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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明阵
杭谨庭守了周翊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有机会将他从所谓的秘境之中唤醒。所谓秘境,不过是被人伪装成结界的一道阵法,在杭谨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周翊推着向湖泊的上方涌去,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才清晰地看清了这道覆盖住湖域的密阵。
周翊将他推离的时候赠予了他一道灵力,灵力附着在一道符纸上,不知为何能将杭谨庭带出诡阵。
“这是哪里?”忽然,周翊放开杭谨庭,待到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他问道,“这条通道……”
“你放心。”杭谨庭说,“出去之后是一片花海。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在前面探过路,没有轮回里的山洞了,没想到这片地下,还有一大片黑种草。”
“黑种草?”
杭谨庭点头,他搀扶着周翊起身,说:“我带你去看看。”
甬道里通往花海的路并不长,但却足以让两人将方才的诡阵进行复盘。回想起在阵中遇到的一切,周翊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我们应该就是在这条密道里进入的迷阵。”周翊说,“自始至终,或许我们在这里就没有离开,一直待在原地,我猜是昏迷的状态。”
杭谨庭点头,说:“我醒来的时候,你倒在我的旁边。我想把你从阵里唤醒,但是你的脚下还有阵法,我接近不了。”
“排斥你?”周翊摸黑前进,回想起之前的一切,有些不解,“那为什么会融入我进阵?”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阵法针对的就是你?”
周翊想了想,摇头说:“不太会。如果目标是我,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唯一一种可能便是这人就是烧了我店的那个。”
“为什么不会是他?”
“刚才在阵里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这阵法诡异,但是似乎在哪里遇到过。”周翊皱褶眉头回忆道,“现在想想,我的确是经历过一次的。”
周翊牵着杭谨庭的手停下了脚步,两人在黑暗中对视,杭谨庭能看到周翊微微扬起的嘴角。他像是试着在忆起一些美好的回忆,周翊的声音娓娓道来:“大师兄在学有所成的那一天,给我们展示过他学会的第一道高级阵法,那是姜隽青独创的诡阵,名为晦明阵。”
“晦明阵?”杭谨庭一愣,“我在津门的残卷中看到过,但是没有详细的记载。”
“嗯。”周翊回答,“它可以将人带入永无止境的轮回里,他会吸食你的情绪来相应变化场景,人越是恐惧,就越难逃离,破阵只能找到阵眼。阵眼不难破,破阵的时候难就难在,它可以是阵中的任何一物。”
“所以你找到了阵眼?”杭谨庭明白了周翊话中的含义,问道,“是什么?”
漆黑的甬道里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周翊摊开手掌放于胸前,一枚铜镜便在他的操纵之下缓缓展现在杭谨庭的眼前。
他将镜面朝向了自己,周翊看着里面自己的面容,刹那间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他在阵法中看到的惧怕之物并非是鼍龙镜所致,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两人落入的正是这晦明阵。
可是津门所创的晦明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周三王陵之中?
