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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一)
她袖摆下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沉郁低缓道:“阿爹为何不问我的意见?”
宋铭臣终于回过身,微光下脸上浅纹疏落,时隐时现:“既知此行有险,阿爹又怎会带上你?”
“茹安,你知道的,阿爹只希望你余生顺遂,岁岁平安。”
话戳心头,宋芷燃不禁落下几滴泪,随后乍然抽出发髻间的簪子,抵上脖颈。
这般动作令宋铭臣心口一紧,迈步上前:“茹安!你这是作甚!”
她紧接着扬声道:“阿爹想让我如何做?亲眼看着您去送死,然后若无其事地跟继清远去仙门?”
“您若一心要踏上这条绝路,执意孤行,那我宁愿自尽,也断不肯随您如此下去。”说时,声轻如絮,可听时,却是重重砸在心上。
先前,宋铭臣经过仙草之事,已然不愿再对宋芷燃隐瞒任何事,可当决定要回京城时,却也犹豫了许久。
他实在不敢确信她知晓后会如何,更不敢保证自己能说服她,循着自己的意愿走下去。
而今,便是此刻,宋铭臣也不确信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若是今日不幸,那他定会为自己所做的行为,深感后悔。可若不这么做,他又会为隐瞒此事,追悔莫及。
墙上的黑影晃了晃,宋铭臣回道:“宋家如今进退两难,往后行事稍有一步差池,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此步虽险,却是最后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宋芷燃反驳:“阿爹没想过,即便您回去了,他们仍然不会放过宋家,仍然不会放过我与阿兄吗?今日之事便是一例,不过是泄了一则尚未证实的消息,就已招来杀身之祸。”
“此事无非两种解决方法,一是一个不留,二是一个不杀。阿爹认为,圣上面对这种问题,会选哪个?”
宋铭臣神色未变,依旧平静:“近日圣上龙体有恙,朝局不稳,而林晦身为右辅,偏在此时称病旷朝。自我回临枫至今,左辅之位,尚且空着,若我当下归京,圣上定不会追究责任。”
“回京这数月,只要你与殿下能查清谣言背后的主谋,洗清此番冤屈,届时我再言明,返回临枫继续养病,亦不会有任何问题。”
宋芷燃沉默了几秒,心底虽有猜测,却不能明说。圣上当真有恙?还是说只是想引阿爹归京暂稳朝廷?
正猜疑不定,耳后拂来一襟凉风,宋芷燃侧头瞥去,一只手突然从旁伸来,稳稳抓住了手上那支簪子。
力道不重,却仿佛被攥死一般,纹丝不动,随后那簪子直直甩飞出去,落得叮啷一声。
宋芷燃转身与背后那人对视个正着,未及将脸上的神色敛净,另一层怒气便已涌上来,面色顿时沉了。
继清远原本立在门外,候她出来,只想寻个机会,与她好好谈一谈,谁料无意间,屋内忽然折|射出细碎的光,竟透过门缝闪进眼睛里。
定睛细看,宋芷燃正握着一支簪子,紧紧抵在颈侧,他下意识伸手去阻,握住簪身,将其甩手一扬。
肩膀撞开木门,人猛地从门后探出,惊得她后退几步。继清远目光微垂,落进宋芷燃那双略显湿润的眼眶里,恍然几分怔忡。
气氛陷入沉寂,连宋铭臣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时心急,没搞清状况便闯进来,虽是好意,可见对方脸色冷淡,稍露怒意,也是闭口不言。
恰在此时,一位侍女快步到门口,先是一蹲身,后道:“小姐。”轻轻搅散了屋内的静。
宋芷燃从他身旁绕过,淡淡扫他一眼,迈出门去,问来人:“何事?”
“翠竹托奴婢给您传话,莺兰醒了,说想同您聊聊昨夜的事。”
宋芷燃语气平静,仿佛昨夜对某人的憎恶,已在一夜之间消耗殆尽:“知道了,我这就去。叫厨房熬碗安神汤送过来,记住,不要前两日的药方。”
话了,便转入廊下,隐没在纵横的暗影里,留宋铭臣、继清远二人在屋内不知所为。
直至走出很远,她脸上的平静才松懈下来,隐隐透出悲伤的神情。
其实,莺兰的事并非急不可耐,只隔了一日,身体和精神都尚未缓过来,纵使过几日再去也无妨。
而她只是需要寻个理由逃离那间屋子,凭理,她确实被阿爹说动,此行虽险,却能还家门清白,又可换得余生安稳。
可凭心里那份亲情,她怎么会放心阿爹独自回朝……忽然,宋铭臣的一句话闪回耳边:“你跟继清远回仙门。”
宋芷燃不禁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她跟继清远回仙门?
阿爹就这么信任他吗?
或是说,因为他是好友的弟子,便可以将她托付了。
木廊空寂,不见半个人影,她心头却莫名烦躁。
*
宋芷燃拉开静室的门时,依然是平时那副端正的神色,而莺兰、翠竹两人却截然不同。
往日大大咧咧、说话爽利的翠竹,今夜像是换了个性子,眉目含柔,语气温软。
莺兰本是个胆小怯懦的,此刻竟眼下乌青、双眼红丝缠绕,透着股难掩的戾气,令人见了,倒有些可怖。
“莺兰,你先吃些东西吧。” 一人坐在床畔,端碗粥,看着床上的人,并没有发觉什么。
莺兰瘫卧榻上,抬眼注意到她,翠竹见状,也顺着看过来,脱口道:“小姐。”
不及她站起身,床上的莺兰一手掀开被褥,勉力刚撑起身,便浑身发软,身子一趔趄,直直从榻上摔了下去,“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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