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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心境了明道2
…………
女子侧过头:“天色已晚,快休息吧。”
青年定定看着她:“阁主不帮我烘衣服了吗?”
女子囫囵:“里面干了就行了,外袍你脱了烤罢,不然里面濡湿了要着凉的。”
青年嘴角有了一丝笑,点头:“原来是这样。好。”
室内便陷入一片寂静。
女子头靠在柱上,背对着他,呼吸渐渐均匀。
青年坐在一侧,目光凝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许久,他才伸出手,依着火光,看着柱上自己手掌的影子,慢慢靠近她,用影子小心翼翼抚了抚她的肩膀。
做了这事,他才噙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扯了扯嘴角,放下了手,摸了摸自己胸口。
不知道他摸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便淡了,又漫上森凉的漠意。
他方加了些柴在火里,便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
青年一愣,目光落在靠在柱子上的女子身上,她在慢慢往下滑。
就在她脑袋要滑落柱子的时候,青年单膝跪地拿衣服垫在手上稳稳托住了她,静静看着她这方睡颜。
将她又轻轻靠了回去,手指眷恋的理了理她这头未束的长发,目光柔和。
“牧云……”
青年低垂着失神的眸骤然一颤,猛的抬头看去,女子皱着眉,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并没醒,这二字,不过是梦中的呓语。
青年表情又平静下去,扯了扯嘴角,手指虚虚抚了抚她的面庞,放开了她,站起身走出了门外。
一撩开门帘,他那副柔和温润的神色便骤然转冷,浮出冰凉的漠意。
在这林子里转了好几圈,找到了那口枯井,他依着昏沉的光线看了一会儿,站在井边,手掌张开,沉沉往下一压,无边无际的黑潮便骤然涌入井里,在地洞之中,飞快弥散。
他站在井边等了一会儿,略侧了侧头,屈指,拿出了几个金色的圆形物什,漫不经心往林子里掷了出去:“轮回图呈上来,本座可以留你个全尸。”
他那轻飘飘的一扔,那金色圆物却势如破竹,顷刻穿过数十道树干,扎入了血肉的闷响便响了起来。
清晨薄雾之中,有道嘶哑嘲哳的声音:“鬼座竟大驾光临马家村,真是让小的受宠若惊。”
青年负着手下了地,神情淡漠:“忙。没空听你废话。”
那道声音哧哧的像是喘了两道粗气,缥缈了起来:“鬼座,你真的是鬼座吗,小的,倒听闻,这鬼座另有其人——”
闻言,青年那方泰然自若的眉眼骤然冷了下去,蒙上了一层霜意,他略略抬眼,黑色气浪便以他为中心一层一层往外荡开,骤然布满了整个深林。
而那道声音已渐行渐远,嘻嘻哈哈仿佛癫狂:“哈哈哈哈小的,好似知道了个不得了的秘密啊鬼座!!”
天光大亮。
一阵山塌地陷的摇晃传来。
触及到那道青白色的剑芒和四周围观的修士,青年止住了步伐。
一道刺目的白芒闪过,青衣女子提着山河剑束手而立,面庞无波无澜。
“山河剑?这是千阁主吧?”
“哎呀千阁主!久仰大名了!”
“没想到千阁主还亲自来。”
青年慢慢后退了一步正要转身走,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面色骤然白了下去。
万象棍的轰鸣!
他回头一看,青衣女子束手拿着那黑气森森的棍子,虚虚浮在离地面两三步的位置,红黑之气交错,渐渐染上了她的瞳仁。
万象棍在她手里红芒暴闪,轰鸣不止,杀气翻天。
谁是它的主人,已无需多言。
她像是觉得眼前的人说话很吵,提着棍锋,毫不犹豫穿透了眼前人的胸膛。
四周的人群开始尖叫,哭喊,反抗。
但仅一个瞬息,只一个眨眼的瞬间,全都四分五裂,面色滞在惊恐的神色,空洞的望向了天空。
青年瞳孔一缩,顷刻至她眼前,提气硬接她的掌风:“千歌!?”
