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

　　第一章：残契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青竹案”是如何开始的。只记得那一夜，北风卷着枯叶，吹过一片幽深的竹林。竹影摇曳，仿佛无数鬼手在黑暗中撕扯。林深处立着一座石亭，亭中坐着一人，身着灰袍，指尖轻叩石桌，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来了。”灰衣人未曾抬头，声音冷得像冰。
　　对面，一名白衣女子悄然现身。她面容清丽，眼角却刻着细纹，那是岁月与风霜的痕迹。“十年的约定，今日该了结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刺入耳膜。

　　“约定？”灰衣人冷笑，“你当真以为，那份契书还能兑现？”
　　“为何不能？”女子向前一步，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缠绕的藤蔓，“这是‘青竹令’，持令者当得真相。”

　　灰衣人终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真相？呵……你可知当年‘青竹案’中，死的是谁？”
　　“是我的师父，顾无言。”女子语气坚定，“他被你们以‘叛门’之罪追杀，最终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灰衣人忽地大笑，笑声在竹林中回荡，惊起几只夜鸦，“顾无言根本没死！”
　　女子瞳孔骤缩，手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他不仅活着，还是‘青竹案’的策划者。”灰衣人缓缓站起，袖中露出一截铁尺——那是他唯一的兵器，“你追寻十年的仇人，正是你最敬重的人。”

　　风骤然停了。竹叶静止，仿佛连天地都屏住了呼吸。

　　第二章：谜雾

　　白衣女子名叫苏夙，是“无言门”最后的传人。十年前，师父顾无言在青竹林中被六大高手围剿，据说他临死前烧毁了门中至宝《无相谱》。如今，她却被告知：师父是诈死叛徒。

　　“证据呢？”苏夙咬牙问道。
　　灰衣人——人称“铁尺先生”的墨离——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她。“这是顾无言亲笔所书，信中写明他与‘黑影盟’的交易：以《无相谱》换一座海外孤岛的安身之所。”

　　苏夙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刺得她双目生痛。信中确有此言，且盖着师父的私印。她强压心绪，冷声道：“单凭一封信，怎能取信？”

　　“那你可曾想过，”墨离逼近一步，“为何当年围剿时，唯有你一人逃生？又为何这十年来，‘黑影盟’始终对你网开一面？”
　　苏夙怔住。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疑点，此刻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次追杀中的“巧合”，每一次险境中的“生机”……

　　“因为顾无言还活着，他在暗中护你。”墨离叹息，“但他也利用了你——你是他洗清罪名的棋子。”

　　第三章：局中局

　　三日后，苏夙按照信中所指，来到一座荒废的庄园。庄园位于悬崖边，四周云雾缭绕，院中种满枯梅。她在正堂见到了一名黑袍人——正是顾无言。

　　“夙儿，你终于来了。”顾无言转过身，容颜苍老，眼中却仍有昔日锐光。
　　“师父……”苏夙喉头发紧，“那封信，是真的吗？”

　　“是真，也是假。”顾无言苦笑，“我确实与‘黑影盟’合作，但非为私利，而是为揪出真正的内奸——当年陷害无言门的，是你师兄，赵无痕。”

　　苏夙如遭雷击。赵无痕，那个温润如玉的师兄，竟会是叛徒？
　　“他觊觎《无相谱》已久，暗中与黑影盟勾结，伪造我叛门的证据。”顾无言抬手，指向窗外，“今日他必会现身，因为《无相谱》就藏在这庄园的暗阁中。”

　　话音未落，院门轰然倒塌。一名青衣男子缓步而入，手持一对短戟——正是赵无痕。
　　“师弟，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喜欢设局。”赵无痕微笑，眼中却无温度。

　　“是你逼我至此。”顾无言淡淡道。
　　“《无相谱》归我，我放你们生路。”赵无痕挑眉，“否则，这悬崖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苏夙突然开口：“师兄，你可知师父为何选今日了结？”
　　赵无痕一怔。
　　“因为今日是师祖忌辰。”她向前一步，袖中青铜令牌闪动，“你忘了吗？无言门第一条门规——叛门者，当受‘千竹穿心’之刑。”

　　刹那间，庄园四周响起簌簌声。无数竹箭从暗处射出，如暴雨般袭向赵无痕！

　　第四章：无锋之契

　　赵无痕挥戟格挡，竹箭却似无穷无尽。他终于露出破绽，一箭贯穿肩胛，踉跄倒地。

　　“你……你早有埋伏？”他嘶声道。
　　“从你踏入庄园起，就已入局。”顾无言俯视他，“这十年，我假死匿踪，只为今日。”

　　苏夙却摇头：“不，师父，你也在利用我。”
　　顾无言沉默。
　　“你让我以为你已死，引我追查真相，实则是借我引赵无痕现身。”她苦笑，“你们二人，都将我当作棋子。”

　　墨离此时从暗处走出，轻叹：“江湖本就如此。情义与阴谋，从来是一体两面。”
　　“那《无相谱》呢？”苏夙问。

　　“早已焚毁。”顾无言摊开手掌，一片灰烬随风散落，“武学至高境界，不在典籍，而在人心。”
　　赵无痕狂笑：“好一个‘在人心’！那你们今日杀我，又与黑影盟何异？”

　　苏夙拾起铁尺，指向他：“不杀你。”
　　众人都愣住。
　　“无言门已散，恩怨也该散了。”她转身，走向门外，“从今往后，江湖再无青竹案。”

　　墨离与顾无言对视一眼，最终收起了兵器。
　　阳光穿透云雾，洒在苏夙身上。她手中的青铜令牌，不知何时已裂为两半——正如那份无锋之契，在真相中开始，在释然中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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