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

　　陆青抚摩着何荷，他的气味和他身体的温度提醒她，她还活着。
　　她清空脑子里缠绕着她的一切繁芜之事，默默地贪婪地尽情享受着这瞬间的美好。
　　可是，陆青却轻轻地把她推开，她向前一点点，紧紧靠在他胸口，但陆青却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何荷。”他轻轻呼唤。
　　何荷睁开眼的瞬间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扭曲的，这里不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那片林子，不是通天宗的那座山，也不是他们的过去。
　　她不由得摸着左边太阳穴上的伤疤，混乱的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但还是不够。“吻我吧。”她心乱如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坚定。
　　陆青俯下身，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之后就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何荷轻声说。
　　“这么说你就像在亲吻一个醉汉？那这不算数。”陆青轻蔑地冷笑了一下说，然后抱起一捆柴火推到她的怀里。
　　就这一瞬间，何荷又变回了原来的她。
　　“你怎么知道的？”她说，一心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莫非你吻过喝醉的人？”她猜想陆青在通天宗时肯定吻过不少女孩子，因为总是有很多女孩子追在他屁股后头，但她以前倒从未在这方面多想过。
　　陆青只是摇摇头，“没有，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想也能想象得到嘛。”
　　“莫非你从来没吻过别的女孩？”何荷问。
　　“我可没这么说。要知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有九岁，还挺讨人嫌的，难道我除了和你一起打猎就没其他生活了？”他说着又抱起一堆柴火。

　　突然间，何荷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你吻过谁？在哪里吻的？”
　　“那可太多了，简直记不清了。”他说。
　　何荷骨碌着眼珠，“那么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特别喜欢的？当我被带去九宫城的时候？”
　　“不是，大约在那之前半年吧，就是刚过完年那会儿。我们当时在集市上一起喝着雷大婶做的汤，溜子开玩笑说如果他能亲你一下就好了……那时我突然就觉得我很在意你。”陆青低声说。

　　何荷想起了那一天，那天他们打了一天的猎，天空洋洋洒洒飘着大雪，他们便早早准备收工了。
　　雷大婶的粥铺生意很好，挤满了躲避大雪的人，何荷与陆青也坐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大口喝着热粥，虽然粥的味道没有平时那么好，但是毕竟是热的，而且他们确实很饿了，所以也喝得甚是满足。
　　溜子倚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用一根鸡毛抚弄她的脸颊，她没好气地把她推开了。
　　溜子却在一旁不停地絮叨，说有多少多少女孩子渴望得到他的甜蜜一吻，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溜子有多么帅气，可他想要的却是能亲一下何荷足以。
　　雷大婶与何荷看着他可笑的样子忍不住一个劲地笑，他着了急，“怎么？以为我吹牛呢？不信你们去问那个戴绿色围巾的女人，看看是不是这样？”

　　这都几百年以前的事了，亏了陆青竟然还记得。“溜子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何荷说。
　　“也许吧，但也不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是接受周子斐，或者接受我？甚至接受任凤生？……我担心任凤生那小子已经看上你了……”陆青说。
　　“哈哈，你要是觉得任凤生喜欢我，那你就是太不了解他了。”何荷不由得笑出了声。
　　陆青耸了耸肩，“我知道他很绝望，可就是绝望的人才会做出疯狂的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何荷突然觉得他这话就是在说她。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何荷的头脑也很清醒，便又开始琢磨“刺猬头”的事。
　　尽管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御风谷的人还是通知她去开会。
　　在会议室里，同往常一样，她没有规规矩矩坐在桌子旁，而是坐在宽敞的窗台上，从那里可以看到那座山。
　　御风谷的将军是一个叫冷花的中年女人，挺高的，还有一股身为将军的强健肌肉和果敢气场。
　　她让大家看了“刺猬头”的模型图，介绍了它的内部设施、防御工事以及久攻不下的现状。
　　何荷没有很听进去，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将军，总觉得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却一直都没想起来，直到听了不知道多少句“能否拿下‘刺猬头’是个当前的硬活儿，”她才突然想起来，她面前的这个人是御风谷的另外一个胜利者。
　　她多年前曾经赢得天命之战，属于上一代人了。当时为宿命对决赛做准备时，艾琳曾经把这个人的卷轴连同其他胜利者的卷轴一起拿给何荷她们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何荷在卷轴中看到过她，只是她一直很低调而已。
　　在何荷最近得知了申祖庚与任凤生的经历后，她忍不住想：在她赢得了天命之战之后九宫城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冷花介绍完状况，下面有人问了她许多问题。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
　　大家吃了午饭之后继续讨论，试图找到攻破这座山的切实可行的办法。
　　郭鼎认为他有办法破解敌方的机关，也有人建议启用敌人内部的几个内线，事实上，没有人提出什么有新意的想法。
　　在下午的时间又要悄然消逝的时候，大家的讨论又回到了数次讨论过的办法上——直接进攻敌人的入口。
　　冷花很沮丧，因为数次这样的尝试已经失败了。
　　最后，她好像终于忍不住了，说：“如果谁他娘的再有人建议直接进攻入口，他最好给到我好的进攻方法，而且这个人必须负责指挥这次战斗！”

