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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坟
杭谨庭将策家的石头收起,藏在了裤子口袋里,他甚至在石头上附着了一道灵力,以保护它安全,遇到特殊情况时不会受到破坏。
他的脑中回想起周翊方才的那句话,听到耳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策宇寰怎么听上去就和这老丈人一样?
摇了摇头,杭谨庭把这些奇怪的想法从脑袋中赶出,他加快了脚步,再次与周翊并肩,他听见对方问道:“如果你是景王,你会选择把墓建造在哪里?”
“要看风水。”杭谨庭想了想,说,“整座墓穴并不狭窄,坐落在周山的西边,却又朝向东边。这样看来,最好的出入位便在东北艮位上面。”
“东北艮位……”周翊站在原地环视四周,放眼望去,收入眼底的却只有漫山遍野的黑种草。他的目光久久落在花海中心的凉亭,指着那道:“我们去那看看。”
山亭不仅位于花海的中心,更是整座山谷的低洼,它被人建造成了八角的模样,并被数条石子路相连。亭子的周围有一条溪流,溪流的尽头连接着的却是山崖。
周翊上前,蹲下身子,他将手置于溪流之中,语气严肃道:“水是往上流的。”
杭谨庭的目光顺着溪流的走向不断上移,他盯着山崖处不断打量,山崖上洞口不少,一时之间竟忘了他们方才是从哪个洞口出来。
“我觉得这是另一道阵法。”杭谨庭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伸出手来,将周翊拉起了身,“既然津门当初参与了这座陵墓的建设,那所设下的阵法,应该不会只有一道晦明阵。”
“姜隽青从前没有教过我符法以外的术法,大师兄也不会没事就落几道阵给我们看,所以关于津门阵法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比你多。”周翊坦白说,“但是千年以来总有些有关的内容被记录进了残卷,你有听闻过类似的吗?”
“倒是有一种。”杭谨庭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但它的出现时间却对不上。”
“出现时间?”
“这种阵法最早出现在田氏代齐时期。”杭谨庭说,“距离周景王去世,最起码也过了一百年。”
“大师兄……收了弟子吗?”周翊同样不解,“当时人的平均寿命不过二三十岁,我不信他……他能活这么久。”
“要是姜隽青呢?”杭谨庭紧缩着眉头,他向周翊抛出了疑问,“还有两种情况:第一,姜隽青又收了一名弟子,传授的是阵法;第二,他既然把你投入九曲,就一定知道诅咒长生的秘密,那他自己有没有可能也……”
杭谨庭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周翊了解他的言外之意时,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
姜隽青还活在这个世上,这是周翊从未考虑过的情况。细想这种可能性,他在不经意间握紧了拳头,顿时不寒而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
“周翊。”忽然,耳边传来杭谨庭的轻唤,他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对方折下一朵鲜花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牵过周翊的手,将花稳稳地塞入对方手中,杭谨庭道,“不要让过去的事情困住你,姜隽青活着,或者死了,你现在有你自己的生活要过。”
周翊接过花,垂下眼眸像是在沉思,他的嘴角还带着丝微笑,淡淡的模样,并不像是被过去所困扰。
“你折了这里的花,有没有问过景王同不同意?”周翊笑着说道。
“万一这是其他周王的地盘呢?”
