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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你们之前属于哪个帮派，在谁的手下，”秦昊坐在床尾看向两个已经满脸迷茫呆滞的教徒，直截了当的问道。
“什么……不记得了……”其中一人呆滞的摇了摇头，似乎完全听不明白秦昊的问题，另一人脸上虽然没有说话，但露出思索的神情后依然摇了摇头。
“那我换个问法，你们来到崇圣会之前住在哪里，”秦昊笑了笑，又重新问了一个问题，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看起来竟显得有些幽深。
“住在……”两人呆滞的脸上竟同时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接着涌上来的便是迷茫与痛苦，秦昊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灵魂内酝酿，似乎当场就要破土而出。
“上官，”他简单的喊了一句，右手迅速的拿起了一直搁在身边的铜镜，青色的光芒在迷蒙中亮起，映照在对面两个男人的身上，将他们的神魂同时定住，那原本蠢蠢欲动的力量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孕育。
与此同时，无数道明亮的光线从上官俨身边延伸而出，探入那两人的身体，融化在他们的灵魂之中，一道无形的波纹随之在房间中荡开，不同的灵魂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意识被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秦昊屈起手指轻轻在镜身上敲了敲，随着一声轻鸣响起，原本有些迷蒙的青光当即盛放的如同午后阳光，将在场的四人都完全笼罩在了其中，丝毫看不见踪迹。
无尽的黑暗中，白色的光芒带着击破一切的力量贯穿而出，仿佛形成了一条架在无尽虚空中的天路，上官俨和秦昊并肩从光芒的尽头走出，沿着脚下长路走向黑暗深处。
在现实中青铜镜的威能下，上官俨的灵力将四人的神魂完全连接在了一处，产生了彻底的共鸣，让两人的精神冲破了外层的阻碍直接降临在了对方的灵魂深处。
“看前面，应该就在那里了，”黑暗深处，上官俨停下脚步，看着远方说道。
那是两道有些黯淡的光芒，隐约能看出人形的轮廓，这便是两人的灵魂本源，是一切意识的集合。此刻这两道人形光影正在痛苦的挣扎着，身体上缠绕着一道道黑色的锁链，而一片如同怪兽般的阴影正在张牙舞爪，能看到淡淡的青光覆盖在这片阴影之上，让它的动作几乎完全停止了下来。
“小心点，镜子只能在这种情况下控制住形势，我们只要有什么动作，恐怕禁制就要立刻重新发动了，”秦昊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吩咐了一句。
“没问题，我来对付那怪物，你保住他们的小命，别被身上的锁链撕碎了，”上官俨笑了一声，手中幻化出平时常用的狙击枪，用自己的左手当作枪架，眼睛微微眯起，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变得无比凌厉，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光路都当即黯淡了几分，显然上官是将大部分的灵力都填入了这一枪之中。
而秦昊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原地，待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那两人面前。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轻轻按在那静默的黑色锁链之上。
就在同一时刻，青色的光芒悄然飘散，所有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被同时激活，锁链开始如水般流动，并迅速收紧，而影子般的怪物也发出了无声的怒吼，身形变幻中两只利爪当即便要落下。
枪声带着巨大的轰鸣在远处响起，白色的光芒仿佛划破了时空，一瞬间便狠狠的击中了怪物无形的身体，秦昊的双手也同时紧紧的将锁链抓住，手上迸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阻止了禁制的继续收紧，但那上面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强烈灼伤感让他也并不好受，原本舒展的眉头略微皱紧了几分。
上官俨全力一击之下，无数的白光融合进了黑色的阴影之中，在怪物身体里疯狂肆虐破坏着，让这巨大的阴影疯狂的变幻着自己的形体，想要驱散体内的光芒。
眼看着一丝丝白光向四周逸散，秦昊心知上官俨这一枪并未造成真正的致命伤害。当下再无犹豫，轻吸了一口气，神魂中的灵力在瞬间提升至极点，一尊巨鼎的幻影从他背后升起，上面仿佛雕刻着整个山河天地，日月星辰，世间的一切至理都仿佛蕴含于其中，三千大道都在那朴素又精美的花纹中衍化。