　　陆青在桌子旁已经坐了好几个时辰早就不耐烦了，一会儿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又坐到何荷坐着的窗台上。
　　最开始的时候，他好像和冷将军的看法是一致的，觉得入口不可能攻破，所以已经不再参与讨论。
　　在刚刚过去的半个时辰里，他一直一声不响地坐着，眉头紧锁，透过窗户凝望着远处的“刺猬头”。
　　当冷将军说出最后发狠的话之后，会议室一片寂静，陆青开口说道：“我们真的有必要攻入‘刺猬头’吗？把它摧毁是不是也可以？”
　　“这也是可以考虑的一个方向，你有什么想法？”郭鼎问。
　　“我们可以把它当作是一条野狗的洞穴。我们不攻进去的话，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把狗憋死在里面，要么把狗撵出来。”陆青说。
　　“我们曾经尝试着炸开入口，可是他们的防御工事深入到山体内部，爆破没能对他们构成真正的威胁。”冷将军说。
　　“我想的不是这个，我在想如何利用这座山。”陆青说。
　　郭鼎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陆青坐着的位置，从他不合适的叆叇后看着那座山。
　　陆青接着说：“你看到了吗？我们从它的边路攻进去？”
　　“那里是雪崩的多发地段。在这里要十分谨慎，我们要精确布置好引信，一旦爆炸开始，我们可就无法控制了。”郭鼎用手摸着下巴，低沉地说道。
　　“如果我们放弃占领‘刺猬头’，那就简单多了，只要把它关闭就行了。”陆青说。
　　“所以你的建议是我们引起山体崩塌，然后堵住出口？”冷将军好像想到了什么。
　　“没错。把敌人困在里面，切断他们的给养，使他们的碧金车也飞不出来。”
　　大家都开始考虑这一计划。
　　博巍翻着“刺猬头”的模型图，皱着眉头说：“这一下里面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了。”
　　“但是，他们仍然能够通过玄凤铁车的隧道逃到广场上。”郭鼎说。
　　“但是如果我们爆破的话，他们就避无可避了。”陆青突然说。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任何“刺猬头”里面的人活着出来，他们在他眼里，就仿佛是那些钻进圈套的猎物，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留它们的命。
　　这一切，只不过是他所设计过的众多死亡圈套中的一个而已。

　　对于陆青的提议，大家莫衷一是，默默地在心里掂量着这件事的分量，脸上表情各异，有高兴的，有悲伤的，有痛苦的，也有赞赏的。
　　“山里面的务工人员大部分都是御风谷的普通百姓。”郭鼎发表了比较中立的说话。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再信任他们了。”陆青说。
　　“我们至少要给他们一个投降的机会。”冷将军说。
　　“可是通天宗被轰炸的时候，我们可没享受这样的待遇，你们因为靠近九宫城已经比我们舒服多了去了。”陆青的话一出口，冷将军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看上去她恨不得一刀劈了他，或者至少跟他干一架，她是个曾经的胜利者，还是个将军，虽然年龄比陆青大了，而且是个女的，但是也很有可能会占上风呢。
　　不过陆青完全无视她的气愤，相反以更愤怒的声音高喊道：“当时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那里的孩子被烧死而束手无措！”

　　何荷闭上了眼睛，想象着爆炸后的情形。这么做确实是能达到预期效果，她也确实想让山里的每一个人都死，但转念一想，她是通天宗的女孩而不是司马翰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不能像陆青那样诅咒所有的人去死。
　　“陆青，”她拉住他的胳臂，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整个‘刺猬头’是一座旧矿井，这么干跟发生矿难是一样的。”她说的这番话足以让任何来自通天宗的人在心中重新掂量这件事。
　　“可没有我们的矿难来得那么快，我们的父亲当场就死去了。”陆青反驳道，“大家是不是想同一件事？应该给我们的敌人留出几个时辰好让他们想象自己就要死了，而不是直接把他们炸飞？”
　　何荷很无奈。过去，当她与陆青还是在通天宗的林子里捕猎的普通孩子时，他就说过类似的话。可那时候只是说说而已，可现在确实要付诸行动，而这行动很可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你不了解那些在山里干活的人，也许他们也是被逼无奈自己也不想那么干的呢？况且了，里面还有些人是我们的内线，你连他们也要杀死了吗？”何荷说。
　　“对，为了消灭敌人，可以牺牲几个人的生命。如果我是那些人，我就会说：‘来吧，让闪崩来吧！’”陆青阴沉着脸说道。
　　何荷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会为了事业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他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或许，如果她和他是内线，在需要作出最后的抉择时，也会这么做，至少她是会的。
　　但这是在为别人的命运做出抉择，这么做就未免太残酷，无论是对这些人，还是那些爱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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