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倒计时

　　除夕的鞭炮声在窗外此起彼伏时，顾枝淮正坐在餐桌前，看着碗里的饺子发呆。瓷勺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却没什么胃口——从昨天开始，胸口的闷意就反复出现，偶尔还会伴着一阵眩晕，像有团雾在脑子里绕，连秦云川煮的他最爱的三鲜馅饺子，都尝不出往日的鲜。
　　“怎么不吃？”秦云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夹了个饺子放进顾枝淮碗里，眼底带着笑意，“今天可是除夕，得多吃点，来年才有力气画画。”
　　顾枝淮回过神，连忙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饺子的温度烫得他舌尖发麻，他却没敢吐出来，硬生生咽了下去，含糊地说：“好吃，就是有点烫。”
　　秦云川没多想，只当他是着急吃，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锅里还煮着，不够再盛。”他一边说，一边给顾枝淮剥了个橘子，放在他手边的盘子里，“吃完饺子解解腻。”
　　顾枝淮点点头，拿起橘子瓣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稍微压下了胸口的闷意。他抬起头，看着秦云川忙碌的身影——秦云川正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盘子里，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满是笑意。今年除夕，秦云川特意提前跟医院调了班，说要在家陪他好好过年，还准备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草莓蛋糕，连春联都是按照他喜欢的样式买的。
　　“不能让他担心。”顾枝淮在心里默念。上次胸口疼，秦云川紧张得立刻带他去医院，连手术刚结束的疲惫都忘了。这次只是偶尔闷一下，说不定是过年太累，等年后休息几天就好了。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扫了秦云川的兴，更不想让他再为自己熬夜担心。
　　吃完年夜饭，秦云川收拾餐桌，顾枝淮则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春晚。电视里的歌舞热闹非凡，他却没什么心思看，胸口的闷意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胸口，悄悄调整呼吸。
　　“在看什么？”秦云川擦着手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频道——是顾枝淮喜欢的小品节目，“这个小品去年你笑了好久，今年再看看。”
　　顾枝淮勉强笑了笑，靠在秦云川怀里。小品里的台词逗得秦云川哈哈大笑，他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胸口的闷意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悄悄把脸埋在秦云川的衣服上，掩饰住自己的不适，轻声说：“有点困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秦云川愣了一下，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十点，离跨年还有两个小时。但他看到顾枝淮眼底的疲惫，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去洗漱，早点睡觉。”
　　洗漱的时候，顾枝淮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心里有点慌。他掬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差点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了洗手台。“肯定是没休息好。”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年后好好睡几天，就没事了。”
　　躺在床上，秦云川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平稳而均匀。顾枝淮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胸口的闷意一直没消散，偶尔还会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悄悄转过身，看着秦云川的侧脸，心里满是愧疚——秦云川为了陪他过年，推掉了医院的值班，还做了这么多他喜欢吃的菜，他却因为自己的身体，连好好陪他跨年都做不到。
　　“等年后，一定要去医院看看。”顾枝淮在心里下定决心，“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大年初一早上，秦云川早早地就醒了，准备带顾枝淮去给父母拜年。顾枝淮却赖在床上，说自己有点累，想再睡会儿。秦云川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便没多问，只说：“那你再睡会儿，我先去爸妈家，中午回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秦云川走后，顾枝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胸口的闷意越来越重，他甚至不敢深呼吸，生怕会引发更严重的疼痛。他挣扎着起床，想去客厅倒杯水，刚走到玄关，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他连忙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缓了好一会儿，眩晕感才渐渐消失。顾枝淮扶着墙，慢慢走到客厅，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害怕——这次的不舒服，好像比上次更严重了，会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肯定是过年太累了。”他安慰自己，“等秦云川回来，我就说自己想在家休息，不去爸妈家吃午饭了，好好睡一觉，肯定会好的。”
　　中午，秦云川回来接顾枝淮，看到他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苍白，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枝淮连忙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没有，就是有点没睡好。我们走吧，别让爸妈等急了。”
　　秦云川还是不放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真的没事？要是不舒服，我们就不去了，在家休息。”
　　“真的没事。”顾枝淮笑着说，拉着秦云川的手往门外走，“我都跟妈说好了，要去吃她做的糖醋排骨呢。”
　　秦云川看着他坚持的样子，只好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去父母家的路上，他一直注意着顾枝淮的脸色，偶尔问他有没有不舒服，顾枝淮都笑着说没事。
　　到了父母家，秦妈妈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拉着顾枝淮的手，笑着说：“枝淮，快来坐，刚出锅的糖醋排骨，还热着呢。”
　　顾枝淮笑着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排骨的味道很好，甜而不腻，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但他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块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吃这么少？”秦妈妈疑惑地问，“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不是，妈，我就是有点饱了。”顾枝淮连忙说，“您做的排骨很好吃，我就是最近消化不太好。”
