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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天过海一
马景瑜手指捻着一根二寸长的长针走了过来,姜云霆双眼依旧黯淡无神,长针缓缓地从他眼前掠过,双眼不眨。细微的‘嗞’了一声,是刺破皮肉的声音,眼珠动也不动。长针拔出已然带血,身躯不动不僵。而马景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直至传来关门的声音,姜云霆眼中才满是痛苦之色,颤抖的抬起右手,而右手食指指尖处一抹血红。两寸长的钢针直直的从指尖没入整根手指,这疼是钻心的。
姜云霆眼神一厉一转间,又恢复成黯淡无神状态。
而房中此时多了两抹黑影,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看着床榻上如木偶般的姜云霆,二人对视了眼,方勇假咳了声才轻声说道:“节度使大人,您别装了,我们从关口谷一路跟来,早就知道您已经解了马景瑜的控制了。”
床上依旧无声,人依旧端坐着,半分不动。
方勇也知他不信任他们,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圈,又道:“您不承认也没关系,卑职这就去告诉马景瑜。”说着,二人对视了眼,假意转身就要往外走。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威严喝?道:“你们敢……”
二人忙转身跪地,轻声喝道:“卑职不敢!”
姜云霆缓缓起身走向他们二人,拧紧眉头道:“你们不是马刺史的贴身护卫吗?怎么会在这?还一路跟着我?怎么?想通风报信?”脑筋一转,“不对,若要通风报信的话,早就报了,本官也早就穿帮了,马景瑜又何须再测试本官。说,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二人又对视了一眼,方勇又才道:“我们是向节度使大人表真心的,我们大人决非是马景瑜的同伙,马景瑜要做的事我们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卑职也知节度使大人的四名贴身护卫全都命丧马景瑜之手。此刻大人正急需人手之际,若节度使大人不嫌弃,卑职二人愿节度使大人的贴身护卫。以卑职二人定拼死护得大人周全。”
姜云霆目光沉了沉,重新坐回床上,嗤笑道:“他们是父子,你们却告诉本官他们并无瓜葛,你觉得本官会信吗?”
方勇抬头急切道:“节度使大人,我家大人是真的不知晓马景瑜会做如此之事。大人现在也是被马景瑜控制着。我家大人得知马景瑜将布防图交予吐蕃使者之后,亦是痛心疾首。此次,若非我家大人察觉到事情有异,先将卑职二人支开。否则,卑职二人怕也是同那四名护卫一样的结果。又怎还有命在此将功折罪。”
姜云霆挑了挑眉:“喔!你们护卫本官,是想事成之后本官饶了你们家大人的性命?”
方勇却是摇了摇头,喟叹了声道:“不,我们大人说,不管此事最后如何,他都会以死谢罪!到地下去向列祖列宗请罪,他教导无方,养了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子孙……”话音亦消失在叹息里。
姜云霆心头震了一下,想起他们先前的对话,心知马景瑜的身份有异。旋即又不动声色地道:“行了,你们就照你们的方式护卫本官吧!除非本官真的有生命危险,否则就别现身了,别像……”想着那四个护卫自己多年的护卫,心中又是一阵痛惜,对马景瑜的痛恨又多了一分,喟叹了声:“你们下去吧!”
跪伏在地上的二人愣了愣,似是不明白他突然的转变,却仍应道:“是!”二人起身,方勇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的手还疼吗?”
姜云霆手指抖了抖,钻心的疼还在,“疼,却远不及他们的疼……”
急匆匆的身影在路过偏厅时,葛然而止,顿了顿,终是抬脚踏了进去。
马楚居夹菜的手顿了顿,眼神闪了闪,手中动作依旧,恍若无人般继续吃着清粥小菜。
马景瑜坐在他身侧,也拿起桌上另一双箸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厅内陷入一遍沉默寂静中,只闻得碗箸相碰的声音。
马景瑜将最后一口小菜咽下,漱了漱口,缓了缓,才道:“您这两日收拾收拾,带着妹妹回鄯州吧!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马楚居放下碗箸,站了起来,顿了顿,微侧头睨了他一眼,双眼无波无澜,言语间亦平平静静:“不必了,若是这壅关城城破,我与敏儿殉城就是了。”
马景瑜面色一沉‘噔’的一声站起来,嘲着他喝了声:“爹……”
马楚居此时却狠狠地瞪着他,恨声道:“别叫我爹!!!”
