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

　　她眼中的烈火，是今晚最让沈砚感到愉悦的东西。

　　她去厨房的时候，他没有阻止。她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刃最长的水果刀时，他也只是通过客厅角落里那个不易察觉的监控摄像头，静静地看着。

　　她那副决绝的、抱着必死决心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所以，他上了二楼，但没有进卧室。

　　他就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阴影里，倚着墙，耐心地、满怀期待地，等着她。

　　她上来了。

　　她的脚步很慢，很稳，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握着刀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眼中的火焰，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像两簇鬼火，明亮得惊人。

　　她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也终于，看到了在阴影中等待着她的他。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呼吸也停滞了。她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她。

　　沈砚的目光，从她写满了震惊和愤怒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她手中那把可笑的刀上。

　　然后，他笑了。

　　“水果刀？”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的、仿佛老师在指点愚笨学生的腔调，“林栖，你要杀我，至少也该选一把主厨刀。刃更长，更锋利，更容易刺进人的胸膛。”

　　他看着她因他的话而愈发惨白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还在想，你要在楼下耽误多久。”

　　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他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缓缓地、将他白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也解开了，露出了更多线条分明的胸膛和锁骨。

　　他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态，将他的心脏，毫无防备地，彻底暴露在了她的刀刃之下。

　　“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疯狂的魔力。

　　“机会我已经给你了。”

　　“现在，让我看看，我那宁为玉碎的‘所有物’，到底有没有胆子，将这把刀，送进我的心里。”

　　林栖的心跳得厉害。
　　一秒。
　　两秒。
　　三秒。
　　她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那把刀，在她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充满了期待和嘲弄的眼睛。她知道，他在逼她。他在享受着她此刻，这副，被逼到了绝境的、痛苦的、无能为力的样子。

　　“你不碰我，我不杀你。” 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软弱的话，“你以后再敢碰我一下，我会毫不犹豫插进去。”

　　她那番外强中干的威胁，让他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猎人看着猎物掉进陷阱后，充满了愉悦和嘲弄的笑容。

　　“是么？”

　　他轻声反问，张开的双臂没有半分收拢。他甚至又向前，踏出了最后一步。

　　这一步，让那把被她握在手中的、冰冷的水果刀刀尖，真真切切地，抵在了他心脏位置的白衬衫上。

　　布料的下面，就是他的皮肤和他的心脏。只要她再往前一寸，就能轻易地刺穿它。

　　她的身体，因为他这个疯狂的举动，抖得更厉害了。

　　“你看。” 他低头看了一眼抵在他心脏上的刀，又抬起眼，对上她那双充满了惊恐和混乱的眸子，嘴角的笑意残忍得像个疯子，“我把杀我的机会，清清楚楚地放在了你的手上。”

　　“可是你的手在抖。”

　　“你的眼睛里，全是恐惧，根本没有杀意。”

　　他的声音，像最终的审判，一锤一-锤地，敲碎了她最后一点可怜的勇气。

　　“你杀不了我，林栖。”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宣告。

　　然后，他轻而易举地，从她那已经完全脱力的手中，抽出了那把刀。

　　“当啷”一声。

　　他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

　　那清脆的声响，像她心中最后一根名为“反抗”的弦，被他亲手，彻底弄断的声音。

　　他牵起她那只冰冷的、空无一物的手。

　　“走吧。”

　　“游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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