“那也是人家的花。”
“行。”杭谨庭转身,向着着空无一人的山谷道,“改天我给这位老人家烧点纸钱,当作向他买了一束花,送给我的心上人。”
一边说着,周翊将花插入自己的口袋,他的口袋不浅,只有花头被裸露在外。他没有反驳,而是欣然接受,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周翊在这一刻竟觉得无比轻松。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大大方方享受着别人的爱,正如一直黑暗里待久了的夜鹰,有一天居然沐浴在阳光底下。
两人并肩往前走去,漫步于花丛中,他们环绕着凉亭走了一圈,最终又在起点处停下了步伐。
“发现问题了没?”周翊问道。
“有一点。”杭谨庭点头,“之前说的东北艮位,我发现和这座山谷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风水这块,周翊不如杭谨庭懂得多,他沉默下来细心听讲,看见对方指着不远处的那座山头,仰着脑袋说道:“东北艮位,并不一定指的是景王陵在周山的位置。艮为山,如果这个说法放在这座山谷里看来,我觉得会更为合理。”
周翊上前一步,在杭谨庭的指点下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他目测着这座山谷之间每一条石子路以及山亭的位置,伸出手来用手比划。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山崖上那倒流溪水的源头,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
“如果以水的尽头为正位方向,山亭在中心,那东北艮位的位置应该就是在……”周翊向前走去,淌过这条并不湍急的溪流,他向着山谷的另一端走去。
这一次,周翊没有行走在石子路上,他拨开沿路的荆棘,踏上泥泞的土地。黑种草的枝叶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不深的伤痕,周翊没有在意,直直向着前方走去。
在他的不远处,一棵歪脖的树长久伫立在山崖下,它得不到阳光的沐浴,只能向着一边生长、蔓延。树足足有数十米高,也不知是以什么为养分,枝桠上的绿叶成荫,歪脖树常年茂密。
“应该是在这里。”周翊驻足在树下抬头仰望,他盯着歪脖树凝视许久,看见那粗壮的树干上,似乎被人用小刀刻下了几个文字。
杭谨庭不懂大篆,他跟上前来用手轻轻抚摸着树干,抚去了一层粗糙的树皮,他不断来回打量,却依旧没能看懂这些文字的含义。
“这些字写的是什么?”杭谨庭问。
“周室衰微。”
周翊盯着文字发呆的模样有些出神,他不知道为何在帝王陵墓中会出现这般评语,文字被刻下的时候用足了力气,甚至每一笔画上都附带着灵力。这些灵力微乎其微,周翊探测不到它们属于谁,但自始至终他都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怨气,从这四个字散发而出,缓缓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这个人……看来恨极了周室帝王家。”轻笑一声,周翊也并不在意,他后退一步环视着四周,他对杭谨庭道,“我猜这里其实就是帝王陵,而帝王棺,或许就在我们的脚下。”
杭谨庭点头:“这棵树长势喜人,但是在这种环境中这样蓬勃却又不合理。下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当做了它的养分,只能刨地挖掘了。”
两人没有刨地的工具,于是便用其他东西代用。杭谨庭折了几道树枝,周翊便在枝干上贴上一道符,符有操控之用,两人便躲到树底下乘凉,用余光打量着这些树枝兀自在泥土地中刨起土来。
山谷虽在地下,没有太阳的直射,但四周没有风的流动,使得环境变得湿润、闷热。杭谨庭觉得热了些,便向着周翊靠近,周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皱着眉头问道:“你身上的阴气好像减轻了不少?”
周翊这么一提,杭谨庭这才发现,他的身子在不知不觉之中暖和起来,在这不知名的山谷中待久了,心底不知为何竟有些燥热。
燥热?
杭谨庭觉得不对劲,却又找不出任何怪异的地方。
树枝刨土的速度很慢,等了好一会,杭谨庭才发现似乎有金色的一角从泥土中冒出。两人走上前去查看,而在周翊看清棺材半貌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徒手挖开泥土。
他似乎对眼前这具棺材还有些印象,只看到了上面雕刻着的龙纹,便在瞬间认定了棺材中帝王的身份。
“我听说过它。”周翊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说道,“景王在世的时候曾经找人想给自己打造一口黄金棺材,可后来因为找不到材料,他一怒之下,杀光了当时宫里所有的匠人。”
“这是景王?”杭谨庭的加入让两人的进程加快,“为什么是黄金棺材?”
“这也许和鼍龙镜有关。”周翊想了想,回答,“鼍龙镜对姬家的血脉不起作用,但是如果身带黄金,却能起到一定的阻隔作用。我怀疑……”
挖着土的手顿了顿,周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帝王家,有人要对景王下手,包括歪脖树上的刻字,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景王信来生,所以为自己打造了一口黄金棺材来防身。”杭谨庭接替着周翊分析下去,“但是鼍龙镜虽然在王陵中,却不在棺材里,你说的这个幕后黑手,有很大可能是来过这里,并且找到了景王的这具棺材,并且打开过。”
两人分析的一来一去之间,一具黄金棺材就这样呈现在了他们眼前。棺材的四周依旧有四颗钉子固定,它就这样安静至于土坑之中,在这座幽静的山谷之中,被面前这棵歪脖树的根系所缠绕。
周翊与杭谨庭对视一眼,却没有多言。周翊将手缓缓移开,在后撤步的时候,隐藏在袖中的道符被他忽然赋予了灵力。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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