周翊立马道:“我要去找景王墓。”
他转身向前走去,却被杭谨庭一把拉住。收起鼍龙镜,没了这一点光亮,周翊的身影有变得忽明忽暗。索性手中还有对方冰凉的体温,这才让杭谨庭稍稍放下心来。
“你在怀疑什么?”杭谨庭问。
“诡阵里,宇寰跟我说过一句话。”周翊沉声道,“他问我,景王陵中随葬的都是他极为亲近的权臣和宦官,那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呢?起初我觉得这不可能,现在……”
“如果不是姬熠,那这晦明阵就解释不通了。”杭谨庭替周翊出口接下来的话,他侧过身子越过对方,在周翊的面前带路,一边走,他一边轻声道,“姜隽青和姬熠,总有一个人会随着景王下墓。周三王陵建造的时候,为了防止盗墓者,景王一定会召集能人术士布阵,津门盛极一时,不可能不被注意到。即便他们有再通天的本领,也只有在下墓之后再逃出来了。”
通道的尽头有花香传来,两人知道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便齐齐加快了脚步。
“不管是姜隽青也好,姬熠也好,你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就必须要找到景王陵。”杭谨庭的声音从周翊前方传来,心悸也与那一大片黑种草在同一时刻出现,“既然来了这周三王陵,总不能什么答案都没寻到吧?我和你一起,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周翊愣在了原地,连接着甬道的不再是山洞而是山谷,他看着眼前成片的花随意摆动着,它们将整座山谷,从清冷的灰黑染成了神秘的淡紫。花朵层次起伏地排列在每一处山坡上,两人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到觉得双目似乎在此刻被治愈。
不知道这地底竟还有这般宽阔的天地,周翊站在崖边,看着这遍野的花,不由得收紧了握着杭谨庭的手。
周翊问道,“黑种草喜爱阳光,没想到在这阴暗的墓穴里也能这样蓬勃生长。”
“黑种草尚且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其实任何东西,包括人,都是如此。”杭谨庭道,“绝路逢生,说的就是这样吧。”
山崖上有一条小路直通山谷,谷底有一座亭子,被无数黑种草环绕。杭谨庭拉着周翊走入其中,才发现其实通向谷底的小路有成百上千条。它们错综复杂隐藏在花草之中,走得极近,才能发现脚下其实另有其路。
小路被人铺上了石子,每一块石头上都被人刻上了精美的龙纹。周翊蹲下身子捡起,发现石头上面的纹路竟是不尽相同。
接连看了几块,周翊道:“周朝封王无数,氏族众多,再加上周围邦国众多,各个地方的名门望族在代代繁衍后加起来,少说也有成千上万。这些石头上面刻的应该就是那些氏族和名门的族纹,累积起来,想想也足够铺出这些条路了。”
周翊越过杭谨庭走在前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看到熟悉的族纹,他会牵过杭谨庭的手来,一一给对方指认道:“这是西戎狄氏,那是东夷舒鸠族人,还有那个赵氏一族当时在西周也算是大家……”
周翊为杭谨庭讲述着从前的故事,哪家起,哪家落,说到最后,他竟发现对于从前那些记忆,他并不是完全遗忘了的。有许多事情重归于脑海,其实只需要一个契机。
杭谨庭乐意听周翊的故事,他默默地跟在后面,附耳倾听。他会在周翊讲到兴起之时点头,也会在对方停顿下来回忆之时默默等待,杭谨庭看着周翊的侧颜,总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等我一下。”
说到一半,周翊忽然向前跑去,杭谨庭松开了手,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想要追上,但甫一迈出步伐,却又停了下来。
周翊不会离自己而去的,他心想。
他看着周翊在花丛中弯下腰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徒手拨开地上的石子,开始在里面挖掘起来。石头不大,但是沾染上了泥土,周翊的双手被
“杭谨庭!”突然,周翊挥手招呼他过去,“你来看这个!”
周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像是发现了很珍贵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起身,直到杭谨庭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块形状并不规则的石子。
石子的表面十分光滑,上面刻着的图腾纹样杭谨庭很是眼熟——一只展翅而飞的鸟。
那是……北燕策家的图纹!
“你还记得它吗?”周翊把它交到杭谨庭的手中,抬头望着对方的时候,眼神中仿佛有光。
“我记得。”杭谨庭点头,“策留那枚一直待在身边的玉佩,这是策家的族纹。”
周翊笑了笑:“我刚刚就在想,这里几乎刻上了当年,甚至是整个周朝几乎所有的氏族族纹,那会不会策家的图纹也被记录在里面。你看,果然被我遇见了。”
找到了刻有策家图纹的石头,周翊显然高兴了不少,杭谨庭觉得对方虽活得久,但孩子心性依然会偶尔冒头。他喜欢这样率真的感觉,即便周翊并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
周翊将策宇寰视为家人,杭谨庭再清楚不过,他用手指摩挲着石面,回想起了策宇寰与策留相认时,紧紧相拥的场景,也不知道周翊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也等同于亲弟弟一般?
是家人?
还是上级?
“你……把它交给宇寰吧。”想了想,周翊还是说道,“你给他,比我给他,要好得多。”
杭谨庭一愣,问:“好在哪里?”
“我既然认定了要和你在一起,那这件事就必须告诉宇寰。”周翊认真道,“他对你……对特赦办的偏见有点深。即便你在阿留的身体里暂住……还是要再争取点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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