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年下小狼狗趁虚而入了

　　八月的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粘稠的热意。林寄欢牵着小宝的手，从冷气充足的儿童乐园走出来，准备去一楼的甜品店买个小家伙念叨了好久的冰淇淋。

　　商场里人来人往，充斥着周末的喧闹。就在他们经过一家略显冷清的男装店门口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林寄欢的脚步微微一顿。

　　是顾彻。

　　不过短短数月不见，他几乎快让人认不出来了。曾经熨帖的高定西装显得有些空荡，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头发没有精心打理，几缕散乱地搭在额前，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去精气神的沧桑和颓败。

　　他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浑浊的目光先是落在被林寄欢紧紧牵着的小宝身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渴望，随即猛地抬起，钉在林寄欢脸上时，瞬间燃起了压抑不住的、混杂着嫉妒与怨恨的怒火。

　　林寄欢能感觉到牵着小宝的手紧了紧。他下意识地将小家伙往自己身后护了护，面色平静地迎上那道几乎要将他烧穿的视线。

　　顾彻步履有些蹒跚地走过来，距离几步远站定，一股淡淡的酒气混杂着烟草的苦涩味道扑面而来。他无视林寄欢，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和蔼却显得格外僵硬的笑容，对着小宝伸出手，声音沙哑：

　　“小宝……来，到爸爸这里来。”

　　小宝怯生生地从林寄欢腿后探出半个脑袋，小手更紧地抓住了林寄欢的裤子，摇了摇头。

　　顾彻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怒火再次涌上，他猛地转向林寄欢，语气尖刻，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寄欢，你倒是好手段啊？哄女人有一套，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我儿子的便宜爹？池静姝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围着他们娘俩转？”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引得路过的人侧目。林寄欢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冷了下来，但他依旧维持着基本的涵养，没有立刻反唇相讥。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小宝的手，仿佛要传递给他力量和安全感。

　　就在这时，被林寄欢护在身后的小宝，忽然鼓足了勇气，往前迈了一小步，仰起小脸，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用他那特有的、稚嫩却清晰的童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爸爸，你不要说哥哥坏话！”

　　顾彻一愣。

　　小宝继续说着，小脸绷得严肃，像是在陈述一个他思考了很久的、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是你总是让妈妈不开心。妈妈晚上会偷偷哭，我都知道。你还总是做错事，上次还把我弄丢了……外婆和舅舅都说你做错了。可是你都不改。”他顿了顿，小嘴巴扁了扁，带着孩子式的、最直白的失望和评判，“所以，我不喜欢你了。我不想跟你走。”

　　这番话，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地割在顾彻的心上。没有激烈的指责，没有愤怒的控诉，只是一个孩子基于最直观感受做出的、简单却一针见血的结论。这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让他无力，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凉和羞耻。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呵斥，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儿子那双酷似池静姝的、此刻却写满疏离和抗拒的眼睛，再看看将儿子护得严严实实、面容冷峻的林寄欢，一股巨大的、名为众叛亲离的绝望感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公司里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想起了董事会决议时那些人的冷漠，更想起了夏黛——那个他曾以为是真爱、在他最落魄时假装陪伴、最后却卷走他仅剩流动资金消失无踪的女人……他的人生，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这步田地？

　　林寄欢看着顾彻瞬间灰败下去、仿佛老了十岁的脸，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丝淡淡的怜悯。他无意落井下石，也不想让小宝继续待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

　　他弯下腰，一把将小宝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隔绝开顾彻那令人不适的视线。然后，他看向失魂落魄的顾彻，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顾先生，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诋毁他人，并不能让你的处境变得更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彻憔悴的脸，“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多看顾彻一眼，抱着小宝，转身径直离开。步伐稳健，背影挺拔，与身后那个伫立在商场明亮灯光下、却仿佛置身无边黑暗中的狼狈男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已经完全离开了顾彻的视线范围，林寄欢才稍稍放缓了脚步。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异常安静，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

　　果然，过了一会儿，小宝闷闷的声音在他颈窝处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不加掩饰的好奇：

　　“哥哥……”

　　“嗯？”林寄欢轻轻应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抱他的姿势。

　　小宝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林寄欢，小声地、带着点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要当我的新爸爸了？”

　　林寄欢的心猛地一跳，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小宝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垂下眼眸，对上小家伙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宝为什么会这么想？”

　　小宝把脸重新埋回他的颈窝，像是在汲取安全感，又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几秒钟，他才瓮声瓮气地说：“因为……感觉哥哥很像以前的爸爸。”

　　林寄欢微微挑眉。

　　小宝继续断断续续地解释：“就是……照片里的爸爸。妈妈以前的相册里，爸爸也会这样抱着我笑，会对妈妈很好很好……但是后来就没有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感受到的那种微妙差异，“哥哥现在，就像照片里的爸爸那样……而且，我感觉，哥哥你看妈妈的眼神，亮亮的，跟我喜欢隔壁朵朵时一样……你就是很喜欢妈妈，对不对？”

　　童言无忌，却往往能直击核心。

　　林寄欢听着怀里小家伙用稚嫩的语言，精准地描绘出他深藏心底的情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否认吗？在小孩子如此敏锐的直觉面前，显得苍白又虚伪。承认吗？似乎又不太合适，他不想给小宝造成任何困扰，也不想在池静姝明确表态前，给她带来压力。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小宝柔软的发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那笑声里带着些许被看穿的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被某种纯真所触动的柔软。

　　他没有直接回答小宝的问题，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用带着诱哄的语气说：“小宝今天表现得很棒，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了。哥哥带你去买那个你最喜欢的奥特曼冰淇淋，再加一个你上次看中的工程车玩具，好不好？”

　　果然，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转移。小宝立刻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暂时忘记了刚才那个“深奥”的问题，兴奋地搂住林寄欢的脖子：“真的吗？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

　　林寄欢笑了笑，抱着欢欣雀跃的小宝，朝着甜品店和玩具店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穹顶洒落下来，将一大一小两个亲密依偎的身影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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