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羯朱追妻火葬场(1)
在第三条通往山顶的路上,沈青与萧锐锋正带人穿行于密林深处。
四周的林木如鬼魅般扭曲生长,枝叶交错成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将天光撕扯成零星的碎斑,洒在腐叶堆积的泥土上。
湿冷的土中渗出腥气,混着枯木溃烂的味道,嗅起来令人不适。
这一路崎岖难行,却笼罩着诡异的静谧——既无野兽嘶吼,亦无虫鸣鸟啼,甚至连风都凝滞在了枝叶间,仿佛整片林子都陷入了一片森森的死寂。
这反常的景象令沈青觉得越发不详,他忍不住瞧了瞧一旁的萧锐锋,有那么一刻,他很想牵住对方的手,求得一丝安全感。
可他很快便放弃那个怯懦的想法,因为这山是他偏要来跟着上的,若是泄出丁点惧意,往后再在萧锐锋面前坚持什么都不会再有底气。
如今,他终于懂得了何谓生死有命,各取报应。
不过萧锐锋对他的照顾也是如影随形,此时连马都牵在了随行士兵的手里,那是萧锐锋怕他的马在林中受惊,将他带着滚下山去。
“累吗?”
萧锐锋忽而侧首,目光在他微颤的眼睫上停留片刻,而那副原本警惕的眼睛在看向沈青时便掺入了关切的柔意。
如果沈青再细心些就不难发现,性冷乃至薄情的萧锐锋只给予他如此这般的目光。
“还好,我能跟上。”
沈青扯出一抹笑,虽然腿肚子有些发酸,却不想显得太差劲。
“过来。”
萧锐锋命令似的道,沈青刚靠近,手腕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锁住了。
沈青虽觉得心下一定,然面上却挂不住,挣了一下,却反被对方交握紧了。
“让我牵一会。”
萧锐锋压低的声音里藏着一丝柔软,细听好像是在撒娇。
“这行军呢……”
沈青为难,却也任由对方牵着,似乎能从对方掌心的温暖汲取出独有的心安。
“帝王身侧,岂能无人护驾?”
萧锐锋声线低沉,字字如铁,目光扫过四周,仿佛在告诫每一个窥探者。
若非他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话简直像镌刻在军令上的律条,不容半分质疑。
如此又行了一炷香的光景,林间雾气渐浓,白瘴如活物般缠绕枝桠。
萧锐锋的指节忽地收紧,像是怕沈青被雾中的妖精掳走一般。
倏然,一阵嘈杂声从远处碾来。
那声音似千百只虫足摩擦树皮,又似骨骼在地上拖行,窸窸窣窣地啃噬着耳膜。
萧锐锋瞳孔骤缩,一把将沈青拽到身后,同时掌心按在了刀柄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透出如临大敌的戒备,
“青青,跟紧我。”
沈青心头一凛,死死盯住前方晃动的树影,心跳如擂鼓般轰鸣。
高憧明厉声喝令,士兵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刀刃出鞘的铮鸣却被顷刻淹没——大地突然震颤起来,腐叶下的泥土翻涌如浪,仿佛有巨兽要翻出地脉。
沈青踉跄着扑向萧锐锋,却在触碰他衣角的刹那忽觉天旋地转。
视野中的一切骤然扭曲,连天空都似漩涡般翻搅起来。
沈青头晕眼花,只得暂时闭起眼睛,可再睁眼时,死寂却吞噬了所有活人的气息——他竟孤身站在林中空地,四周的树木竟比原先更高更密。
乌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幽森的林中出现了逐渐逼近的窸窣声响。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却都令沈青喉头发紧,他握住了腰间的刀,喝问一句,
“来者何人!”
阴影中浮现的身影却令沈青的视线凝固——居然是羯朱!
“羯朱?你一人?”
沈青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见对方倏然一笑,
“对,只我一人,因为我想见沈青鸾,有话对他说。”
那个名字被他咬在齿间缓缓碾磨,像在咀嚼某种执念,而他用目光穿透了沈青的皮囊,仿佛在凝视一个虚妄的人影——是那个深埋于他的记忆,却永远无法触及的亡魂。
沈青对与羯朱的执念并不意外,他强压下心头的寒意问,
“我方才身边那群人呢?萧锐锋在哪?”
羯朱唇自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却暗潮翻涌。
他生得人高马大,此时却微微扬起下颌,盯着沈青那双狐狸眼,嗓音沉沉道,
“放心,那群兵留有我手下的勇士对付,我掠走了你,而韩岂则掠走了他。”
沈青心头一凛,可这一切又实在不可思议,便试探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伏娄?”
羯朱眉梢微挑,瞳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作某种近乎愉悦的深邃。
他低笑一声,
“你比我想的更敏锐,不错,伏娄说‘白曜’赐予了他‘法力’,而你能‘夺舍’青鸾,并获得不属于凡人的力量,则拜‘黑曜’所赐,虽然伏娄并未能说清到底何谓‘白曜’、‘黑曜’,可我猜那与我们各部信奉的大巫并无二致,应是种独特的巫术。”
沈青不明白伏娄为何不给羯朱解释清楚,然他却自觉并无义务解释,只点点头,算是认了。
不过 “韩岂”那个久违的名字却终是搅动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疑团,也终于令他问出了那个模糊却又恐惧的猜想,
“方敏奴和他表哥韩岂……都是你的人?”
语落,羯朱的眼神却骤然一暗,还恨声道,
“不,只不过萧锐锋碰巧是我们都想杀死的人!”
旋即,他却像是被某种沉重的记忆拖住了呼吸,看着沈青的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痛色,
“可他们并非我的手下,不然青鸾就不会死……可若细究起来,害青鸾家破人亡的起因却与我脱不开干系……是我最是对不住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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