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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2)
众人一齐转过头去,只见一大片红影黄光压近,比武大会会场的入口处分两列走进来十余个奇装异服的人来。
龙吟和慧明大师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暗道:终于来了!
大家仔细打量那伙人:前排的两人中,一个大和尚身形魁梧高大、皮肤黝黑,身高足有九尺宛如半天云里矗立了半截铁塔,头上裹着的白色头巾半遮住满脸横肉,瞪得滚圆的一双豹眼中凶光毕露,身着一件短衫,袒胸露乳,露出黑压压的胸毛,肩上扛着一根五尺多长,近碗口粗的似锏非锏、似鞭非鞭金灿灿的兵器;另一人黄衣男子年约而立,长得仪表堂堂,比他矮了一个头还不止,身着汉服,但是头发卷曲、鼻梁高挺、鼻尖若钩,显然不是中原人士。
两人身后九位穿着大红长袍、头戴黄色奇怪帽子的僧人分作两队紧跟其后,前四名僧人抬着一顶紫藤香轿,轿中大黄蒲团上坐着一名脸色蜡黄的秃头和尚。那和尚不但面色蜡黄,而且形容消瘦,眼睛似闭非闭,宛如饥荒里逃出的难民,然而他偶然间睁眼向四周一打量,双瞳里立刻暴射出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精光。
群雄见来者不善,纷纷让开道路,那一行人径直走到擂台前面越两丈远处站好,排头那身材高大的大和尚将肩上金鞭往地下一捣,“轰——”的一声,周围四五块青砖尽皆捣碎,那金鞭插入地面近半尺深。
群雄咋然变色,柳如烟吐了下舌头低声呼道:“好家伙!”
那黄衣男子行了一个抱拳礼,然后说:“各位安好,在下乃是天竺国第一高手般若相上师坐下大弟子古兰德一,汉名叫李成,这位是我师弟八思巴,向初次见面的各位问个好。”
他言语谦恭,神色却相当倨傲,再加上腔调有些古怪,想来是汉话说得还不甚熟练,给人一种颇为滑稽的感觉,众人一听他的声音便知道刚刚喊话的就是他,那时候群雄兴致高昂,在场热闹非凡,然而他的声音却将众人的喧哗一齐盖过,虽说当时群雄无人用内力喊话,但是光这一点也足以显示其高深的内力。
李成接着说:“家师乃天竺高僧,当年与达摩祖师爷曾有过照面,今日不远万里来到东土弘扬我密教佛法,得闻恰逢中原武林人士举办二十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特赶来见识这一空前盛况。我们佛家讲究缘法,中原武林大会二十五年才举行一次,恰恰家师就刚好到来,这也正说明家师与此次武林盟主乃至整个中原武林有缘,是以愿不辞劳苦担下盟主重任,也算初来咋到的我们为中原略尽绵力。”
他此话一出,群雄无不哗然,各派代表已经斗了整整三天才选出一名武功高强、年轻有为的盟主,不知这位天竺和尚忽然横插一手要争夺中原武林盟主却是何意,莫非他要在中原创立教派,是以先争夺盟主来扬威立万?
一个大嗓门的矮个子首先吼道:“你们来得迟了,我们已经选出了这位柳庄主做我们的盟主,你们外来蛮子快些回去吧!”此人乃是地堂门高手,人称“啸地虎”,这一声吼果真如猛虎啸林,在场数百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纷纷表示赞同。
李成上下一打量柳浩风,然后轻佻地说:“这位仁兄长得倒不错,不过这是武林大会却不比选相公清倌,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做盟主,那我十个八个盟主也做得来!”
柳如烟勃然大怒,冲上前就要反唇相讥,却被柳逸尘一把拉住,龙吟转过头问慧明大师:“大师,你仔细瞧瞧那般若相,是不是偷袭你的那人?”
慧明大师早已怀疑,盯着那般若相看了半天,那天竺和尚虽然坐在蒲团上,但大致身形却能瞧清楚,慧明大师点点头说:“身形很像,尤其是他头顶天灵穴深深陷下去,正和偷袭我那人一样,十有八九是他!”
