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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之人
凌之辞要继续找哥哥。
巫随:“全凛同意跟凌泉走,那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他传递信息想来是为了让我们见识到芯片的恐怖早日阻止。”
凌之辞:“这是政事,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不建议我进邦盟,说勾心斗角的事我做不来。那我找凌哥。”
巫随:“他要是想见你,怎么会多年不出现以至于你以为他真的死了?”
凌之辞:“那我们回家。”
巫随:“你真的想回家?”
凌之辞从来没有被巫随如此否决怀疑过,心生不悦,这种不悦一来便汹汹如决堤,像是要早日宣泄完重回寂静:“你干嘛!为什么突然开始针对我?!”
“没有针对。”巫随安抚凌之辞,“只是想让你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凌之辞听不出巫随的恶意,又下意识觉得巫随向来乖顺,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暗戳戳否定自己,可是巫随就是这么做了……
为什么?凌之辞不禁想。他想明白了:一定是他嫌弃我弱小,培养了这么久结果还没一开始厉害,一定是这样的!
凌之辞从床上弹起一巴掌呼巫随脸上:“你敢嫌弃我!你怎么敢!你看人就只看实力吗?只看当下实力吗?我这么帅气优秀有潜力,愿意跟你在一起……”凌之辞说得急了大声了,停下来猛喘两口气。
他闻到了从自己身上散发的特殊香味。
积在喉间等待喷薄的话逸消,凌之辞毛骨悚然,咬着唇反手抱住自己,眼珠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最终锁定在巫随身上,连滚带爬上前扑到巫随怀里。
巫随不躲避凌之辞的暴躁,也不拒绝凌之辞的惊恐,回抱住凌之辞的脑袋,揉揉细软的金发:“没事没事,被本能、被激素控制是一件常见的事。”
巫随远没有自己表现出的淡定。那种香味,说基因、说本能、说激素都不大对,功能又仿佛相似,如果真是类似的东西就好了。可惜,凌之辞不在天道统筹下,它也不在。巫随对它所知不多,有心无力。
而它,竟然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凌之辞到如此地步。
巫随想到棠溪景说的话,问凌之辞:“你愿意把灵魂交给我吗?”
凌之辞弱小时就能击杀没有躯体仅有灵魂的鬼,感知上来了又手握对灵魂的掌控能力,对灵魂没有敬畏,只当巫随说的是情话,自然应下。
巫随得了肯定答复,按理说,他已经可以行使权利拿下凌之辞的灵魂,可他最终没有下手,只是向凌之辞确认:“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凌之辞抬手摸摸巫随被自己打过的半边脸:“我爱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没有真的想对你发脾气想打你,我不是家\暴男。”
巫随覆住凌之辞手背,隐隐发力:“嗯,我知道。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
凌之辞手被压得重,感受到压力略有不适,也察觉巫随特意地强调非同寻常,正想发问,他邮差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全桂兰。“快回来一趟,你当叔叔了,带上你那个对象。”
凌之辞第一反应是姐姐从及悠宿送狗回家了。
当年全富贵就是及悠宿用于实验的一只狗,因为是妖有别于一般生物,按理说研究价值更大,但凌璇还是救下它将其送回忒历亥。
那时凌之辞身体不好,不睡觉的话,就窝在他的小沙发里看剧吃饭。沙雕剧看多了,又对灵异世界有一星半点的认知,四海八荒唯一的龙、装着上古神禽的发光的蛋之类的玩意儿从人肚子里出来于他不是惊奇事,而是寻常下饭剧。他曾经相信过人能跟一众生物杂交生出各种各样上天入地的东西。
他看全富贵跟自己一般大,又是姐姐送回来的,心想着自己是爸爸妈妈的小儿子,那全富贵肯定是凌璇的小狗儿子,专门站在全富贵的角度问了问“妈妈的弟弟要怎么称呼”,自认是全富贵的舅舅相当长一段时间。
但凌之辞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全富贵的转世金卷卷才……凌璇不会送其他狗回家勾起凌之辞的伤心事。
那就是……“我姐姐生了?!”凌之辞惊喜。
巫随:“没到时候。”
人怀胎十月,凌璇大致在今年深冬临盆,此时才夏天。
“不是姐姐的孩子降生,那就是胚胎被移出体内了,妈妈要我看的是卵细胞?”凌之辞说。
全桂兰怀全凛凌泉这对双胞胎时就将他们拿出给仪器养了;凌璇在与凌之辞的通话中,数次表现出对肚中孩子的厌烦。其实凌璇倒没有说过孩子什么不好,就是觉得失去对身体、对情绪的掌控,有时竟然会将其视为温情,是件可悲且可怖的事。
凌璇要是不将胚胎拿出来丢给机器养,凌之辞倒是会好奇,事后去问原因。
可是也不对——
凌之辞意识到问题:“叔叔?我不是该当舅舅吗?”