他面色发白,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万象棍上,接住她招式的同时,一掌将它从她手里打飞出去了,就这一个间隙,女子一掌,将他打开了。
青年落远了些,嘴角有了些血渍,他伸手很快抹了,皱着眉喘息的看向她。
还未有反应,身后传来恐慌的声音:“千,千乐歌,杀,杀人!”
“邪魔!她,她是邪魔!”
“她拿着万象棍!她才是——”
“快!快去叫人!找仙督——”
青年愣了愣,转过头,看着那几个瑟瑟发抖往后退的修士,又看了看这满地的尸首,眼底的怔愣转为慌乱。
但很快,又漫上了冰冷的狠戾。
他伸手,从地上召了把剑,拿在了手里,看着那连滚带爬的背影,眸子渐渐阴冷了下去。
杀!把他们都杀光了,就不会有人知道!
刀刃旋过这方血色的天空,他提剑而立,仿若地狱里的恶鬼。
远远山坡之上,有一个修士上来了,见着这修罗的场景,又很快跌跌撞撞跑远了:“救命!杀人了!冥沧沐杀人了——”
他执着那枚铜钱瞄准他的手,才慢慢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身后一阵闷闷的呛咳。
青年回头,对着青衣女子那震颤惊惶的目光,拿出了那方青面獠牙的面具,在她的目光里,扣在了自己脸上。
“牧云!!!”
…………
“千阁主,本座,不叫牧云了。”
深林之中,青年凝着一双赤红的眸,手死死抓在了那人胸前的褐色衣裳:“你从哪儿知道的!!又为什么知道召万象棍的法子!!”
那褐色人影口吐鲜血,神色痴狂:“鬼座,这是她的命!你挡不住的!哈哈哈哈!!”
青年伸手,手上青筋暴起,拽着他的头发死死往井边砸,戾气森森:“我他妈让你说!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那人头颅被砸出深深凹痕,血混着不知名的物什流了出来,他好似十分开心:“你拦不住!你拦不住的!!她注定是冥府里的恶鬼!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又在青年越来越狠的碾砸里,戛然而止。
灰色长衫的男子躬身立在一侧,见着他那双盛怒的双眸,将那井口砸的稀巴烂了,手上鲜血淋漓了,才道:“鬼座,人已死透了。”
青年这才慢慢停了手,看着他那癫狂面容模糊的脸,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血渍,神色冷的可怖:“召十殿。”
灰色长衫的人垂手退下:“是。”
■
“轰隆——”
巨响之后,青年捂着胸口,抬眼看着远处那行月白长袍的人影接住了那青衣的女子,才慢慢抬手,擦了擦唇边溢出来的血。
“鬼座,先在马家村受了她一掌,现在又是十成十的一掌。”
黑暗里,一袭红衣的女子赤脚走了过来,紫铃轻摇:“鬼座怕是活不成了,不如把鬼座之位和万象棍都传给我?”
青年沿着打的稀烂的台阶,慢慢坐了下去,看着一侧的万象棍,神色淡淡,没说话。
曼陀铃至他近处,神色复杂:“值得吗?你这样,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这次不死,她还会来杀你第二次。”
青年淡淡道:“她只需去做她想做的事就好。”
曼陀铃无可救药的看他:“就算是她要做的事,是杀你?”
