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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难方晓悲寂寥
夏无虞明显是愣住的。
她没指望有人会听到别人讲述事情后去安慰,因为很少,她除了父亲和祝沅之宗师就没见过了。
“平安无虞吗?”她浅浅地笑了,“小桉的我不知道,不过我的名字确实有这个意思。”
“为什么啊?…不过若是师姐不愿意说便算了。”祝沅之甜甜地笑笑,语气很好,听起来暖洋洋的。夏无虞一直认为好孩子说起话来就是很不一样,生不起反感,只觉得舒服:“我的天空是父亲撑起来的。”
“你刚来,可能对我父亲不熟悉,”夏无虞看着眼前孩子正在帮自己整理着书房,样子如同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刚刚摆好花瓶的祝沅之愣了愣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夸自己这位恩人了。
夏清懿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本就长得老实,为人忠厚,让人生得一身好感,主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分高低贵贱。
如果没有他,祝沅之可能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开口也更为情感丰富:“师姐可以给我讲讲,宗主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父亲啊…”夏无虞点了点下巴,思考的样子很认真,也刚好展示了自己最常见的样貌,但此刻透在阳光下,却有红丝铺身的温暖,“很抱歉和你说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我母亲逝去的早,大概是我十岁往后就是父亲带着。”
“听澜是男孩,没办法,六到十三岁前他都不在宗内,而是在我母亲之前的宗门—穆雪山聆神宫,然后就和许桉的好友谢时淮吗?他俩现在就是这样了……关系好差。”夏无虞忍不住吐槽。
“反倒我这里,我经常生病,出生起就这样,当时父亲刚建立宗门好像也才五年,没什么钱。”周遭氛围落得阴冷,祝沅之也不敢开口,等待着夏无虞的下一句,因为那几年的长恒宗,是真的很落败。
祝沅之也听夏清懿曾说,女儿是上天赐予他的神谕。却赋予越长越像亡妻的面庞,所以透过那张脸,是否会想起故人?
他不敢去想如果夏无虞没能活下来会怎么样,他也不敢再听夏无虞讲述后续,这样就很好。不是安于现状,是劫后余生后倒会觉得这样真的很好了。
能成长为现在的女战神,真的很好了。
“小安……”夏无虞伏在桌沿,语气浅浅的,“可以怎么叫吗?”
没等祝沅之回答,夏无虞趴着的脑袋又垂了垂,斟酌着开口:“看到你,真的让我想起小桉了…”祝沅之没听清她说的是谁,不过还是点点头,神情自若。
“不过他很安静的啦,和你还是很大区别的。”夏无虞点点坐在身边的祝沅之,一会又像想到什么,起身哒哒哒地往房间走去。
半晌便端回一个盒子。
“这是上次许桉托我帮忙修理的,”盒子是黑檀木所为,精致漂亮,看得出主人很珍惜它,“其实许桉他没有讨厌你的,他就是那个性格,你将这个带回去吧。”
祝沅之被眼前这位女士的细致所震撼,看着她将盒子放在自己手中,沉甸甸的,让他忍不住发问:“师姐……你是怎么认识我师尊的啊?”
他一直在叫夏无虞师姐,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应该可以的吧。
怎么认识的?
夏无虞的笑容停在了脸上:“这个嘛……”
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祝知安,原地徘徊着:“他应该不会想我告诉你的。”
不过这一切都在祝沅之的意料之中,夏无虞是出了名的疼爱弟弟,夏无虞唯一差评就是因为这个被嚼了舌根,听得祝沅之还是很生气的。
疼爱弟弟,尊重每个人,所以不告诉自己也不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
“时候不早了,要一起去吃饭吗?”想起许桉给自己留的信条,又看到外面日空高照,的确是到了吃饭时间。
不过祝沅之根本没有跟夏无虞吃过饭,而且是死前死后都没有,这不禁让祝沅之有些恐惧。
“不想去的话就不去,我看你一直都是自己吃的,应该也没有去过珊玉阁。”珊玉阁便是长恒宗吃饭的地方,祝沅之之前问过夏清懿,怎么宗内设施取名如此文雅。
他还记得当时夏清懿的回答,让他铭刻于心,夏清懿摸摸下巴的胡茬,像下定决心一般承认:“因为顺口。”
话毕,祝沅之却觉得,他需要去找许桉了,祝沅之需要知道这三年来,许桉他到底一直在干什么。
他不想被瞒着。
“无虞师姐,我先走啦。”祝沅之不想让夏无虞感到不高兴,随即补了一句,“后面我也想和你一起吃饭。”
“你要去哪?”夏无虞不太放心,拉住了祝知安的手,十五岁放在修仙界来说也还是比较小的类型了。
“你杀了他们……你们。”孩子哭起来,抓着祝沅之的衣袖便开始捶打,力气很小,不过是带有着真正的怒火。
祝沅之低下头看着捶打着自己的孩子,一句话也不说,他也许是宋家里唯一幸存者,又也许是宋冬帮过的孩子,孩子的眼泪落在祝沅之身上,染湿大片衣袖。
“小那你在干什么!”一阵惊恐地尖叫止住了孩童的哭泣,祝沅之转头,一个女人面带有着恐惧,看到祝沅之的视线,跌落在了旁边人身上,“你会被杀的……小那……”
女人看到祝沅之的那一瞬,恐惧感蔓延至全身,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她忘不了宋家人腹中爆蛇至死的样子,恶心而又绝望。
祝沅之身上也有那一种感觉,捏死别人就和捏死蚂蚁一般。她原本是宋家的丫鬟,辅佐小姐夫人的丫鬟,可现在却只留下了那一个孩子。
杀谁?