巫随本来想让凌之辞独立清醒,不要天天家长里短,但全桂兰作为一个母亲,很多时候近乎冰冷,如果无大事,她不会要求凌之辞带上巫随一道回家。巫随也只好先带凌之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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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是全铃。”凌建国怀里抱着个打扮粉粉嫩嫩的孩子,一见凌之辞眉开眼笑,“来,给最帅气的叔叔抱抱,以后不因相貌烦扰。”
“啊?”凌之辞一听到这孩子叫全凛,“什么……”他敛声怕吓到人,“我全哥怎么变这样了?”
幸亏有过抱红线附身的婴儿的经验,他惊慌接下孩子,哭丧着脸低声叫:“全哥?!全哥?!你怎么了?!”
“是全铃,铃铛的铃,不是凛冬的凛。”凌建国笑,“当年想给阿凛名起‘铃’音的,但是王女士否决了,说他灵性太高又名铃,易召祟物。”说着,凌建国伸手逗孩子。
凌之辞抱着孩子上半身不敢动弹,费劲伸头想观察孩子:“不是我全哥?那这……这是谁?”
巫随也想知道这是谁,隔空感受孩子体内灵魂,眉目拧起。
据说,这孩子是全凛的私生子。邦盟要求高级议员不婚不育,奉献全部为人类大业。但全凛想要孩子。他配合凌泉换血,让凌泉暂时取代自己,就是为了亲眼见证孩子的降生,免得掌握着他行程的手下们不懈打扰、喋喋批判。
这种说辞,连巫随这个跟全凛不甚相熟的人都知绝无可能,简直匪夷所思,凌之辞却当即信了,不然怎么温和地解释凌泉与全凛换血一事呢?
凌之辞:“我就知道我全哥凛哥相亲相爱,不会伤害对方的。那我全哥凌哥呢?”凌之辞问。
凌建国:“阿凛回来了,就在屋中跟阿兰聊天呢;邦盟事繁杂,阿泉还要费心伪装阿凛,实在忙碌,走不开。诶!真是的!年轻的时候有精力带孩子,结果两儿子出柜,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生的,突然就抱回来个孙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女儿坚称是不婚主义,结果直接怀了。我都老了要……诶!还好你……”
凌之辞身后站着巫随,冷峻恶煞如修罗,一看就不是可以依托的人。凌建国正想对凌之辞说还好你让爸爸省心,话没说完两眼一抹黑,闭口不言了。
听闻心心念念的全哥在,凌之辞将孩子交还给凌建国就往屋里跑。
巫随深深看了孩子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在换血医院确认全凛身份后,巫随暗中给全凛打了片针叶,用作分辨。那孩子体内装的分明就是全凛的灵魂。
祂没有实体,行事依靠外物,总系统和总系统掌控的机器是最好的工具,可惜机器需要维护,后续想必是凌泉在帮祂维护最重要的载体。
既然制造身体转移魂魄对祂已不是难事,若祂还需要凌泉,那转移灵魂对凌泉当然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灵魂是本质,但是灵魂局限于身体,如果身体发育不起来,灵魂的一切便无从施展,有滔天之能也无用。
