”

　　幸好灵机的许多基础功能不联网也可以使用。路琰正在用灵机上的全自动扫描仪，将洞里的壁刻一一复制到灵机里。

　　做好这一切，思卿那边也解开了绳索。

　　虽然不情愿，可离开地洞时，路琰还是带走了那两根不能动的紫萝卜。

　　没办法，她还需要从她们口中探听到玄龙镯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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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密小剧场：两根紫萝卜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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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路道友之前为什么不肯帮我们说话，是我们哪里得罪她了吗？”

　　“不知道。”

　　郎萱哭了：“师姐，我好冷啊！”

　　“……忍着。”

　　郎萱哀嚎。

　　又过了一会儿，郎萱肚子响了：“师姐，我好饿啊。”

　　“嗯。”

　　“师姐，我好累啊。”快一天不能动了！

　　“嗯。”

　　“师姐，我想死啊。”

　　“嗯。”

　　郎萱垂头丧气，自怨自艾，忽然看到一片白色衣角，瞬间满血复活：“路道友！我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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