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条约第零条：别放弃她

　　车轮碾过宫道，发出沉闷的韵律。马车内，凌泠音端坐着，怀中古琴沉得像一块寒铁。她能闻到对面那人身上传来的气息——与沈家所有人都不一样，不是檀香，不是书卷气，而是像雪夜荒原上突然燃起的野火，带着危险的暖意。

　　苏临川百无聊赖地叩着窗棂。这具身体里属于慕容的记忆告诉他应该保持阴郁矜贵，可他实在受不了这能把人逼疯的沉默。

　　“你说，”他突然开口，声音惊破了凝滞的空气，“如果现在抱着琴跳车逃走，会怎么样？”

　　凌泠音指尖微颤，没有回应。

　　“开个玩笑。”他轻笑，目光落在她缠着细布的手指上，“不过，你就没想过……也许你的人生，不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她终于抬起眼帘，冰封的眸子泛起一丝涟漪：“慕容少主何出此言？”

　　苏临川向前倾身，两个灵魂在这一刻奇妙地共鸣——一个是身不由己的异乡人，一个是背负宿命的魔道少主。

　　“我的意思是，”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已经是同谋了。我的命运早已系在你的琴弦上，如同你也被困在我的轨迹里。”

　　凌泠音的呼吸滞了一瞬。

　　“这不是我选择的。”他继续说着，眼神既妖异又虔诚，“但我们确实成了彼此的囚笼，也是彼此唯一的出口。你需要我这个共犯，而我……离不开你这个坐标。”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她多年来筑起的心防。那些被《镇魂曲》压抑的、属于她自己的旋律，在记忆深处发出细微的共鸣。

　　“到了。”车外传来执事平板的声音。

　　苏临川已经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态，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话只是错觉。但在他掀开车帘的刹那，凌泠音清楚地看见——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妖刀，既是被命运握住的凶器，又是敢于反噬其主的狂徒。

　　宫门的阴影如巨兽般吞噬而来。可这一次，她抱着古琴的手指稳稳收拢。

　　在那片死寂的心湖深处，冰面终于裂开细密的纹路。他们确实在同一根蛛丝上悬挂，可能此后他们既是彼此的深渊，也是彼此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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