凌泉将全凛的灵魂置放到了婴儿体内,即使还是同一个灵魂,恐怕要过十数年,随新身体的脑子发育逐步觉醒记忆。至于那时他成长为了什么样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巫随相信凌之辞与全凛,便以为他们兄弟之间当真不会自相残杀,毕竟当初在凌泉主导的大换血中,古柔称,她收到的指令是确保全凛的安危,而不是凌泉的。
作为一个活了数不清多少年月的寂陌人,巫随活在灵魂至高无上的世界里太久,虽然接连经历了科技与灵异结合带来的冲击,但在他无垠的生命中,这场冲击太短暂太微弱,竟然没想到凌泉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双生哥哥。
但事已至此,巫随不精通灵魂之道,全凛也不是无可替代,他不欲多管,却下意识想将此事告知凌之辞——他该有知情权。可巫随很快否决了此想法,跟上凌之辞。
凌之辞冲进屋里摸摸“全凛”,确定他是真人而非机器后呜呜熊抱上去。
同在一室的另两人却不会轻信“全凛”的话。巫随与全桂兰对视一眼,他清晰地看到全桂兰眼底浮现出某种决绝,继而闭上双眼,阖上的眼睑止不住颤。
凌泉对于换了血将蝰蛇的能量分散后,巫随是否便真的无法分清自己与双生哥哥持怀疑态度,竟然以全凛的身份主动上前:“又见面了,巫大师。”
巫随:“我们好像只见过一面。”
凌泉心知事情败露,面上却如常,任由凌之辞为之开脱:“不止一面,在择验医院万瞩分部、在工厂、还有万瞩第二人民医院……好像后面两次没有交流不算。”
总归来说,一大家子六有其四在家,还新添了巫随和“全铃”,凌之辞极其开心,饭都多吃了两碗,饭后还在凌建国手把手的指导下给“全铃”喂了一瓶奶。
明明全凛凌泉的事情如此诡异,凌之辞居然跟个傻子一样无觉,欣然接受,看来已经被影响得太深了。
饭后人散,凌建国抱着全铃随全桂兰去了,凌泉主动要求跟巫随商谈。
家人总是要背着自己跟巫随聊天,凌之辞已经习惯了,只当作是对巫随这一上门女婿的考验,冲凌泉撒娇:“全哥,不要为难他哦。”
凌泉在凌之辞面前,还在扮演全凛——他以后要一直以全凛的身份活动。他伸出修长但薄茧寸步的粗糙大手,想要抚上凌之辞侧脸。
巫随在一旁警惕盯着。
凌之辞在凌泉未触到自己前主动附身将脸凑上蹭蹭,感到凌泉小指上带的素环很是硌人,明明以前蹭全凛不会有这种感觉,可也许是饭吃太多晕碳水了,他脑子有点转不动,直到异感消失仍未深想。
凌之辞离开前,“全凛”对他说:“我很忙,以后都会很忙,你今年的生日,或许会抽空陪你过,或许不会。”
凌泉死后第三年,全凛说他用了点不可道的方法让凌泉复活,只是尚处植物人状态,要凌之辞守口如瓶绝不可泄露此事。但因为当年凌泉死在承诺后,他失约了那年的生日,凌之辞便不再期待自己的生日,于是全家仅有的庆贺之日也消寂多年。
凌之辞眨巴眼问:“凌哥会来吗?”
“全凛”:“我们总要有一个人在做事。”
凌之辞失望之色明显:“好吧。”
他离开了,桌前只剩巫随与假扮全凛的凌泉。
“无论你想做什么,祂不会是一个忠诚的盟友。”巫随单刀直入。
凌泉笑:“祂离不开总系统,就像身体是灵魂的容器,保护灵魂、发展灵魂、也将灵魂束缚至死。总系统无法违背我,祂就永远只是我的工具。要不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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