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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膳堂内,弟子们一边用膳一边交换着最新消息。
“听说了吗?掌门座下终于又开放了一个徒弟名额!”
“掌门事务繁忙,历来最多只收两名亲传弟子。按以往的流程本该是通过测灵根后,观察新弟子的心性和天资一段时间,再由掌门和各长老商议决定收谁为徒。原以为这届新弟子天赋平平,掌门或许会从我们上一届的出色弟子中选拔,没想到那个叫叶溯光的一上来就搞出那么大动静,直接让测灵玉石炸了,被破例直接收入掌门门下!”
“说起来,文澜师兄可是上届弟子中最出色的之一,虽只是三灵根,但修炼勤勉,处事稳妥,交托给他的事务从无纰漏。他一直盼着能成为大师兄的直系师弟呢。”
“唉,太可惜了,只能等下次了吧?”
“等什么下次啊!谁不知道掌门历来只收两名亲传,若叶暝一直占着位子,文澜师兄怕是终生无望了。”
“——咔嚓!”
一声清脆的筷子断裂声突兀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几个正聊得投入的弟子回头一看,只见文澜脸色铁青,手中的筷子断成两截。几人吓得噤声,慌忙溜走了。
文澜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几乎要呕血。
走了一个阴魂不散的叶暝,现在又来个横空出世的叶溯光,他跟姓叶的是不是天生犯冲,一个个都来抢他成为大师兄师弟的机会!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行,他非得想个法子,把这个碍眼的叶溯光给赶走不可!
他愤懑地推开自己住处的大门,只觉得空气里徘徊着一股阴冷气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被一团浓稠的黑气糊了满脸。文澜眼前一黑,再能视物时,已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诡谲空间,一道带回音的嘶哑语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恨吗?”
“你这般努力,付出无数心血,却始终无法触及那近在咫尺的身影,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你的位置,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轻易夺走。”
“看着你仰望之人身边站着别人,而你只能永远当一个仰望者。”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我能给你力量,扫清你前方的一切障碍,让你得偿所愿。”
“什么人?!”文澜又惊又怒,“藏头露尾的鼠辈!是魔族吗,魔族也敢潜入陨星山?!”
“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拔剑在空气中一顿乱砍,试图驱散这黑暗,黑暗却无处不散。那道声音低笑了两下,仿佛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低笑声,令文澜毛骨悚然:“无妨,你会明白的。”
“当你再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痛苦时......当你看到那人与你渐行渐远时......你会.......主动来找我的。”
声音仿佛融入了无尽的黑暗,渐渐远去,最后的话语却如同跗骨之蛆,久久回荡在文澜耳边。等回过神时,文澜早已冷汗如雨下。
栖云峰。
晏兮仰首看向稳坐在房梁顶上的黑衣少年,只觉头都大了:“现在是宗门规定的修炼时间吧,你怎么不去修炼?”
叶暝:“掌门师尊所授心法于我无用,我已请示回去自行修炼,他也允了。”
翘课翘这么嚣张的吗,道玄清居然也由着他?
表面上,晏兮对待叶暝还是那般,维持着“温和大师兄兼道侣”的人设,私底下却一直为这件事很崩溃——
好不容易才把这尊大佛请下山,结果转头又自己跑回来了,他还没找到能在龙傲天恢复记忆后也能保住小命的金钟罩啊!!
不过如今叶暝失去了记忆,在经历山路十八弯后仍成了道玄清座下弟子,剧情说不定能引向正轨——毕竟如果叶暝能乖乖走原著里没被原主虐待的剧情也挺好,成为掌门座下弟子,专心于修炼,重塑灵核修复灵脉,将来成为修真界大能。
但晏兮知道自己有点想当然了,灵核不是那么好重塑的,失去记忆的叶暝也没这个意愿。没了跟原主之间的深仇大恨,平白无故多了个道侣,龙傲天也随遇而安起来。作为新弟子中的风云人物,不合群也就算了,还几次三番跑来栖云峰找他。
叶暝在他屋顶上睡了三天,赶也赶不走。
虽说修真者寒暑不侵,但叶暝灵脉断尽,在陨星山也不能堂而皇之用魔息护体,瞧着外面飘起的细雪,晏兮怕这祖宗冻出个好歹,以后恢复记忆了更跟他没完:“算了,你进来吧。”
叶暝闻言掀开眼皮,从房梁顶轻松跃下:“师兄肯让我进屋了?”
“不让你进屋能怎么办呢,你又不肯回弟子舍。”晏兮叹了口气,违心地补充,“谁让你是我道侣,我心疼你。”
系统在脑海里绘声绘色地模仿:【我~心~疼~你~】
晏兮:“......”
