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神

　　止歇说完便转身俯瞰着下面的闹剧，她能清楚看到那男人身上的黑气已经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游来，但是此刻她在李牧云眼里是高贵的神明，她起手法力运转，那些碎掉的玉器便消无声息的恢复了。

　　彼时，最靠近玉器的那个人眼神被一抹红光控制开口说道：“你们看，这明明是好好的，没有碎啊！”

　　她一开口大家便都往那处看去，果然只碎了几个，掩盖在碎玉下的明明是完好无损的。

　　闻言那个客人眉头一皱，掌柜却笑了：“哦对，我忘了，我这店里地上可都铺了毯子，既然没碎……客官请吧。”

　　最后那人咬着牙交了钱，拿着那一袋子玉器走了，只是在半路时他就会发现，那一袋子依旧是碎玉。

　　夜晚走在街巷里，这里早已灯火辉煌，小摊也已经摆了一条街，李述还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不对啊，我看见那玉确实碎了不少啊，怎么能没碎呢……”

　　骰头只知道点头，李牧云沉默看着止歇背影，突然想起了那和尚的话。

　　“那是一个预言，但那个预言一定会实现……”

　　“为了众生，我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她必须死！”

　　李牧云停住脚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你竟然要我为了一个预言而杀人？”

　　止歇的身影停留在不远处一个捏泥人的铺子前，那里围了好多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要求，摊铺的老板虽忙得出了一头汗，但是笑容仍然发自内心，止歇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殿下，为了苍生，她必须死，我们不能失败。”

　　耳边和尚的话让李牧云不由的皱眉，此时，突然空中一声巨响。

　　“哇！是烟花！”
　　“放烟花喽！”

　　街头巷尾一副幸福欢乐的景象，止歇也抬头看着那五彩缤纷的烟花，李牧云的视线却一直停在她身上，梦里的她惊悚可怖，可是现实中的她却……

　　不知为何，她身上冷漠有，孤寂有，可也有温柔，有生动……所以是什么让她从高位的神明，变成地狱的杀神。

　　一定有办法的！

　　李牧云抓紧了剑柄，这时止歇的视线突然朝他看过来。

　　烟花绽开，绚烂了漫漫长夜，隔着两个世界的人，此刻跨越百年相遇了。

　　止歇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那天凌云寺外，她惊艳了他无尽的岁月，如今，她亦点亮了了他晦暗的天空。

　　但是在眼神交汇时的那一瞬，止歇收起了笑，她隔着人海定定的看着他。随后，李牧云就看见她穿过人群跑向自己，她的发丝被疾风带起还未落下，她略带激动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李牧云！”

　　“你能看见我对吗！”

　　这是她第一叫他的名字，看不见的地方，李牧云攥着剑柄的手握得生疼。

　　止歇一双暗红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回应她的只有微微颤动的双唇。

　　“王爷！”

　　一个王府的侍卫拨开人群跑过来：“王爷，不好了，老将军昏倒了！”

　　李牧云闻言顾不上其他飞奔回家。

　　西南王府

　　老将军闭着眼躺在床上，一旁大夫正把着脉。

　　屋内跪了一群人，李牧云来时便是这幅景象，他来到父亲床边，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手抬起又放下。

　　“大夫，我父亲怎么样了！”

　　大夫默默的收了医箱，闻言叹了口气：“将军这些年身上的旧伤未愈已到换季便会复发，这段时间又……老将军是身心俱疲呀，如今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现下是热症把这些旧伤都带了起来，能不能消下去，全靠老将军自己，往后只能拿药养着。”

　　大夫说完话，李牧云呆呆的跪在床边，虽然最近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但是不论哪一个都没有这个消息来到骇人，李牧云明明觉得自己才刚刚能统帅三军，怎么就要和自己的父亲说再见了。

　　“多谢大夫……那我父亲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临走前说，这个他也不确定，一切都得看老将军的身体，送走大夫，李牧云一个人呆呆的跪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止歇远远的站在门口，李述他们终于赶回来了，骰头先是问了老将军怎么样，问完就也沉默下来。

　　李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同样的事他也经历过，所以他知道什么样的宽慰都没用，李述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陪他一起等，等老将军醒来。

　　骰头出去给他俩拿了点吃的，二人都没什么胃口，骰头把手里的饼子又往前递了递：“ 行军打仗，体力是最重要的。”

　　只需要这一句话，二人便都拿起来大口大口的嚼着。

　　止歇一人坐在房顶上看月亮，她不懂他们的此时为什么难过，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难道他们不知道人终究会走的吗？

　　此时的止歇不知道‘永远失去’意味着什么，她看着谢玄微失去了毛团儿，看着了无依失去朋友，可都也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的李牧云有了李述和骰头，可见前世那些离别的痛苦并没有延续。

　　止歇站在漫长的时光中，自然看不到身处其中的人会有多痛苦，就像凡人会在意蚂蚁的悲欢离合吗，不会，因为它们的生命太短暂，它们的感情太渺小，没等记住就消失了……

　　孤月高悬，今夜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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