马景瑜瞳目一缩:“你……”
厅内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马楚居粗重的喘息声。良久,马楚居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才又语重心长地道:“你让我们回去,回鄯州?但你可知,你将边关布防图交予吐蕃大使,吐蕃大军压下,是怎样的境况?
敌人的铁蹄下,整个陇右道,甚至是整个大唐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小小的鄯州又岂会幸免。瑜儿,你在鄯州长大,亲眼看着爹为了治理鄯州付出了多少,你就真的舍得让它毁于战火中?”
马景瑜阴沉了面色,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转,脸色有一刹间的柔和。可随即二十年前那血腥的一夜在脑中闪现,眼神转瞬阴冷:“血债就必须用血来偿!”话落,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马楚居震怔地看着他绝决的背影,他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刻骨的恨意?
驿站正厅里,姜云霆正坐于上位,不言不语。马景瑜一副小心谨慎地站于他身侧。
而下首是一身穿盔甲,凛然凌厉的中年男子,拱手唤道:“大人!”
姜云霆微颔首:“嗯!”
中年男子成霖森亦是天成军的副将,此次被姜云霆钦点带着五千人马紧急接管驻守壅关城。成霖森抬头问道:“大人,您这几日当真是被陆都……陆振勋给掳去了?”
言语间却是有些许狐疑。这陆都督他虽不认识,但在各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些年来战功卓著。可如今,先是说他纵妖杀人夺了他的军权罢了官,现千卫又来报说节度使被他掳去,今早才被救回来了。当真是如此?
姜云霆仍是面无表情,心里却思索着要如何应答,才不至于在马景瑜面前穿帮。略微斟酌语气却显得平静木纳:“是!是陆振勋心有不甘掳了本官,幸得谋士相救!也是本官令谋士不可声张,以免乱了军心。”
身后的马景瑜低眉垂眼,安静地站着。
成霖森粗眉拧起:“那可是抓住了陆振勋?”
姜云霆语气不低不昂:“并未!逃了!”
成霖森眉拧得更深了,“那……,请大人明示,那军营里的天元军该如何处置?”
顿了顿,姜云霆才又道:“就先让他们在军营里呆着吧!”
身后低眉顺目的马景瑜略微抬起头,眼里闪过诧讶,随后又继续低眉顺目。
成霖森苦着脸道:“可是大人,未将此次带五千人马过来接管壅关城边防守卫已是吃力,还得分出五百兵力日夜看守着天元军。这些日子天元军军心不稳,燥动异常,经常闹事打架,惹事生非。看守的弟兄们都苦不堪言……”
姜云霆依然不急不燥:“谁惹事打闹,目无军法,军法处置!”
马景瑜抬起头,狐疑的看着他。
成霖森依然是苦瓜脸:“罚了,闹事者各领二十军杖,打得他们几天下不了床。他们也不闹事斗殴了,只是换了法子,这些兵蛋子竟然开始整人了,什么挖陷阱,声东击西,反正什么阴谋诡计,三十六计,都不带重样……整得是让看守的将士吃了不少苦头,您是没看见,未将那些将士,就没有一个脸上是没挂彩的……”
姜云霆静静地聆听着他诉苦,心里捧腹,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不愧是陆振勋带出来的兵,是好样的。
成霖森继续诉说着,只是连他自己亦不知道言语间已透露着欣赏:“他们团结配合能力强,被整的将士事后竟然几乎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每天都有将士顶着个猪头脸过来让未将把他们调走,每每让未将是哭笑不得。”
说着,还一副又好笑又气的模样,“这些兵蛋子倒是有勇有谋,纪律也算严谨。虽闹腾,也只是些小打小闹,我们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对他们动起刀枪来……”
“为何不能动刀枪?”一突兀的声音响起。
马景瑜缓缓地走上前,面色闪过一丝阴狠,旋即又满面柔和,只是说出的话语却与之甚是不符,“即然他们闹腾,那就杀鸡儆猴,杀一个不怕,那就两个,三个,十个,杀到他们怕为止,不是吗?成将军如此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他们当然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了。”
说完,也不等成霖森应答,转过身向姜云霆轻作揖:“不是吗?大人!”
姜云霆面上依旧无表情,也不作答。心头却轻颤了下,这马景瑜是想借他之口扰乱了军心。
马景瑜垂下凌厉的眼神,心中疑虑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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