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1）
　　初苒听完不由得一阵唏嘘。
　　从萧景瑜的角度来看，有些许无妄之灾了，心爱之人莫名对自己冷漠，而且还有着要另嫁他人的趋势。
　　然而初苒也没同情他多久，毕竟现在她自身难保。她的大脑飞速转动，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论是沈清璃的反应还是萧景瑜的讲述都可以推向同一个结论：沈清璃心里必然是有萧景瑜的。
　　从萧景瑜的视角来看，两人关系最亲密之时便是他给她岑溪芝的信时。
　　“殿下，我想问之前那封信还在吗？”
　　“不在了，我和她都不可能留下这么显眼的把柄。”
　　也是。
　　“不过……你应该不是生死楼的人吧？”萧景瑜问道。
　　“是与不是重要吗？殿下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初苒强装镇定。
　　“确实不重要……但，她怎么想，对我而言很重要。”萧景瑜说着，一道寒光自他眼中闪过，他抽出匕首，朝初苒扎去。
　　但初苒早有防备，释放出手心里早已捏好的一团柔光，然后转身就跑。
　　别怪我，是你先要杀我，更何况那只是会让你四肢发软的毒罢了。
　　初苒跑回沈清璃的院子，此时沈清璃正在练剑。
　　初苒看着沈清璃娴熟的剑法，突发奇想问了一句：“敢问沈小姐，你的剑是谁教的？”
　　沈清璃愣了一瞬，便回答：“我可是沈家嫡女，请个先生教我不奇怪吧？”
　　她在撒谎。
　　初苒心中明了，面上却不显：“也是，我有些累了，沈小姐，我先回屋了。”
　　初苒自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沈清璃的屋子，研究起仕女屏风。

　　院子里，沈清璃不知练了多久才觉疲惫，将剑放下，却听见鼓掌声。
　　沈清璃转头一看，赫然是萧景瑜：“我怎不知，殿下这么喜欢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沈清璃，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
　　萧景瑜却是不答，只是走向她，强硬抓过她的手，将一块令牌塞进她手中：“暗卫令牌，若是日后九弟对你不好，我的暗卫可护你周全。无论你是想弑君篡位，还是想离开皇宫游山玩水隐姓埋名，他们都会帮你。”
　　沈清璃拿起令牌，辨认真假：“无功不受禄，殿下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物件给我？”
　　他却自嘲笑笑：“沈清璃，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我要殿下的命做甚？”沈清璃突然感觉不对，萧景瑜身上似乎有血腥味，但他穿着黑色袍子，完全看不出来是否有血迹。
　　“沈清璃，你究竟有没有……罢了。”萧景瑜说完，转身离开。
　　沈清璃心里突然升起莫大的恐慌：“殿下等等！”
　　萧景瑜这次没有听她的。
　　“我让你等等！”沈清璃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袍，但她惊愕松开——手上竟染了血。
　　“你？”
　　萧景瑜朝她笑笑，却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沈清璃的本能反应要比她的脑子快，她伸手环住他，却因为力气太小只能顺势往地上坐将他揽在怀里：“萧景瑜？”
　　他的名字从她口中念出，她竟没有觉得半分生疏。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面庞：熟悉，太熟悉了，这一幕好像早已预演过上百次……
　　萧景瑜看着她，眼里满是眷恋：“沈清璃……这辈子我不后悔，但下辈子，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多喜欢一点？还要怎么多？已经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
　　她的心里竟是浮现这样一句话。
　　怎么会？怎么会？
　　她对他的喜欢，难道不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夫君人选吗？
　　泪水不自觉从眼睛滴落，掉落在他脸上。
　　“别哭……”他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发现手上不知何时也染了血，只得放下手。
　　她伸手抹了抹眼睛，微微愣住：她竟是哭了吗？

