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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油风云
“是鸡油！”叶天籁漂亮的碧蓝色大眼睛里好像亮起了小蜡烛，不断的嚷嚷着:“我知道了！是鸡油！韭菜炒鸡蛋怎么会这么做！哎呀我真的好笨怎么才想到！”
见阿斯莫德还是一头雾水就快要发飙了，叶天征赶紧解释:“这一桌子菜算不得上品，都是家常菜罢了，乍一看好像觉得怠慢了，但再配合这位青天大老爷优秀的演技，便只会觉得这县令大人两袖清风，只可惜……那道韭菜炒鸡蛋用的是鸡油。”
叶天籁跟上话茬:“炒菜一般都用大油，家家户户都有猪，能炼不少油，好储存不说，猪油渣包包子包饺子也是一绝。而鸡油不同，一只鸡只有鸡皮和鸡胸下的一小块脂肪可以炼出来，三年以上的老母鸡也炼不出半碗油来，再说谁家养鸡不吃，拿来炼油啊！”
叶天征点点头道:“不错，这家伙想装两袖清风，实则奢靡的很。”
“奢靡？”阿斯莫德疑惑的挠着一头金发，不解问道:“仅仅一道菜加了鸡油，也不至于说是奢靡吧？”
叶天征伸出一根食指摇晃了一下:“非也，宗主大人，倘若你有黄金万万两，良田万万亩，你会圈养品相一般的男人吗？”
“当然不会了，甭管男女那必须身材模样身体都一等一的！看着都养眼那！”
“那就对了，奢靡就是这么一回事，当你有足够的财富享用更贵的东西时便不会留着便宜东西。哪怕猪大油并不比鸡油味道差，哪怕这家伙的猪舌头根本尝不出区别，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平日里指不定每道菜都用不同的油来配呢！”
叶天征随着阿斯莫德寻到了自己的房间，夜已经深了，三人没有打算叫醒钟离无颜，而是聚在叶天征的房间里继续小声议论着。
“大油最为常见，奢靡之人是不屑吃的，但为了装作清贫，把伙房里仅剩的用于糕点起酥的大油都用来炒菜，可惜分量不够。”
阿斯莫德也终于理解了，跟上话茬道:“道理我都懂，可为何不干脆少做一道菜？”
“那可不行，宴请的菜可以上不得台面，但凉的热的数量上可是有讲究！”叶天籁说完，自己也明白了些什么，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说，厨子知道大油不够，又怕菜上少了知县怪罪下来，就特意选了味道较为突出的韭菜加鸡油来掩盖？”
叶天征点点头:“不错，而且那猪头县令可是一口都没吃那道菜，他的厨子应当是知晓他不爱吃韭菜，这才漏了馅！”
一切说通后，阿斯莫德的脑袋转起来就要比叶天籁快了，脸上堆满坏笑冲着叶天征打趣道:“所以你怕这鬼心思颇多的贪官只是做做样子，才临走前方出言那断牙捕快判重了，就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会大义灭亲？”
叶天征回想起刚进县里的时候那满街躺着的叫花子，被踩坏瓦片还倒贴了一吊铜钱的倒霉蛋，以及七八岁就出来偷东西的小毛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青天大老爷可不是从公堂上瞧出来的。
“我们就待他三日，倘若他为外甥找补还则罢了，如果真把他外甥杀了……这位青天大老爷可就真是个人物了。”
叶天籁揉了揉因困倦而迷离的眼睛问道:“真如此那你要怎么样嘛？”
“不怎么样。”叶天征耸耸肩道:“最起码在这儿不能把他怎么样，宝应县现在从扬州划出去了，不归仙憩楼管，惹出事来怕是要被别的门派找麻烦。好了好了，天籁你都困成这样了，快休息吧。”
几人各回各屋，三个没心没肺的姑娘睡得香甜，叶天征却盘坐在床上，一遍遍运行着《七星合盈》，一边思考着对策。
“得想个法子让这狗官换人。”
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宿没合眼的叶天征就早早出门置办干粮了，没了小白操心这些，叶天征上次出门前的准备很不充分，走到半路就只能挖野菜了。
而且记错了日子，到宝应县时正错过了初一十五的赶大集，叶天征只好在规模没那么大的集市上兜兜转转，寻了三家卖粮的，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店家，怎么你这里也不卖米面？这才刚秋收没多久，还能都卖光了不成？”
半老的庄稼人很是无奈道:“客官，白面大米这些精粮可都是要交公粮的，只留一斗精面留作过年包饺子，您要不就买点粟米吧，吃着也顶饿的。”
“不买了不买了，路上吃糠天籁不得扒了我的皮！”叶天征很是扫兴的挥了挥手就要从摊位离开，突然想到入村时自己吃过的米线，那不就是精粮吗？
把自己的疑惑向着店家说出，店家摇了摇头道:“嘿呀，老刘头那都是从官老爷那里买来的呀！十文钱的米线有六文的米钱，还有两文要交税呢！”
“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这般说来，他倒要做五碗以上的米线，才能自己吃的上一份不成？？”叶天征拔腿要走，却被那店家赶紧拦住嘱咐。
“客官且慢！客官，您要是吃不惯粗粮，顺着这条道一直走，把头那家是知县大人的小舅子，他家卖精粮！”
“那狗官的小舅子？”叶天征一愣神，一肚子火气不再憋着了，拿了两张青稞饼塞进嘴里当做早饭，拍下二钱银子也不等店家反应，迈着步子快步就向着店家所指的方向走去。
叶天征从来不是脾气有多好，他只是觉得比起给叶天籁擦屁股，生点闷气从来都不是个事儿。可无论他再聪敏，终究是没见过这种世面的毛头小子。如此不公之事凡是以侠者自居之人都不会漠视不管。
脑海里过了三五遍鲁智深暴打镇关西的情节，人高马大的叶天征寻到了那家店，刚走进去环视一圈，不仅精粮充足，墙上还挂着不少火腿腊肉，看不见盐粒子的精细细盐装了慢慢三大坛子！
见来人这幅身板，店掌柜自然知道并非常人，宝应县老百姓可长不了这种身条。店掌柜刚刚迎上去，还未开口便被叶天征把话堵在嘴里。
“店家，你这里卖的可是官粮？”
谁知道那店掌柜一听这话一下子变了脸，但不是冷了脸，反倒是一脸的无辜道:“客官这是哪里话？这都是我从外地购来的粮，怎敢卖官粮？”
叶天征捏了一指那细的不能再细的精盐，不屑的冷哼一声。还给我装蒜？卖这个价格，如果真是外地购来的，那岂不是赔个精光？但对方一口咬死不承认，叶天征便琢磨起来。
直接打丫的一顿未尝不可，可这白收公粮再卖的无本万利的买卖，可不是只有知县小舅子能做的，他只不过是知县的工具罢了。
突然灵光一闪，叶天征对着店里的米面粮油指了一圈道:“那便好，店家，你店里的东西我都要了，包括粮仓里的所有东西，我出双倍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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