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几事

作者:奥梨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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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局


      这两日向执安不在院子,那赵啟骛是跤也不摔了,药也能自己个儿吃了,那胖羊也被找了回来,就栓在校场里。

      棉州的院子里,三人在用饭,为了避免赵啟骛使筷子麻烦,都换了些手能抓的。

      “一点儿也不雅,执安怎能忍受这般吃饭。”赵啟骛皱着眉头说,“怎么医士最近来的不勤?催着些,该上好药就给世子上好药。”

      边杨说“世子,向公子可有藏什么钱在院子里?”

      赵啟骛塞了一口饼,说“执安走前也没说啊,我一个大老爷们,我找他的钱做什么!”

      花鞘说“自是带的银钱不够了。”

      赵啟骛一听,也是。本来就是酒醉了被他们两诓骗来的,哪带了那么多银钱。

      边杨说“要不我去上梁大公子那取一些?”

      赵啟骛说“那也太过麻烦,一会儿我找找,不行就从聘礼里头扣呗。”

      花鞘说“世子真是好生不要脸,一会儿说自己是大老爷们,一会儿还要花聘礼钱,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世子占了?”

      赵啟骛低着头想了下,说“也是,那花鞘回去上梁吧,跑上一跑,反正这天跑一下午暑一回倒是够了。”

      花鞘说“向公子怎会计较这个,我们世子连命都送他了。”

      赵啟骛说“何止我的命,你俩的命也一块儿送了。世子大方。”

      赵啟骛也想不到向执安会把钱放在哪。

      橱柜里头也没有,锅里头也没有。
      向执安除了靴多,其他什么都不多。

      赵啟骛想了一会儿,就去翻床板,下头果真有一箱银。

      上头还有张字条,写着“若再不够,去信益州,盖小君私印。”

      赵啟骛一脸期待的问“执安写的什么?”

      边杨说“世子妃写得多体贴边杨,多加俸禄,花鞘不管。”

      赵啟骛打了边杨一棍子,对花鞘说“花鞘你说,边杨的俸禄都归你了!”

      花鞘忙不迭的接过纸条,对着边杨挤眉弄眼,说“世子妃说,世子不用舍不得花,还有就是,花鞘也是大孩子了,公主管不上,世子殿下自该多多操心他的婚事…”

      花鞘念了半晌,赵啟骛说“这么说来也是。还是执安仔细。”

      “你俩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带回来,世子看…给见…算了,你们找啥样的,叫执安看了,安排婚事。”

      花鞘说“世子妃说的不够,去信益州,加盖私信。”

      “就这句是真的吧?”赵啟骛说。

      院里正闹着呢,医士来了。

      医士查看眼瞳,道“世子眼睛依旧清亮,假以时日,定能痊愈,”

      赵啟骛给了一大锭喜钱,道“要是痊愈了定去你医馆亲谢八抬大礼。”

      医士后头跟着小厮,舔笔着墨,等医师开方,边杨说“这小哥看来眼生,怎么不是刘家外甥了?”

      小厮拜礼说“军爷,刘家外甥新妇产子,家中忙碌。”

      花鞘出去抓药,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世子,棉州拦的从下奚来的军报,姜郡守出兵与瓦剌交战,苦战之时得报驻地士兵皆不在城营,据散出去的探子来报,他们带走了八成军需,现在已然要到郃都!”花鞘是拦了求援的军士得来的消息。

      门外有急促的喊声,“管事的人在吗?在吗?有急事啊!”
      边杨压着刀开门,问道“何事。”

      朱施润说“向载府从前与我说,若有急事,便到此处来寻,我,我听闻了消息,那死去的二殿下的舅舅,这会儿正带着兵去郃都!我怕对载府不利!”

      边杨作揖道“知道了,谢过先生。”

      赵啟骛这会儿有点发难,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再置向执安于险境,但是现下眼盲,去了只会添乱,便说“边杨,你去益州霄州找指挥使,花鞘,你带着执安的牌子去调集棉睢兵马,以莳应线待命,以三发三鸣信号,守好必要的棉睢应一线。”

      “此番追兵大批人马恐来不及。”赵啟骛道“你们先去,不必管我。”

      边杨花鞘领命。

      ***

      到了暮光,还不见来人复命,赵啟骛已在院里坐立不安许久。

      院子闷热,无别的声响,心里不安,赵啟骛带上黑色唯帽,换去上梁装扮,连霜梨乌衣他都没骑,从校场找了一匹便摸索往郃都方向去。

      这一路,他不能扎眼,也不能露尖儿,他只想离向执安近一点,哪怕在莳州也好。

      刚入莳州,赵啟骛强装镇定,随着人群勉强往西近。

      入夜,赵啟骛只听见三发三响的鸣笛在头上炸开,辨了下方向,在正西方。

      赵啟骛无法躲避在巷弄里,他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的想走,赵啟骛锤了下自己的心,宽慰道“执安心中有谋算,我不得去添麻烦。”

      可是赵啟骛最终还是没忍住,赶在莳州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

      ***

      郃都院里,几人正在用饭。

      还没吃两口的功夫夜里就炸了鸣笛。

      “郃都城内,怎么会有鸣笛?”海景琛道。

      “不好。”向执安知道三发三响是赵啟骛的信号,“啟骛有急。”

      海景琛与向执安摔了筷子,一声口哨玉阶白露前来,“主子现下身子虚,与海先生一同上马车!”