　　初苒离得太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依旧研究屏风。但她突然注意到，屏风左上角竟是突然要浮现出一位仕女，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一束强光倏然亮起，她便被传送到了副本外。
　　（2）
　　“怎么回事？”初苒不明所以。
　　另外两人看不到副本内的情况，更不可能回答她。
　　倒是悯婳开口了：“萧景瑜死了，副本判定失败。”
　　初苒惊呼：“不可能！我用的法术不致命……”
　　悯婳撩了撩头发：“我可没说是你杀的。给你们几个一点商量时间，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初苒见此便不再纠结，快速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徜沫若有所思，凌姗则是惊讶：“所以居然真的是爱情主题吗？悯婳居然不是误导？”
　　悯婳并未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凌姗立即噤声。
　　初苒看向徜沫：“你学会了吗？”
　　徜沫点头：“大差不差。”
　　初苒点点头：“总之，先营造世外高人的形象有利于你取得沈清璃的信任，倒也不是说信任，就是她不会轻易让你送死。”
　　徜沫点头：“不过……那屏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苒摇头：“我看了很久，能确定的是屏风上画的是沈清璃，而在她旁边缺失的人应该是萧景瑜，如果我一开始的轮回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应该是萧景瑜每死一次，屏风上就会多出一次沈清璃，醒来的床就相当于刷新点。”
　　徜沫点点头：“但我已经不能验证是否正确，只能把它当做是真的。”
　　确实如此，现在只有一次机会了。
　　凌姗看着她：“压力有点大了呢。”
　　徜沫笑笑：“没事的，不能比第一次副本更糟了吧？”
　　悯婳冷笑：“知道就好。”
　　徜沫吐吐舌头，便钻进光芒中。
　　（3）
　　我睁开眼睛，确实如初苒所说相同，我和她们都出现在同一张床。
　　我模仿初苒，先不急着起身，而是看向屏风，寻找角落位置新出现的仕女。
　　没过一会儿我便放弃了，虽然初苒告诉了我大体位置，但因为我没见过之前的屏风，我依然认不出她们的差别，况且初苒还没看到新出现的仕女的动作，她也来不及确认旁边的几位仕女的动作。
　　算了，屏风是很重要，但我拿它没有一点办法。
　　我一骨碌起身，走到沈清璃面前，在她开口前便说：“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咱们跳过自我介绍这环节吧。”
　　沈清璃：？
　　我继续说：“我是来帮你的，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算一笔账。”
　　“什么？”
　　我没有解释，唤出冰玄，冰玄狠狠刺向了她的心口。冰玄速度快，沈清璃没有防备，剑刺了进去。
　　小桃惊呼：“小姐！”
　　我随手朝她丢了个定身术。
　　沈清璃闷哼一声，巨大的疼痛使她近乎晕厥，但她强撑着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冰冷。
　　“沈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你曾经为自保杀了一个人，她叫小七，我能理解你，但请你也理解，我是她的朋友，我不可能无视你杀了她这件事，这一剑，算是抵消这件事，从这之后，我会不遗余力帮你。”我说完便走向她，但我不敢走得太近，我怕她有余力反扑。接着，我使用治疗术，治疗术的光芒照耀在她的心口。
　　沈清璃瞪大了眼睛，发现伤口处在一点点愈合。我吃力地运用法术，手不自觉已经开始抖——我快控制不住灵力了。
　　好在终于在治好她时我才脱力，将手藏到背后，不让沈清璃看出异样。
　　“姑娘怎么称呼？”
　　沈清璃是真厉害，被刺了一剑又被治好后居然立即就起身，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同我讲话。
　　“叫我雪月吧。”
　　“雪月姑娘，你是生死楼的人？”沈清璃问道。
　　“是，你想要我直接附在你身上见你所见吗？”
　　小桃的定身术已经解开，当然，不是我解的，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释放的灵力了。
　　她冲上前去挡在沈清璃面前：“小姐不可！”
　　沈清璃推开她：“小桃，她若是真想我死，刚刚不必救我，”接着她看向我，“姑娘厉害，清璃确实是这个想法，请吧。”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可没法用灵力：“叫我雪月就好，附身之事非同小可，且待我准备一番。”
　　“好。”
　　“沈小姐，明日宴席还请简单表演即可，否则会引起陛下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照抄初苒的办法。
　　沈清璃点点头。
　　“晚点见。”我转身想要离开这间房。
　　“小桃，带雪月姑娘去厢房休息。”沈清璃使唤小桃，小桃则不情不愿应下。

　　到了厢房，确认小桃走远后，我疲惫地躺倒床上。
　　倒也不是困，只是灵力耗尽实在是太累了。悯婳骗人啊，即便在寐世界，我也不能随意使用法术，过度消耗后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蜷缩着，缓解疼痛。理论上我最好过段时间再使用附身法术，毕竟这法术也是我刚学的，本来就不能熟练掌握，再加上刚刚的治疗术已经过度消耗了我的灵力。但留给我恢复的时间并不多，我最好能在宴会前上沈清璃的身。
　　当然，这种附身并不是我控制她，而是能直接感受她的喜怒哀乐。
　　缓了不知道多久，我睁眼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伸手尝试汇聚了一下灵力，一团紫光在手心里，接着又消散。
　　还是不行吗？
　　我叹了口气，以前没有这么过度使用过，我没有恢复灵力的经验啊。
　　不过按照现在的速度来看，至少明天早上我能够使用附身术了。
　　至于今晚……还是先理理思路吧。
　　按照之前的经验，明天宴会上沈清璃会表演一个平平无奇的东西，然后就到萧昭衍和萧景瑜的送花环节，接着是萧景瑜拦住沈清璃和她对话。
　　那就从送花入手吧。
　　我掐诀，正准备朝萧景瑜府邸丢一条讯息的时候却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在哪个方向？
　　完啦！
　　没办法，我只能去找沈清璃。

　　“你问四皇子的府邸？你问这个做甚？”沈清璃狐疑地看着我。
　　“测算占卜。”我随口胡诌。
　　“占卜？”
　　“嗯呢，其实人的命运是有一个既定轨迹的，每次遇到的事情算是一个锚点，而在锚点延生出不同的分支，占卜算的是不同选择会引发的结果，当然，地理位置也要算在内，因为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事情可能也会引发不同的结果……”
　　“停，我信你，小桃，带这位雪月小姐认认路。”沈清璃打断了我的话。
　　胡说八道嘛，我最擅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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