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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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养养精神哄哄孩子，时间也就过去，待到夜深人静，听剑便带上绣片离开。
　　出门前元念卿特意教了些话术，以免听剑不走脑子说错话。若是能将彩练带走，至少能在吕家叔侄面前博个人情，追问真相也更容易一些。
　　另外闫四那边也要重新盘算，毕竟与整件事牵扯之深是他始料未及。心里虽然恼对方隐瞒，但清楚当年真相的人已经不多，闫四作为亲历者也很重要。提供线索的人越多，自己被蒙蔽的的可能就越小。

　　无论是刻意隐瞒的吕家叔侄，还是隐藏身份的鲁勤，亦或是仍念兄弟情义的闫四，这些人的谎话在他看来并非不可原谅。就如同师父对自己说谎一样，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必须理清前因后果，他也不会如此计较。
　　因为这件事能否完满解决，决定着元谆德的将来，也事关他的命途……

　　好在听剑不负所托，带着好消息回来：“她答应跟咱们走。”
　　除了睡着的虺，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就连不怎么了解内情的春铃，都暗自拍拍胸口。
　　“太好了！”元念卿欣喜道，“你有没有把路探明？”
　　听剑点头，掏出绣片还给潘煜。
　　潘煜收下绣片仍殷切地盯着听剑，似乎有话要说。
　　他明白对方心思，继续问：“潘夫人看起来如何，气色好吗？”
　　“一般。”

　　此话一出潘煜立刻变了脸色。
　　他赶紧追问：“没有生病吧？”
　　“没有。”
　　“精神如何？”
　　“一般。”
　　如此语焉不详的回答，他也听不出是好是坏：“你就不能说详细一些？”
　　“没病、没你有精神，脸色差不多。”

　　他早该知道以听剑的性子，问也是白问，只能自己拿话开解潘煜：“潘夫人应该没有大碍，但到曲家毕竟非她所愿，想必平日里也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既然她答应随咱们走，时候到了你们自然能相见。”
　　潘煜点点头，收好绣片回去继续守着男孩。

　　既然闫四和彩练的事都定下来，这一趟也算收获颇丰。眼下最主要的是将这两人安全带走，至于林家的证据，反而变得次要。
　　元念卿打定主意，天亮之后打发人找曲家询问祠庙之事查得如何。曲家人下午才过来回复，说就快查出结果，还需等待几日，然后又送来不少东西，似乎想要以此安抚。
　　他知道曲家还拿不出个像样的借口搪塞，让人去问也不过是让对方明白，自己没打算干等。之后提出要走，也不会显得突兀。

　　本来以为接下来只要安心等着就行，然而第五天午饭一过，曲家却端来了三颗人头。
　　站在首位的除了曲尊，还有一个生面孔，年纪三十出头，一身像是生意人的打扮，衣冠楚楚也算看得过去。可惜面上虽然笑意盈盈，但眼神却丝毫不带喜。上一个把皮笑肉不笑表露如此淋漓尽致的还是元承玮，也就是如今的敬王。
　　从眼前的架势，元念卿已经猜道男子的身份，应该就是从丞州赶回的曲继瑞。

　　果不其然，对方躬身道：“在下曲继瑞，拜见幽王殿下。”
　　曲尊见他看向自己，连忙解释：“这是我的外甥，之前一直在为冬至大典的事情在外奔波。如今已经查明，是有人假借工匠名义，混进祠庙之中，潜伏暗处欲意不轨。除了当日被您的侍卫拿到的那人，另有两名同伙潜逃在外，正好被他所擒，均已就地正法。”

　　元念卿心中冷笑，不过随便找了两个替死鬼来堵他的嘴。显然是曲继瑞刚赶回来，就想了这个办法来应付。
　　但眼下脱身要紧，不宜惊动对方，他装作接受这个结果：“劳烦曲家主费心了。”
　　曲尊客气道：“这本就是我曲家过失，老夫该向您和娘娘赔罪才是。”
　　他又看向曲继瑞：“这位曲先生也是卓尔不凡，能够以雷霆之势擒住恶徒，令人佩服。”
　　曲继瑞躬身道：“王爷过奖了，这本是在下应尽之责。”

　　“既然匪人已经伏诛，本王也就不便叨扰，明日便与内子回去了。”
　　曲尊却劝道：“王爷既然来了，不妨多留几日再走？”
　　曲继瑞也附和道：“这几日忙于追查匪徒，都没能好好招待您和王妃，家中长辈很是难安。您宽宏大量免了我们的责罚，不妨再赐我们个赔罪的机会，好好弥补之前过失。”
　　这些人想让他留下，绝不会只为招待，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直接拒绝：“本王也觉得遗憾，只是出门之前和邑王说好是过来上香，拖了这几日也没知会。要是再不回去，他肯定会担心。”
　　曲继瑞接话道：“这倒是无妨，您只管放心住，邑王那边在下自会安排人通禀。”
　　他顺势点点头：“那就麻烦曲先生了。”

　　曲家人走后元念卿回到屋里，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虺缩在潘煜怀里，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他赶紧过去询问：“你怎么了？”
　　“舅舅回来了，我还没回去……”男孩战战兢兢地说。
　　他明白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了曲继瑞的声音，担心偷跑出来的事情暴露，于是安抚道：“不用怕，你舅舅刚回来应该很忙，暂时顾不上你。天黑之后我送你回去，路上记得多往身上蹭些土。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在外面睡着了，睡得浑身难受。”
　　男孩乖乖点头。

　　存彦却不能同意：“你送会不会太冒险？还是我去吧。”
　　“冒险也是我最合适。潘夫人那边只能靠听剑，论逃跑的本事你们都不如我，而且我和闫四之前遇到过类似的状况，行动上有些默契。”
　　存彦不信，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之前，等回头再和您细说。”
　　存彦明白状况突变，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惑。

　　白露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可是论逃跑，自己的身手确实不如他灵活，万一硬要跟去拖了后腿，反而不好。
　　他看出白露在独自纠结，凑过去小声问：“信我好不好？”
　　他不情愿地点下头，仍是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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