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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马
钟浅晴与杜小禾一起，将路行云的行李放到二楼卧室，便没再下楼。路行云洗了澡就坐在桌前玩游戏，也不理她。
扫兴。连续两盆冷水彻底浇灭了路行云回家的热情，她很郁闷，即使是游戏也没能让她开心起来。她的做法可能是欠妥当，但这是什么滔天大罪吗？该说的对不起已经说过了，还被扔在大街上，现在她不想说话。
她自顾自地玩起游戏，可糟糕的心情让她无法专心。小浅留在房间里干嘛？跟着上楼也不说话，难道还要她哄么。她越玩越生气，影响了她玩游戏的状态，敲键盘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人会不会玩啊，又团灭了。路行云生气地靠向椅背，将鼠标扔到桌上。余光中，钟浅晴从衣橱里翻出家居服去洗澡了。女朋友的这番操作让她心猿意马，三个月没见，她想她。
正是因为太想钟浅晴了，所以在得知定向越野比赛取消后，她第一时间改了机票回到B市，给了对方一个“惊吓”。
又全军覆没了。路行云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故意弄出动静。能不能有人关心她一下，或者再冲她发个脾气。可惜的是，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钟浅晴洗完澡，听见路行云在叹气、摔鼠标、捶桌子。小朋友似的，幼稚。她一语不发地做着自己的事，让对方先冷静、冷静。她将头发吹干，敷上面膜。一番精致护肤后，余光下的她皮肤水润光泽，清新标致的脸庞细嫩光滑，看上去吹弹可破。
路行云将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挡住脸，另一只手不停地点鼠标，来回翻看游戏的设置页面。
没过多久，王雪叫她们。钟浅晴见路行云不动，便独自下楼陪路知远夫妇聊了会儿天，并替路行云说了两句好话。再回来时，路行云不玩游戏了，正躺在阳台边的沙发上看书，似乎看的很认真。钟浅晴也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冬日的夜静悄悄，新闻说今年是暖冬，看样子是真的。房间里的暖气很足，路行云感到有些热。她早就不生气了，暗中观察钟浅晴的一举一动。对方一句话不说，该干嘛干嘛。
幼稚鬼。钟浅晴用余光扫到路行云躲在书后面偷看她，心里暗自发笑。她忽然坐直，伸了一个懒腰，吓得对方紧张地将脸埋进书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好险。路行云在书后面轻轻吐了口气。钟浅晴这个女人很有意思，竟然在看《数学简史》，看得懂么她。光是想想就很搞笑了，她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音。
成心。钟浅晴听见了动静，只是没做出任何反应。有什么好笑的？路行云是犯了什么大病么，一个《哈姆雷特》能让她看的笑出声音，麻木不仁。
淡定。路行云小心翼翼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将书又往下挪了挪。小浅还看呢……眼皮子都快打架了，再看一会儿该睡着了。
“咳。”钟浅晴感受到火辣辣的目光，翻身背对路行云。
“噫……”小浅什么意思？
沙漏里的沙子一粒一粒的掉。它们笑着看向房中的两人，你推我搡，谁也不愿意往下跳。
时间静止。房间很安静，安静到连翻书的声音都听不见。
终于，有一个人沉不住气了。她轻轻地叹口气表示无奈，起身将书放回书柜，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床上的人始终保持着一个姿态，目光仿佛锁定在了某个字上，良久未动。
她靠向床头，双手交叉敲着手指，看向身边的人，对方依然一动不动。她往旁边蹭了蹭，假装咳嗽，又向下褪了褪。“小浅。”她从身后拥住对方，语气无赖又随意，“今天是我不对，原谅我吧。”
“……”
“以后再也不吓你了，回来提前和你说。”
“……”小行的态度很诚恳。
“没给家里打电话是想给我妈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在，让你们担心了。”
“……”小行好像认真反思过了。
“看来除了我爸，你们都不喜欢这样。”
钟浅晴合上书，转身面对路行云。她本想和对方聊聊，可是话没说出口就心疼了。近距离下，路行云柔和明朗的脸上留有明显的扣子印记，是被她用抱枕打的。她望着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自责不已。
“干嘛这么看我？”路行云挑挑眉，不至于吧，吓一次这么伤心么。
“对不起，姐姐。是我太任性了，不该让你下车的。”
“啊？”
“这么冷的天……如果换你，你不会让我下车的。”
这倒是。“没事啊，拜你所赐，我爸得到了惊喜。”
“我还打你来着。”她轻触对方脸上的印记，“疼不疼？”
“不疼，早没事了。你也不是故意打我的，搁我被吓到也一样。我还得夸你呢，反应挺快。这我就放心了，私生饭可伤不了你呢。”
“还臭贫。”
“诶呀，别互相道歉了，奇奇怪怪的。互相原谅吧，好嘛？”
“嗯，我早就原谅你了，不然就不来你家了。”
“我也原谅你啦。”路行云将钟浅晴揽入怀里，很温暖，像个暖宝宝一样。
“姐姐，被扔在路边会不会很生气啊？”
“没有。”
“真的？”
“那我说实话？”路行云拉开距离，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钟浅晴。
“你说吧。”钟浅晴真心说道。她习惯被路行云哄，但也担心有一天对方不愿意哄她了，就比如：今天。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她甚至不敢换位思考，如果路行云把她丢在路边，她会怎么样。“姐姐，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好吧，我想不开来着。”
“啊？你要干嘛？”
“不是，我是对咱们的爱情想不开来着。”
钟浅晴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你不会想、想……”她不敢说。
她想起路行云上楼时冷漠的眼神，似曾相识。路行云再过分，她也不应该把人放在路边。对方嘴上说没什么，可是眼神不会说谎。路行云极少对她露出那样的眼神。在她看来，那个眼神是失望、是落寞，是疲惫，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厌倦。这样的眼神曾经出现过，当时对方和她说，高考之前不谈恋爱了。