　　秦云川坐在旁边，看着顾枝淮苍白的脸色和没怎么动的碗，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他知道顾枝淮不是消化不好，而是身体肯定不舒服，却在强撑着。但他没有当场拆穿，只是给顾枝淮夹了些清淡的蔬菜，轻声说：“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吃完饭，顾枝淮坐在沙发上，和秦妈妈聊天，秦云川则拉着秦爸爸进了书房。“爸，枝淮最近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脸色一直很白，还没什么胃口。”秦云川皱着眉说，“上次他说胸口疼，我带他去医院检查，没查出什么问题，但这次感觉比上次更严重了。”
　　秦爸爸愣了一下，随即说：“那你可得多注意点，不行就再带他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枝淮这孩子，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你得多开导开导他，让他有不舒服就跟你说。”
　　“我知道，就是他总说没事，怕我担心。”秦云川无奈地说，“等回去，我一定带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不管有没有事，检查一下我才能放心。”
　　从父母家回来后，顾枝淮刚走进家门，就感觉一阵眩晕袭来，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秦云川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枝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顾枝淮靠在秦云川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秦医生，我……我胸口一直闷，还会眩晕，我怕你担心，就没敢跟你说。”
　　秦云川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心里又疼又气：“傻瓜，你不舒服跟我说，我才能带你去看医生，才能帮你啊。你一个人扛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他伸手擦去顾枝淮的眼泪，语气软了下来，“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顾枝淮点点头，靠在秦云川怀里，哭得更凶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因为怕秦云川担心，就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让他一直为自己操心。
　　第二天早上，秦云川早早地就起来，收拾好东西，带顾枝淮去医院。这次他没有去急诊，而是直接找了心内科的专家，做了全面的检查，包括心电图、心脏彩超、血常规等等。
　　检查结果出来后，专家拿着报告，对秦云川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心肌供血不足，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压力太大导致的。以后让他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保持心情愉快，再吃点药调理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秦云川接过报告，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大问题，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他拉着顾枝淮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听到了吗？以后不准再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有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知道吗？”
　　顾枝淮点点头，眼眶红红的：“我知道了，秦医生，以后我再也不跟你隐瞒了。”
　　从医院出来后，秦云川带顾枝淮去了那家“暖冬甜品”，买了他最爱的草莓蛋糕。“医生说让你保持心情愉快，吃点甜的能让人开心。”秦云川笑着说，把蛋糕递给顾枝淮。
　　顾枝淮接过蛋糕，吃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也暖暖的。他看着秦云川，笑着说：“秦医生，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谢？”秦云川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是爱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以后我会多陪你休息，少让你操心，让你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回到家后，秦云川让顾枝淮坐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去厨房做饭。他做了顾枝淮喜欢吃的清炒西兰花和番茄牛腩，都是清淡又有营养的菜。
　　吃饭的时候，顾枝淮看着秦云川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感动。他知道，秦云川为了他，付出了很多，不仅要工作，还要担心他的身体，照顾他的生活。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让秦云川再为自己担心。
　　下午，顾枝淮坐在画室里画画。他拿出画纸，想把今天去医院的场景画下来——画里的秦云川牵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专家拿着报告，笑着说没事；还有手里的草莓蛋糕，看起来格外诱人。
　　秦云川走进画室，看到顾枝淮认真画画的样子，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等顾枝淮画完，才开口说：“画得真好，把今天的事情都画下来了。”
　　顾枝淮抬起头，笑着说：“我想把我们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都画下来，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等我们老了，再拿出来看，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秦云川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起画笔，在画的角落画了一个小小的草莓图案：“这样就更完美了，以后看到这个草莓，就知道今天我们还吃了草莓蛋糕。”
　　顾枝淮看着画角落的草莓，忍不住笑了。他靠在秦云川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充满了幸福。他知道，就算以后还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只要有秦云川在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夜深了，顾枝淮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秦云川坐在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不舒服，才轻轻关了灯，躺在他身边。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顾枝淮的脸上，也落在秦云川的身上。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秦云川看着顾枝淮熟睡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往后余生，他会一直陪着顾枝淮，照顾他的身体，守护他的笑容，让他永远幸福快乐，再也不受病痛的折磨。
　　而顾枝淮在睡梦中，似乎也感受到了秦云川的爱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有秦云川在身边，他的未来充满了温暖和希望，他们的爱情故事，也会像这草莓蛋糕一样，永远甜蜜，永远温馨，陪伴他们走过往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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