这是从羲朝时便存在的镇国重器，衍星鼎，历代帝王祭祀天地时，便会由星神教的大巫将其请出，用以祈求国运不息，无人知晓它从何而来，又究竟存在了多久。秦昊也是因为叶家的关系才在星神教这一任大巫尊的首肯之下，与这神鼎相处了近月，才勉强在神魂中刻下了鼎的部分印记，只不过以前由于他分出了大量灵力去镇守南岛，所以完全无法激活这道印痕，直到今日才终于勉强使出。
衍星鼎的投影幻化出的那一刹那，日月星辰便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中衍化，一切的禁制都在日月星光中扭曲挣扎，形似怪物的阴影看起来愈发的痛苦，原本慢慢逸出身体的白光又重新回到了体内，化作撕裂一切的雷霆，疯狂破坏吞噬着这片巨大的阴影。
与此同时，又是一声枪响，随着上官俨第二次扣动扳机，贯穿一切的白色光芒再次狠狠击中那片扭曲的黑影，无声的嘶吼如同巨大的波纹扫过一切，明明耳畔没有传来任何声响，秦昊和上官却都觉得灵魂在这轰鸣声中震颤。
白光萦绕下，那片畸形的黑影终于丝丝消散，秦昊手中一直在流动挣扎的黑色锁链也终于失去了活力，彻底消失融入进了周围的黑暗。
在二人联手之下，那潜藏于灵魂深处的禁制终于被完全消灭，秦昊轻轻呼出一口气，衍星鼎的幻影也随着消散，周围再次回到了彻底的黑暗之中。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两道灼伤般的印记赫然可见。
“没事吧，”上官俨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秦昊转过头，看见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写满了担忧的看向自己。
“没问题，不用担心我，第一次搬出衍星鼎还有些不大习惯，”秦昊轻松的笑了笑，但他此刻全身的力气确实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罕见的感觉灵力都有几分枯竭。
“不到万不得已别用，”上官俨看着对面这人的身形都比之前淡了几分，神魂化作的身体仿佛成了半透明的一般，脸色阴沉的甚至能滴下水来。
秦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便将手探入了面前恢复平静的人形光影中，一阵水波般的荡漾后，两人同时出现在了一座巨大的礼堂之中，灯光明亮，却不知为何依然让人觉得有些灰暗。原本空旷的地面上盘膝坐着数百个服装各异的男子，但却诡异的全都没发出半点声响。
秦昊向四周看了一圈，赫然发现每个男人的面目都是模糊不清，虽能辨认性别，却完全看不清面容。
“解除了禁制以后竟然也看不到他的完整记忆，”上官俨略带几分讶意的说道，理论上那刻入灵魂深处的禁制被打破后，他们应该能轻而易举的阅读两人神魂内的所有记忆。
“大概是直接被抹去了吧，”秦昊点了点头，刚准备再说什么，安静的礼堂内突然响起了奇异的吟唱声。
声音明明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响彻整个礼堂，随着吟唱声响起，所有沉默的男人全部同时开始发出这奇异的吟唱声，空间内的灵力开始出现奇异的流动，原本稳定的记忆世界也随着这灵力流动开始扭曲。
“竟然还有隐藏的措施，”上官俨忍不住皱起眉头，嘴里发出了啧的一声，却没得到秦昊的任何回应。
他转过头，却看见秦昊面色平静，目光凝视着礼堂的最前方，顺着这个方向看去，原本空无一人的礼堂主席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全身宽大黑袍的人影，正面对着他们站立，兜帽下甚至只有一团阴影，看不出半点五官的痕迹。
明明本该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人影，却在秦昊和上官同时看向他时，也微微偏过了身体，正对向了二人的方向，然后对着他们露出了笑脸。
没错，这只是一团毫无实质的阴影，却能让人明确的感觉到，他在笑，甚至笑的非常愉快。因为在那一刻，这种愉快如同病毒一般迅速传染给了在场的所有人，笑声在礼堂中响起，他们兴奋的开怀大笑，彼此拥抱，甚至有人笑的满地打滚。
秦昊和上官俨也感受到了这种愉快的情绪，在他们发现不对的那一刻，这愉悦便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内心，爬上了他们的脸庞，不约而同的，两人的嘴角边同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他们也开始笑的那一刻，礼堂彻底崩塌，周围的一切扭曲着不断远去，化为无数碎片分崩离析。
秦昊和上官同时睁开眼睛，嘴角边的笑容迅速收敛，而坐在他们眼前的两个男人，脸上还带着夸张而古怪的愉快笑容。虽然还好好的活着，但两人都能觉察出他们灵魂的破损，很明显，他们都成为了不折不扣的白痴。
“是他吗，”上官俨转过脸看向秦昊。
“是的，是他，”秦昊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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