你住嘴。
晏兮老脸一红。
男主就不似这般煞风景。这话如蜜糖,投喂给了急需安抚的大型犬,叶暝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晏兮身后进了屋。
然而,当他看清屋内近乎家徒四壁的景象时,笑容变戏法似的敛了下来。这环境太破败了,四处漏风,根本配不上晏兮这样的大美人。
况且,栖云峰都成这样了,师兄之前居然还说,要努力攒灵石给他......
巨大的感动与心疼之余,叶暝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怀疑。师兄对他这般好,只是因为爱他吗?
如果自己不珍惜他,辜负了他怎么办,师兄当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晏兮不知道男主脑补了些什么,倒了杯热茶给他,听他问:“师兄,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还说呢,这得要怪谁?”
虽然栖云峰被烧不是叶暝亲手所为,但确实因他而起。
“那师兄当初,为何不直接将我交给魔域?我是陨星山的叛徒,把我交出去,既能向魔域示好,又能为宗门除去一个心腹大患,岂不两全其美?”
又是试探?
晏兮徐徐道:“谁说你是叛徒了,你只是被魔域中人蛊惑跟利用了。那魔尊阎枭是何等人物,阴险狡诈,最擅玩弄人心。你当时被妖兽所伤,不仅磕坏了脑子,灵核灵脉也受到重创,心志不坚才会被他趁虚而入,这怎么能全怪你?”
“如果我把你交给魔域,那跟亲手推你去死有什么区别?魔域那是什么地方,弱肉强食,毫无道义可言,仙门又凭什么向他们示好。你失忆没了利用价值,又曾是我仙门弟子,他们岂会容你?把你交出去才是真的害了你。”
叶暝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杯中水面晃出一圈涟漪。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因为怜悯,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要护仙门荣誉,更是因为舍不得他死。所以即使栖云峰被烧毁,即使自己可能被连累,师兄也坚持护着自己。
而他不仅不知,还来埋怨师兄。
内疚涌上叶暝心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注视着晏兮背影,总觉得三个月不见,师兄似乎又清瘦了些。
多半是因为想念自己吧。
“师兄,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定会让栖云峰恢复如初,变得比以往更好。”从身后环抱住晏兮,叶暝将脸埋进他颈窝。
晏兮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你不恢复记忆后一剑捅死我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指望从龙傲天身上讨到什么好处。
叶暝仿佛一只大型犬,在他颈窝处依赖地蹭来蹭去。
晏兮推开他脑袋:“......别乱蹭。”
痒死了。
*
仙盟大会的日子终于来临。
按照惯例,新入门弟子也可报名参加,但大家心照不宣,新弟子基本就是去走个过场、积累经验,最有希望进入前三甲为宗门争夺荣誉和资源的,还是像晏兮这样有一定修为和名气的“老”弟子。
这天晏兮难得没赖床,一大清早便穿戴整齐,梳洗完毕,站在覆盖着薄雪的空地上朝木门里喊:“叶师弟,你弄好了没?再磨蹭要迟到了!”
木门只开着一道细小缝隙。
叶暝的语音从门缝里闷闷传出,“再等我片刻,马上就好。”
这小子昨晚死缠烂打,有宽敞的弟子舍不去,非要留宿在栖云峰跟他挤在这间小破屋里。
因为晏兮格外强调了不能被同门发现,导致现在越发有种后宫嫔妃偷偷与侍卫私通,还得时刻提防被宫中耳目察觉的即视感。
晏兮被自己这诡异的联想雷得一个激灵,连忙提高音量催促:“到底好了没啊?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惩罚你啊?!”
他也就是口嗨一下,哪里真敢惩罚这位爷。
而此时,屋内。
叶暝正将脸深深埋进晏兮常穿的一件衣物里,进行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疏解。嗅着鼻尖那股淡淡的清香,他视线透过那条狭窄的门缝,贪婪地紧锁着门外之人的身影。
只见晏兮一身利落的粉色劲装,为了今日比试特地换了方便行动的款式,更显身姿挺拔,站在铺着薄薄一层莹白积雪的地面上,冰雪映衬着他如画眉眼,唇红齿白,宛如雪中精灵,清灵剔透,动人心魄。
“师兄,师兄。”
“我的,道侣......”
听门外青年说要惩罚自己,叶暝一边默念晏兮的名字,感受着那来自灵核深处的阵痛,一边加快,由喉间溢出低磁性.感的闷哼。
伴随一阵剧烈战栗,他仰起头,冷白色的脖颈上青筋浮动。
缓了少顷,气息归于平稳。
叶暝并起二指,施展清洁法术,将门板上不小心沾染的痕迹清除得一干二净,又依依不舍地抱着晏兮的衣物深吸了两口那令他着迷的气息,这才心满意足地整理好衣袍,推门而出。
“师兄,久等了。”
他走到晏兮身边,神情自若,仿佛刚才在屋内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一般。
晏兮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催促道:“真是有够久的,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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