祝沅之再一次低头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孩子,在瞬间止住了眼泪,却还是怨恨地看着自己。
“宋先生不是我杀的。”见小那不再哭泣,祝沅之轻轻地开口,他并没想过小那及其他人会相信,“我此次前来,便就是为了这件事。”
“谁相信你!”小那有略带不屑的语气,防御着单薄的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好欺负,可刚刚尖叫的女人却要被他吓坏了,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啊,谁不知道是……”他没有往下说,其实他也不确定。
说完还往女人的方向撇了撇,可女人止不住的摇头,捂住嘴强迫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祝沅之感到无奈,抬手想要安抚之际,小那被别人抢去,突然被包裹在了人盾之下:“我不准你杀他……”刚刚还在害怕的女人此刻抱着他,好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准备,身体却还是出卖了她,止不住的发抖。
祝沅之原是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搭在女人手腕上,眼神逐渐放软,动作也很轻,他并没有做好准备为自己辩解,因为此时,不说话就是最大的辩解。
闭着眼的女人绷紧身体,在被触摸的一刹那,神经被绷断一般,既害怕又无措,可这些无措渐渐转移到了奇怪。
她在奇怪,为什么村里都在说的杀人魔此时竟然没有杀了她。…
反而是在安慰。
理智告诉她,不能抬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她已经不是小孩了,她答应了宋先生要照顾好宋小少爷的。
家中唯一的独苗苗。
祝沅之也不逼她,只是蹲下来与她平视,听着孩子在耳边孩子间的怒骂,他却并不觉得吵闹。
眼神柔和,语气轻缓:“先起来……蹲坐久了会头晕的。”长发伏在女人肩头,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女人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眼前少年。
时间静止一般,她的眼眸里只剩下了少年轻柔的眸光,和他说话的口型,他说别怕,他不会杀了他们。
嘴唇颤抖欲开口,但还是不能相信他。
可在一瞬间,祝沅之感觉背上被东西砸过,湿漉漉的东西滑过后背,身后还传来男女人的声音:“放开她!快点放开他们!”
也不等祝沅之解释,一个番茄就又到了自己脸上,他愣愣,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修仙界的人有什么本事!办事不周还杀人,他们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上书请示也没有用,不会修仙就活该去死吗?”丢的人许是准心不准,差些些丢到了祝沅之身后的两个人。
见状,祝沅之下意识脱下外衣披在女人身上,遮住了单薄的身体,举起手停下周围的吵闹:“请听我说。”
声音不大却足以。人群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拿着铲的镐的篮的都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上的东西,狐疑地看着祝沅之。
“宋家案子是我接下的我不否认,可我不同意你们这样说,”祝沅之下意识后退,扶起坐在地上的孩子女人,“在未抓到真凶的前提,是每一位修仙者前来都要被砸吗?”
他指的是许桉。
人群此起彼伏地抗议:“你在逃避问题吗?”
“我没有想过逃避问题,我只是想为我为我师尊还一个公道,”祝沅之的声线很淡,很有力,“敢问若是鄙人能抓到杀人凶手,请问能否获得各位的原谅?”
人们很惊奇,但也有顽固性子的人不同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你能抓到怎么之前不抓?”
“是我的过错。”一道声音传到祝沅之耳中,他猛地回头,许桉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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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场景:
在外面办事情的许桉本来想着快点回宗,听到缘山村一阵暴乱,以为发生了什么,定睛一看,我去这不是吗,立马调转方位,让自己帅得不经意,神仙天降一样出现在祝沅之身后,还能大装一波。
os: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