      杨立信护着主子们朝发射了鸣笛的方向追赶,鸣笛来自正东方。

      ***

      赵啟骛越靠近郃都心里就越是慌乱。他现下没了什么能力能保护向执安,但是若他不去,他更没法子与自己和解。

      赵啟骛开始听见郃都城墙上慌乱的跑动声,叫喊声,越是靠近,越是燥热的可怕,后才发觉不是自己燥,赵啟骛听到了烈火烧断了绳索的声音,听见了火蛇吞噬了生人的尖叫。

      北风过境,赵啟骛已经能感受到热浪,燎了一大片的味道充斥着赵啟骛的鼻,赵啟骛又听见了兵器横砍的声音,两军交战的咚咚沉闷的鼓。

      赵啟骛还在百米之外,惶惶难安。

      只听见高处有人在叫喊,有人在跌落城墙,刺刀捅穿军甲的声音赵啟骛最是熟悉。

      ***

      向执安此刻正在与先生们坐着马车赶往南面的路上。

      向执安道“发射鸣笛,通知周广凌,两发三响,他自会联系楚指挥使!”

      杨立信策马的功夫便发了鸣笛,郃都已经平静了许久,这样战事的鸣笛打破了现下各方危于立檐如高空绳索的平衡。

      郃都各方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想到是赵啟骛率先打破。

      ***

      崔治重这会儿正在收拾一间上等的厢房,从窗外瞧去,正能看到火燎郃都这样的热闹。

      崔治重撒出一盆水,洒扫着屋子,嘴里哼着小调儿“天啊天——莫非你也怕权奸?”
      是《野猪林》的选段。

      崔治重擦干净了地面儿,放置好了玩意儿,烧了些什么,又心思在这案台上撒泡尿,后来也没憋出来。

      “诛尽奸贼庙堂宽,怀得舒展,贼头祭龙泉——”

      崔治重满意的端详,轻轻关上门便离开了。

      ***

      赵啟骛听到了向执安的鸣笛信号,此刻在黑暗里握紧了弓箭。

      这是他唯一能用的武器,也是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赵啟骛从未像此刻一样愤恨自己是个瞎子。

      赵啟骛紧张的分辨每一声细小的响动,他竟然还妄想他能从这战火中听到向执安的脚步或者声音。

      “向执安!我要杀了你为二皇子复仇!”

      一个雄壮的男音响彻云霄。

      赵啟骛的拔出箭矢拉弓瞄准,闭着眼睛感受风动,百里之外那人抬刀的瞬间。

      赵啟骛拉弓良久,他要一发中的。

      ***

      向执安在看着火光冲天的城墙,往外看也未看见兵马,心安不少。

      笑着与海景琛打趣“还好是来杀我的,我还以为是抓啟骛的。”

      “但是世子殿下骁勇善战,主子为何这般担心?”海景琛发问。

      “他雪盲了。”向执安轻描淡写的说“不知何时能好,不知能不能好。”

      海景琛的手一颤,说“原来传言那般,是因世子不想拖累主子。不过雪盲好生医治也并非无药可解,主子莫怕。但是如果世子殿下这样的形势入都,恐生变故。”

      向执安道“我担心的就是如此。杨叔,再快些。”

      海景琛道“一会儿找到世子,将他接到院里来,郃都的大夫总是比棉州的老道些。”

      向执安说“只能这样了。”

      海景琛与向执安一同赶到了城墙之上。

      却在此时看见城墙上有一诡异的太师椅。

      海景琛惊声尖叫,往前跑去,与士兵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向执安呛入了大量的烟尘,眼已酸的不能再看清。

      是聂远案!
      那城墙上太师椅上坐的是聂远案啊!

      老头似是昏迷,听着他们疾跑而来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如很是舒适一般坐在那火光最深处,老者的手顶着颞,嘴角竟还带着弧度。

      向执安与海景琛逆流着人群往聂远案冲去!

      火光最深处有人扯着脖颈震耳欲聋的喊“看见向执安了!杀了他!”

      就在此刻,百米外强有力的箭矢呼啸穿过火浪与人群——

      箭矢后头坠着薄薄的铜片,发出与此地不符的悦耳的响。

      “不要!不要!”海景琛失态大喊“不!不!”海景琛踩着血泥往前爬,杨立信先一步冲进火里。

      猛烈的力道射出的必中的箭矢。

      此刻稳稳扎在了太师椅上老者的胸口处,老者在烟雾里还是看不清,这箭的力道使得他垂下手去。

      向执安看见那铜片轻轻摇晃击打,楞在了原地,耳中入被人强行倒入了万种牲畜死亡时发出的惨叫。

      ***

      “有人杀了聂阁老!抓住他!”

      赵啟骛不知所错,从四面八方都涌入了人,赵啟骛来不及分辨这一切,策马而逃的时候被人群按在了地面,将他的脸踩进了泥水里。

      有人扯开他的唯帽,有人在高声叫喊“是赵啟骛杀了聂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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