“想什么呢你？我是难过。”钟浅晴不停地搓手指，路行云握住了对方的手。小浅是不是想多了……
“难过我为什么让你下车，把你放在马路边么？”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确实没想到钟浅晴会真的让她下车。
“那现在呢？”
“不难过了，回家看见你在就好了。是我低估了私生饭对你造成的心理伤害，还以为你和小时候一样呢。而且，下车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吃个教训也没什么。谁都有在气头上的时候，不必在意。”
钟浅晴听对方的语气很轻松，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姐姐，你会不会觉得累啊？”
“累？”
“好像……大部分吵架到最后都是你哄我，哪怕是我的问题。”
“我的祖宗哎，谁哄谁这个也要分的嘛？你不给我台阶，我也哄不了你啊。”
“啊？”
“不是吗？今天你不来我家，我怎么哄你？你不、你不……”
“想说什么？”她看见她脸红了。
“你不洗澡换衣服留在我的房间，我怎么哄你……”
“噗。”钟浅晴没忍住笑了出来。
“宝贝，别想那么多了，想那么多才累呢。”路行云红着脸，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好不容易见面了，开心点儿。”
“嗯！”
钟浅晴笑眼弯弯，明眸清澈见底。路行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托起对方白玉无瑕的脸庞……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咳，你说……”
“你身上有钱吗？怎么找的干爸……”
“没钱。”暧昧的气氛被打破，路行云干脆坐起身。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双手抱胸。“我让出租车司机给我爸打的电话，老爸在公司门口接的我，顺便多付了人家点钱。”
“机智啊，小路同学。”
“那是，这点儿生存能力还没有了？”她的表情很是得意。
“你怎么不找干妈？”
“万一她和学生在一起怎么办？我爸就还好，即便是开会，他也可以让秘书送钱下来。”
“干爸有秘书？”钟浅晴很少听路行云说家里公司的事。
“当然啦，是个男秘书，他的助手和助理也是男的。八成是我妈要求的，啧啧。”
“助手和助理？”
“助手是科研层面的，助理是行政事务层面的，秘书是安排和提醒日常行程的……各有分工。”
“干爸公司有多少人啊？”
“不知道，我去过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反正有楼有厂房，也不知道是租的还是买的……”
“什么？你家公司有自己的楼？还有厂房？”
“是啊，小矮楼啦。厂房肯定得有，要生产产品嘛，还要出口。老爸是挺能干的，三年能把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如此看来，信息社会又如何？还不是得靠基础制造业支持。”
“那你毕业还不直接去他公司？”
“暂时不想。去了他的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培养女儿，那别人对待我的态度就会不一样。我早晚会继承他的一切，这也意味着要继承相应的责任和义务。趁他还能干十几年，我不如去其他地方历练，那样才能获得真东西不是么……”
路行云靠在床头摊摊手。“不过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公司的账，看看财务三大表，评估一下公司的真实价值。要是连续盈利，搞不好未来可以上市……”
上市？钟浅晴惊呆了。
“明天去翻翻保险柜好了，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新合同……钟浅晴，你张着嘴干嘛呢？”
“哈哈，真烦。我是佩服呢，前两天我还在为自己拥有办公室而自豪，没想到和干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多大岁数，你多大岁数。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没准还玩泥巴呢。”
“你十八岁玩泥巴，不许这么说干爸。”
“诶？小势利鬼，不能他有楼我没楼，你就向着他。我是在替你说话呢……”
“没礼貌。”钟浅晴也坐起来，“那是你爸爸，要尊重，懂不懂？”
“啊，是是是。明明是父女俩，命运却有天壤之别，哎。”路行云耷拉着眼皮，搓起手指，“爸爸有温暖的办公室，有人陪，还有小太阳替他说话。女儿呢？三九寒天连件羽绒服都没有，被扔在大街上，兜里没钱，又饿又冷，造化弄人。”
“哈哈，贫死了……”
“风餐露宿还被嘲笑，被骂……我命真苦。”
她佯装失魂落魄地靠向床头，时不时地偷瞄身边人两眼，见钟浅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便保持着失魂落魄的姿态。
“小行。”
对方的声音温柔甜美。她身体一沉，双颊传来一股暖流。路行云抬头，是钟浅晴那张红而清新的脸。对方跪坐在她的身上，然后低头吻住了她。没有过多的渲染，柔舌直抵心间。
有点凉，小行是不是还没好？这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是她不对。她想起车后方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跳漏了一拍。是她让路行云孤苦伶仃地站在街上，那个身影在几分钟前还是那么的高兴。
她很内疚，乱了思絮，动作却没乱。她用舌尖轻盈地搅动、缠绕对方，反反复复。唇瓣轻触碰撞，甘露似苦微甜。酒杯置于冷风中太久，回温需要时间。她不想等，因为这是酒的主场。
她居高临下，吻得温热细致，温吞缠绵的节奏迫使对方气息渐乱。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急切，温暖取代冰冷，炙热的酒液倾入融合，苦涩终被甘甜替代，醇香引人沉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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