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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家族决裂
沈知意站在江家老宅的铁门外,风从石阶下卷起落叶,擦过她的鞋尖。她没动,目光落在那扇朱漆剥落的大门上,门环是铜铸的兽首,咬着一只锈迹斑斑的环。昨夜那通电话的余音还在耳中回荡——“你值钱”——可此刻她只觉掌心发烫,是江叙白递还红绳时指尖擦过的温度。
门开了。
江叙白先迈入,侧身让她跟上。大厅铺着灰白相间的大理石,脚步声在穹顶下撞出空响。厅内已有数人等候,皆坐于两侧长椅,神色冷峻。正前方主位上坐着一位年约六十的男人,西装笔挺,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袖扣,正是江父。
他抬眼看向沈知意,目光如尺,一寸寸量过她的衣着、神情、姿态,最后落在她腕间那根褪色的红绳上。
“这就是你说的未婚妻?”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个空间,“一个来历不明、连生母都说不清的女人,也配站在这里?”
沈知意停下脚步,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她将包轻轻打开,取出那份契约协议,纸张边缘已被她反复摩挲得微卷。她没有看江叙白,只是将文件缓缓展开,像展示一件本就不该存在的物证。
“江先生说得对。”她开口,声音平稳,“这份婚约,本就是一场交易。既然您认为它代表恩赐,那我现在,亲手归还。”
她双手捏住纸张两端,用力一撕。
清脆的裂声在厅内炸开。有人惊得抬起眼,有长辈低声斥责“放肆”。她不语,再撕一次,又撕一次,直到纸片如雪屑般从指缝滑落,在地砖上堆成一小片残骸。
“我不是来求你们接纳的。”她看着江父,“我是来告诉你们——沈知意的人生,不需要江家背书。”
她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稳如磐石。她脚步一顿,未回头,却感到那人站到了她身侧半步之后,面向大厅所有人。
是江叙白。
他松开了她的手,却没有离开,反而将她护在身后些许,像是用身体划出一道界限。
“她说不要。”他望着父亲,语气平静,“我要。”
厅内死寂。
江父猛地站起,手掌拍在扶手上:“你为了一个外人,要违逆家族?”
“我不是为了谁。”江叙白依旧站着,目光未移,“我从未把她当作工具,所以谈不上‘为了她’三个字。她是我的选择,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江父脸色铁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母亲临终前托付的是江家秩序,不是让你带个野丫头回来毁掉规矩!”
江叙白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协议残纸,指尖拂去灰尘,轻轻放入西装内袋。
“这份婚约,我会重新起草。”他说,“不是给家族看的,是给她看的。”
然后他转过身,再次牵起沈知意的手。那只手温热而坚定,没有试探,没有迟疑。
他们一同朝大门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江叙白!你踏出这道门,就别再回来!”
脚步未停。
门廊下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卷起满地纸屑,如冬雪纷飞。沈知意走过门槛时,听见身后重门缓缓闭合的闷响,像是某种旧秩序终于落下锁扣。
他们走下台阶,踏上石板路。
阳光斜照,树影斑驳。她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腕上的红绳,动作极轻,却让她心头一颤。
就在此刻,一辆黑色轿车从侧巷驶出,停在老宅门前。车门打开,一名穿深色套装的女人下车,手中抱着一只老旧木盒,盒面刻着“江氏宗祠”四字。她抬头望向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远去的两人,站在原地未动。
沈知意脚步微顿。
她没说话,只是将红绳从袖口拉出,缠绕一圈,系紧。
江叙白察觉她的停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未多问。
他们继续前行。
风吹动路边梧桐,叶片翻飞如蝶。远处街角,一家小花店正收摊,老板娘把最后一束白菊插进水桶,抬头看了眼天空,喃喃道:“要下雨了。”
沈知意忽然想起昨夜梦境中的片段——
雨夜、铁门、一只沾泥的小皮鞋。
她没说出口,只是握紧了身边那只手。
车内的女人打开木盒,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背面写着:“疏月周岁留影”。她凝视片刻,将照片贴在胸口,闭上眼。
老宅二楼,窗帘后闪过一道人影,静静望着空荡的庭院。
沈知意与江叙白上了车,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司机发动引擎,车辆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朱漆大门彻底消失在拐角。
她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五个字:
“你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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