青年目光落在万象棍上,苍白的脸上几道鲜红的血痕,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没有任何事例外。”
他看了她一眼:“我劝你不要起什么歪心思,要在断气之前杀你,费不了多少力。”
曼陀铃抱胸,幽幽叹了口气:“那我还是等你咽气了,再拿吧。”
青年松松抬手,将万象棍引过去,拿在了手里,看着这根幽蓝绕着金光的棍子,眉眼渐渐平静:“咽气之前,我也要把它毁掉。”
言罢,束手起势,黑色气浪源源不断冲击,震的他发丝衣角猎猎飞扬。
曼陀铃看着他那副神情,喃着没救了,便摇头站在了一侧。
阎王殿里夜明珠散出青绿的光芒,阴煞之气骤然荡开,吹的大殿里深红的帷幔哗啦啦的响。
曼陀铃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抬着袖子遮了遮脸。
待四周平静下去,她才慢慢抬脚去看倒在一侧的人。
她叹息了声:“也是个痴人。”
便走至一侧,打量着分毫无损的万象棍,捻着手指将它拿起来试了试,挑了挑眉,眼底有了些光亮,正拿起来,一只修长苍白的手牢牢握住了棍锋。
曼陀铃顺着这只手看过去,青年已半倚着台阶坐了起来,捂着左眼,冷冷看着她:“我说过,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曼陀铃目瞪口呆,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你刚才——,不都死透了,你怎么——”
青年放下手,那只左眼里幽蓝色光芒闪过瞳仁,呈现出冷辉的晶蓝,仿佛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空灵妖异,他拿着万象棍站了起来,头也没回的入了大殿。
曼陀铃看着他捂着眼睛迈入黑暗里,眼底有了些欣喜若狂的神色,眯眼:“这好宝贝,还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白骨骷髅之中,玄铁王座之上,红玉垂珠的金冠衬的眉眼不似凡尘的俊美,青年支着手撑在椅子上面,面无表情在听下面的人战战兢兢说话。
“小的,也只是听他说了那么一句,说是要让该成为恶鬼的人成为恶鬼……”
“说是遇到了修士——,昭阳派的掌门,要和他们一起,把把把……”
把什么他没说,坐上的人已站了起来,青年漫不经心从那位置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眉眼隐在了黑暗里叫人看不清表情:“把什么?”
一把冷冰冰毫无人气的声音。
那人伏在青石板上,身子不住颤抖:“鬼座!鬼座,我只是听他说了那么两句!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关系的!鬼座饶命!”
墨色衣角落在他眼前,那人垂着眸居高临下睨着他,声音轻缓:“本座问你把什么,耳朵若没用,长着倒碍眼。”
“把把把万象棍的事捅出来,说,千乐歌本就惹众仙门不快,只要这消息出来,不论真假,墙倒众人推,月阁很快就会身败名裂,再也掀不起浪来!”
青年面色冷了些:“无常。”
身侧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恭敬垂首:“禀鬼座,已让人去昭阳派处理了。”
青年抬起一双微凉的眼:“请到冥府,本座,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昭阳派掌门。”
沧源边境,鬼蜮之上,残阳如血。
“仙督!!去月——”
他话未完,一道金色物什直击入眉心,炸开一道血花,他身影一顿,双目熄灭,僵直的倒了下去。
万象棍同赤霄剑在空中极快对了两招,青年远远落在了一高处的石阶,夕阳从他身后打过来,拢下巨大的阴影,青面獠牙的面具,衣袍猎猎翻飞:“任仙督大驾光临本座这鬼蜮,有何贵干?”
任光熹眉眼沉沉看着那具尸体,转而看向他:“鬼座如此恣意妄为,还问在下为何到此?!”
青年双手抱臂,闲闲站着:“哦?这是为除本座而来?”
他目光扫过他带着的一众仙门,发出一声低笑:“蝼蚁尚知避火,各位这,是嫌命太长,还是脑子太蠢?”
“你们这半碗水叮当的货色,也配来除本座?”
“你——!冥沧沐,仙督在此,岂容你如此放肆!”
青年略一颔首,声音轻缓:“宋明生宋掌门,听说过你,修为平平,脑中空空,奉仙督金言当圣旨,靠这鞍前马后走上掌门之位,倒也算另类天才。”
他说罢,身侧的鬼侍殿主便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妈呀原来是个狗腿子!”
“天才天才,这天才我们可做不来!”
“哈哈哈哈哈——”
“你!!!冥沧沐!你欺人太甚!!”
“行了宋掌门,何必和一个邪魔多费口舌,他这是在故意刺激你,你若生气,倒入他正怀。”
青年侧了侧头,看向了说话那人,又一颔首:“白掌门,好一身世外高人天山雪莲的遗世独立,修了五十载的剑,还是个毫无建树的酒囊饭袋。‘无为之道’修的是登峰造极啊。 ”
身后有鬼侍又爆发出掀天的笑声:“无为之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个碌碌无为的装货啊!”
“妈呀懂了哈哈哈——”
“……”
那白袍的道人已面目发青,死死盯着他了。
青年讥讽的扯了扯嘴角,居高临下迎着他那目光,点兵点将的一路顺着骂了过去。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赢,仙门满腔怒火,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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