龙吟说:“此人偷袭您在先,现在又来争夺盟主之位,定然不怀好意!看来今日一战难免,我们须得小心应付!”
却说台上柳浩风见来人出言讥讽,却也不着恼,微微一笑说:“看来兄台的意思是,中原武林盟主需要找一个又老又丑的人来担当方才合理,难怪尊师一行不远万里巴巴地跑来争着要做!”
群雄一听,顿时哈哈大笑,那般若相忽然睁眼,对柳浩风上下一打量,然后又半眯上了眼,脸上无喜无怒,不知是没听懂柳浩风的话还是城府深当做没听见。
李成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冷笑道:“我们一行来中原是竞争武林盟主,却不是逞口舌之利!我们也听说了中原盟主原本是要武功高强者来担当,他们推举你做盟主,如此说来你的武功应该是中原最厉害的,你有本事就来跟我师傅较量,若是我师傅武功比你高,自然盟主之位由我师傅来做。
若没本事没胆量我们也不强逼你,你只需说一句——这中原武林竞选盟主原本是一群没种的软蛋闭门造车、自娱自乐的小儿游戏,容不得真正的高手来争夺——那我们一行人立刻掉头就走,也不稀罕做这等贪生怕死之辈的盟主,免得侮辱了自己的威名!”
群雄知他出言相激,势必要逼柳浩风与他们决斗,然而李成说话如此狂妄,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一时间纷纷喝骂。
柳浩风知道今日之势不动手已无法解决,正要开口迎战,忽然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中原武林最讲礼数规矩,这武林盟乃是各大名门正派的联盟须得有名望的正派中人报名参加,从中择优选取——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阁下等人门派不清、身份莫名,既没报名又没按序比试,等到人家拿到了盟主之位才想以逸待劳出来竞争,在场诸位英雄目光如炬,岂能容你们白白占这等便宜?”
那声音不卑不亢不徐不疾,语气平和宛如平时说话,却把在场数百人喧哗的声音一齐压下去,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贵宾席上徐徐走下一位白衣公子,正是玉箫龙君龙吟。
众人听他说的句句在理,一时间纷纷喝彩,顿时将那一行天竺僧人的气势盖过去,李成见到龙吟,眼前陡然间一亮,暗赞:天下间竟有如此人物!
般若相原本半眯着的眼听到龙吟的声音后猛地睁圆盯住龙吟,目中精光陡炽,龙吟恍若未见,眼神宛如一泓秋水波澜不兴,慢慢走到擂台边,然后继续对李成说:“如你所言,中原武林盟主乃是由艺高者担当,这位柳庄主的武功各派高手都有目共睹——虽然不是中原第一,但也是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担当下一任盟主乃是名正言顺、众望所归。这位忽如其来的什么什么相大师想趁柳庄主与人斗得疲惫了以逸待劳,侥幸取代盟主之位,在场英雄们认为可不可以?”
群雄齐声吼道:“不可以!”李成一时间被龙吟气势震住,侥是他巧舌如簧,一时间也始料未及搭不上话来。
龙吟却故留余地,也不逼人太甚,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既然敢来寻衅,我们中原武林若不应战,未免显得怠慢了远客——就请你们划个道儿下来,我们中原武林奉陪就是,不过有言在先,你们若是想趁柳庄主疲惫而妄图占便宜却也没这么容易!”
群雄见龙吟唇枪舌剑、口齿伶俐,原本已将这一伙天竺和尚说得哑口无言,忽而又答应对方的比武请求,均感到不解,不过见他自信满满想必是有退敌之策,自己倒乐得有热闹看,不少好事之徒又纷纷鼓噪起来。
龙吟却另有想法:这次武林大会举办得坎坷多磨,这天竺和尚来得突兀,八成和邪宗有些牵连,如此一来接下他们的挑战,一来为中原武林正道打气,二来为柳浩风壮声威,三来或许能从交手中探出一些主使人的蛛丝马迹,慧明大师虽在远处却也觉察到龙吟的用意,于是也不出言阻止只是微笑着不断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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